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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8 想知道嗎?我帶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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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江,這地兒不錯。蛙瑞古德。”

  處于半醺狀態的武廣江有些口齒不清,但是滿意之情在臉上展示得淋漓盡致。

  跟隨著外面的曲樂,他不急不慢的拍著大腿,打著節拍,偶爾捧起克比黃金的龍井,悠悠的嘬上一口。

  有一說一。

  堪比神仙啊。

  過慣了這樣的日子,哪里還想回去啊?

  除了茶水點心,江辰還特地吩咐,送來了瓜子花生。

  “哥,要不你們玩,我先撤了。”

  喝了二兩吐了估計都有大半的武圣這個時候酒應該都快醒了,得知這里竟然特么的是老姐的產業,人間仙境眨眼間黑霧彌漫,模樣大變,成為了陰森可怖的盤絲洞。

  游走與于屋外不可方物的古風美女則暴露本相,分明是披著人皮的紅粉骷髏!

  觀白骨如觀美人。

  使我無懼。

  觀美人如觀白骨。

  使我無欲。

  武圣認知升緯,剎那頓悟,不為紅塵誘惑所擾,要跑路。

  “你是壽星,怎么能走。”

  江辰阻止,而后看了眼時間,“等會我讓他們上一碗長壽面。”

  長壽面?

  武圣心神俱震。

  不用說。

  絕對是喝多了。

  “哥,要是被我姐知道,是要出人命的。”

  他小聲而急躁的提醒。

  江辰不以為意,輕輕搖著折扇,“不要自己嚇自己。我們只是來品茶賞曲,合情合理并且合法,就算你姐知道,她又能說什么?這是她的店,我們來給她捧場,難道還有錯了?”

  武圣可以確定,對方絕對是喝多了,早知如此,還不如去泡澡按摩,打死他都不會來。

  武圣如坐針氈如芒在背如履薄冰,時不時望向門口,生怕和之前在和平飯店吃飯一樣,老姐冷不丁的就闖進來了,他恨不得再喝二兩,把自己繼續灌醉得了。

  “這姑娘年紀輕輕,但水平挺高啊,很專業。”

  武廣江享受的瞇著眼睛,渾然不知道自己正坐在閨女的地盤上,對彈琵琶的姑娘的造詣大加贊賞。

  “那是當然。伯父有所不知,這里的演出者都是經過專業而嚴格的培訓,她們在各自領域上的水平,絲毫不亞于外面所謂的大師。”

  “真的假的?”

  武廣江依依不舍的從窗外收回目光,扭頭,“學習這樣的古典樂器,需要鍥而不舍的毅力以及吃苦耐勞的精神,這些小姑娘年紀輕輕,又這么漂亮,肯受這份罪?”

  “愿不愿意吃這份苦,得看付出和回報成不成正比。伯父要是知道她們在這里的收入,肯定就不會這么問了。”

  武廣江若有所思點頭,“嗯,看這里的裝修都知道,進來玩的肯定都不是一般人,不是巨賈富商,就是達官顯貴吧。”

  江辰放下折扇,拿起一顆花生,笑而不語。

  武廣江沒有繼續刨根究底,問這些姑娘是不是賣藝不賣身。

  他都這么大把年紀了,就像此時的時辰一樣,已經接近人生的尾聲,就算頭一次光臨,但還能不知道這個社會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小江,你還記得當年你在咱們村子里演了一出戲嗎?”

  “梁山伯與祝英臺。”

  江辰答。

  武廣江哈哈一笑,“我那時就納悶,你小子就排練了幾天,咋就演的像模像樣,原來是有藝術細胞。”

  江辰面不改色,“伯父,其實這是我第二次來。”

  武廣江沒接茬,一副不用解釋我都懂的眼神,他喝了口茶水,舒服的吁氣,而后撐著桌子起身。

  “去上個廁所。”

  “想什么呢。”

  花生扔進嘴里,悠然自在的江辰扭頭看武圣。

  武圣心神不寧,感覺自己的眼皮不斷在跳著,而且還是右眼。

  “哥,聽我一句勸,我心里很不祥,我們還是趕緊走吧。”

  江辰掰著花生,“等你爸回來,你和你爸說,他要是說走,咱們就走。”

  武圣心下稍安,端起紫砂杯喝了口水,哪知道眼皮不僅沒停,反而左眼也跟著一起跳了。

  五分鐘。

  十分鐘。

  十五分鐘過去。

  武廣江還沒回來。

  “不會是掉坑里了吧。”

  武圣念道。

  “會不會是沒找到地方?”

