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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9 吳哥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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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雙眼做場夢  問你,送我歸家有何用……”

  前往飯局的路上,江老板開著車,而副駕的晴格格也沒閑著,哼著歌,提供情緒價值。

“雖知道你的她、無言地向你盡忠  望見你隱藏你戒指、便沉重……”

  一邊哼,手指還一邊搭在窗沿上,打著節拍。

  暮靄沉沉的光影中,忙碌的街景被涂上了一層電影般的濾鏡。

  晴格格歌喉無可指摘,不像有的姑娘,美則美矣,可是五音不全,再加上還是粵語,搭配此時的時間環境,氛圍感十足。”

  “這首歌叫什么來著?”

  江老板開著人家星火醫療中心提供的專車,沒話找話。

  “吳哥窟。”

  江辰回憶起來,“講得是婚外情是吧?”

  他一邊開車一邊道:“其實寫的挺貼切的,已婚者不安心,未婚者不甘心,寫的都是人性,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完全不會聊天啊。

  把人家的臺詞說了,人家講啥?

  “好像這首歌的歌手也叫吳雨霏。”

  好吧。

  看來不是無心,而是故意的。

  “但是沒吳語霏漂亮。”

  說著,他還直楞的自己笑了起來。

  好笑嗎?

  哪里好笑了?

  方晴就沒笑,而是換了首歌。

  國語歌。

“辜負真心總要付出代價像我一樣疼才能算是懲罰愛過的他、把我折磨的太不像話我的天真被他狠狠抹殺卻低估了我狠心有多可怕  我曾受過的罪上天不會饒他……”

  這首歌江辰就沒聽過了,于是偃旗息鼓,沒再吭聲。

  祥和而溫馨的氛圍中,車子抵達目的地。

  這是家私房菜。

  攏共三層。

  不管誰請客,反正是吳雨霏挑的位置。不對,是吳語霏。

  “江辰、方律師。”

  謝文東在門口迎接,激動熱情。

  “像個成功人士了。”

  江辰調侃老同學。

  休閑服質感一看就不便宜的謝文東呵呵一笑,倒沒謙虛,“還不是沾你的光。”

  江老板輕咳一聲,他可是才說過只是幫了點小忙的。

  “她們到了沒?”

  吳語霏去接歐陽青了。

  “路上。”謝文東招呼,“先上去吧。”

  就在三人上樓的時候,另一頭。

  吳語霏正在開車趕來,寶馬m4,成功女性的標配,載著老紀委歐陽青。

  “我是說你下午怎么不在公司。吳總,你作為老板可不能這么隨心所欲。隨便曠工,讓下面的員工們怎么想?咱們現在至少也有小一百來號人,你得以身作則,公私分明啊。”

  吳語霏專注開車,目不斜視,哪里不知道對方是故意調侃自己。

  “我就是為了公司。”

  “呦。”

  歐陽青調整坐姿,扭頭,帶著濃厚的求知欲,“那你倒是說說,你怎么是為了公司了?”

  吳語霏淡定自如,小一百號人的公司,假如放在沙城,那都是有頭有臉的企業了,當然,放在江城同樣不可小覷,作為這么一家企業的老板,她又怎么可能還會是一個臉薄靦覥的女孩。

  方晴內心的評價沒錯,只是在特定的人面前罷了。

  “公司最大的業務,來自哪?”

  “星火醫療中心啊。”

  歐陽青不假思索。

  現在的醫療行業,懂的都懂,在防腐倡廉的主旋律下,醫院難,依附于醫院生存的醫療企業更難。

  就算還能從醫院拿到訂單,可是結款艱難,一拖再拖,遙遙無期。

  可是星火醫療中心不一樣。

  財大氣粗。

  從來按時打款。

  所以星辰醫療科技才能在如此險惡的大環境下乘風破浪,逆勢增長。

  “那誰是我們最親密最不能失去的合作伙伴?”

  “星火啊。”

  歐陽青的回答依然斬釘截鐵。

  “所以我去處理好與江辰的關系,有什么問題?”