  江辰陡然拍了下腦門,“這里面不就有廁所嗎!”

  沒錯。

  現在稍微高檔點的沐足城,房間里都標配洗手間,更何況這種場所了。

  就像武廣江說的那樣,來這里玩兒的人,不管什么身份,不管是富賈巨商還是達官顯貴,肯定都在乎自個的隱私,不愿意被別人看見。

  去公共洗手間,要是不小心撞到熟人,那是該打招呼還是不該打招呼?

  “哥,我就說你醉的不輕,咱們趕緊走。”

  武圣很是無語。

  “你先把你爸找回來。”

  覺得此地不宜久留的武圣正待起身,忽而停下,視線望向窗外。

  不用找了。

  他老子沒迷路,也沒摔進馬桶,居然跑戲臺那去了。

  “家住丹陽姓董名永,父母雙亡孤單一人。

  只因爹死無棺木,賣身為奴葬父親。

  滿腹憂愁嘆不盡,三年長工受苦情~”

  跌宕起伏的戲腔飄入耳朵,江辰也不由自主望向戲臺,看見有板有眼的武廣江,詫異不已。

  “你爸還有這份才藝?”

  “這家伙耍什么酒瘋!”

  武圣氣惱,卻又無奈,這個時候沖出去把他拎回來?

  他丟不起這人。

  “這是……黃梅戲?”

  江辰不確定道。

  “嗯,黃梅戲里天仙配的《路遇》。”

  江辰偏頭,瞅著輕而易舉就聽出來路的武圣,不覺得奇怪。

  畢竟武家所在的那個村子很尊重戲曲文化。

  一個農村還有經營的戲院你敢信?

  江辰重新拿起折扇,搖頭晃腦,有節奏的敲打著桌子,為之附和。

  既然是天仙配,肯定不是武廣江一個人的獨角戲。

  在沁園,顧客或許并不是上帝,但合情合理的要求,一定都會得到滿足。

  唱一段黃梅戲,那肯定屬于“合情合理”的范疇。

  所以窈窕古典的妙齡美女作為搭檔。

  “大哥休要淚淋淋,我有一言奉勸君。

  你好比楊柳遭霜打,但等春來又發青。

小女子我也有傷心事,你我都是苦根生我本住在蓬萊村,千里迢迢來投親又誰知親朋故舊無蹤影,天涯冷落嘆飄零  只要大哥不嫌棄,我愿與你配成婚~”

  就在三個爺們在沁園追逐風雅的時候。

  蘭母已經坐在了東方星樞的最高層。

  “紅紅,你就一直住在酒店里嗎?”

  和東方明珠的懸空玻璃套房一樣,這里也可以俯視東海,但蘭母并沒有欣喜激動,眼角皺紋更加明顯,徜徉的全部是對女兒的心疼。

  酒店再高端、再豪華、再奢侈,那也是沒有靈魂的鋼筋水泥,只是披了層冰冷的華麗衣裳,無法帶來溫暖。

  “你們打算玩幾天。”

  蘭佩之避而不答,當真是海量,那頭三位已經神智不清了,可她沒有半點暈乎的痕跡。

  蘭母張了張嘴,而后微微一笑,柔聲道:“我和你爸來,只是想看看你和你弟弟。現在已經看到了,明天走都可以。”

  蘭佩之默不作聲,沏了杯茶,放在了母親面前,而后在單人沙發坐下。

  “謝謝。”

  母女之間,還需言謝?

  “紅紅,你不要責怪小江,小江沒有任何的惡意。媽是個鄉下人,沒什么見識,和你沒法比,但媽覺得,這孩子真的挺好。”

  “算上今天,你們是第二次見面。”

  蘭佩之道。

  “媽和他接觸的時間是不長,可是了解一個人,與時間長短,也沒有絕對的關系吧。有些人即使相處了一輩子,也不見得看得清楚。”

  “給別人建議時,先得要考慮自己的資質。你過得很好嗎。”

  女中豪杰就是女中豪杰。

  面對自己的母親,都如此的直言不諱。

  不對。

  興許對于她而言,這樣的話,已經算是委婉處理過了。

  譬如“資質”。

  要是換成“資格”,明明會更為貼切,只不過也會更尖銳一些。

  蘭母沒有難堪,低垂著眼,看著那杯熱氣裊裊的茶水。

  “紅紅,你爸雖然有很多缺點,傳統,狹隘,虛榮,浮夸……但他對媽,這輩子還是挺不錯的。”

  “是嗎。”

  蘭母伸出手,端起那杯茶,捧在手心,“每個人的要求不一樣,所產生的感受就會不一樣,媽……挺知足的。”

  要是武圣在這,保管已經拍桌子跳起來了,把他老子噴得體無完膚,蘭佩之卻只是淡淡頷首。

  “日子是自己在過。自己覺得滿意,就行。”

  蘭母抬起青花瓷杯,抿了口茶,溫熱的茶水順著喉嚨,暖意蔓延心田。

  “當然了。你爸和小江沒法比。無論哪方面,小江都要比你爸強太多。”

  蘭母肯定是善意。

  這一點毋庸置疑。

  只不過這個比方……不知道究竟恰不恰當。

  蘭佩之唇角掀了掀,似笑非笑。

  “他如果知道自己被拿來和武廣江做比較,應該不會開心。”

  蘭母一愣,這才反應過來,略微局促道:“我的意思是,小江是一個值得托付的男人。”

  是嗎。

  是值得托付的,有婦之夫嗎?

  蘭佩之還是太不愿意多話了,假如她將實情相告,某人精心營造的形象勢必毀于一旦,可是她什么都沒說。

  “以后想去哪,直接和我說。這個世界有挺多風光,值得看看。”

  江老板的一百個深蹲沒有白做。

  他在母嬰室說的話,多多少少還是觸動了這尊冷漠的觀音。

  蘭母猝不及防,訝異甚至可以說是震驚的看著女兒,一時間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聽。

  “在那個村子待了一輩子,就不膩?”

  蘭佩之向她證明,剛才聽到的并不是幻覺。

  蘭母心潮涌動,百感交集,對于其他人家,好像不足掛齒,可是對于她們這個家……究竟多么的來之不易,只有她清楚。

  她都不敢去問女兒還怪不怪她。

  “媽一個人,什么也不懂,能去哪。”

  “沒有了武廣江,你就沒法生活了嗎。”

  蘭母苦澀一笑。

  “我和你爸,已經在一起了大半輩子,接近五十個年頭,就像一雙筷子,誰也離不開誰了。”

  “你有沒有想過,或許,這只是你一個人的認為。”

  蘭母握緊茶杯,猶豫掙扎,最后,還是鼓足勇氣。

  “紅紅,你爸,他早就知道錯了。如果時間能夠重來……”

  蘭佩之沒有制止,是蘭母自己沒辦法堅持說下去。

  不是任何錯誤,都可以彌補的。

  就像世界上根本沒有時光機。

  “陪你弟過完生日,我們就回去。這次來東海,能看看你們的生活,我和你爸心滿意足了。紅紅,你的心意,媽心領了,也很感激。這個世界的風光,你們幫我們看,也是一樣的。能夠和你爸在村子里終老,媽沒有遺憾,很滿足,真的。”

  蘭母笑著說完,喝著茶水,臉上的每一道皺紋,就像月光下的田埂,透著安詳。

  蘭佩之沒有說話。

  突然。

  有電話鈴聲響起,破壞了靜謐的氛圍。

  蘭佩之拿起手機,按下接通鍵,放在耳邊。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么,只知道沒一會,蘭佩之便將手機放下。

  “你知道武廣江現在在哪里嗎。”

  她莫名其妙的問。

  堪稱傳統農村婦女典范的蘭母自然是不明所以,下意識回答道:“他應該……回東方明珠休息了吧。”

  蘭佩之不置可否,臉如深潭,看不到波瀾,卻令人心悸。

  “你先休息。”

  眼見女兒起身,母女同心的蘭母產生異樣預感,趕忙放下茶杯。

  “紅紅,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不會是你爸……他喝了那么多酒……不是還有武圣小江他們在嗎?”

  蘭母下意識往不好的方向聯想。

  不好的方向。

  本來打算自行離開的蘭佩之看向滿臉擔心的母親,良久,沒有說話。

  蘭母越發惴惴不安,頭腦風暴之下已經讓她聯想到新聞里因為醉酒引發的慘烈事故。

  一個人的想象力,是由心性決定的。

  “紅紅,到底、出什么事了?”

  蘭母眼神顫動,想知道情況,又害怕知道情況。

  “想知道嗎。”

  “我帶你去。”

  蘭佩之往外走。

  蘭母攥了攥手,亦步亦趨,匆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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