  就像一團布把嘴巴給塞住,歐陽青頓時語塞,好半晌,才無奈一笑。

  “你不是很討厭這種應酬嗎?”

  “我是老板,一般人,難道還得我去親自應付?”

  歐陽青無言以對。

  說得很有道理。

  老板嘛。

  肯定是關鍵時刻才出馬。

  而那位曾經的老同學可以說是她們公司的關鍵先生,沒有對方,壓根就沒有現在的星辰科技。

  所以。

  相當的合情合理。

  不管在江老板面前是什么樣子,排除江老板之外的場景里,吳語霏無疑稱得上一名合格的企業家,沒有以勢壓人,做到了以理服人。

  “那你怎么不跟我們說一聲,一起去,不是誠意更足?”

  “過猶不及。”

  吳語霏干脆利落。

  歐陽青再度語塞,壓根不是對手,其實共事以來她就逐漸發現了對方身上一個以前根本沒察覺的優點。

  學習能力很強。

  歐陽青無奈嘆息,放棄攻勢,問了句:“他親戚情況怎么樣?”

  “說不準。”

  “星火醫療中心都沒辦法?”

  合作這么久,沒有誰比她們更清楚星火的實力,壓根是不計成本,無論是引進設備還是人才,從開始被聯合抵制,甚至還被做局誣陷,到現在名聲鵲起,已經成為了江城人就醫看病的首選第一梯隊,并且輻射周圍的城市圈。

  她們星辰醫療科技的員工以及員工家屬看病,幾乎都是去星火醫療中心。

  好的合作,從來都是互相奔赴、相輔相成。

  “植物人,全世界沒有哪家機構有百分百的把握。”

  “果然錢也不是萬能的。沒有什么比健康更重要。”

  歐陽青有感而發。

  “那你還經常挑三揀四。”

  “我哪里挑三揀四了?”

  “你不是經常批評人家謝文東這里不行那里不行?”

  歐陽青一愣。而后立馬解釋,并且身子情不自禁坐直,“我說的是實話啊。每次去應酬,他喝不了幾杯就不行了,難道讓我這個女同志去陪人家?要是公關都像他這樣,十個生意九個都得黃。”

  “酒量不好,是身體原因,又不是他故意的。你這是吹毛求疵,雞蛋里挑骨頭。他以前在電力局干技術工,出來和我們一起干,跳躍性這么大,我覺得他已經足夠努力了。”

  歐陽青搖頭,“你作為老板。不能顧及到同學情面,有問題該說還是得說。”

  “我當然會說,可是你作為女朋友,適可而止,要求也不能太苛刻了。”

  歐陽青愣住,莫名其妙,“什么女朋友?”

  吳語霏在斑馬線前踩下剎車,禮讓行人,“你們拿我當傻子還是當瞎子?”

  簡潔短發,眉眼徜徉英氣的歐陽青莫名的臉紅。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說我不以身作則?那你倒是說說,你們倆偷偷摸摸搞辦公室戀情,我該怎么處理你們?”

  “我們沒有!”

  “噢?還沒正式確認關系?還在考驗人家?”

  歐陽青臉紅得更厲害了,甚至產生羞燥,向來辦事利索的她陡然間變得有些結巴,“我、我和他什么都沒,只是同事,你不要無中生有。”

  “你把鏡子打開,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不會說謊。”

  歐陽青還真打開了副駕的梳妝鏡,扒開之后。在燈光的照耀下,她那張談不上漂亮但很符合某些男性審美的臉蛋上彌漫著清晰的嬌紅,竟突然有些女人味了。

  事實勝于雄辯。

  “吧嗒。”

  梳妝鏡被重新關上。

  “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吳語霏嘴角上揚,松開剎車,銀灰色的寶馬m4駛過斑馬線。

  “喜歡這種東西,是藏不住的。對普通的同事,對老同學,還有對戀人,你說能一樣嗎。你只是身在其中,所以毫無察覺,但是旁觀者一目了然。”

  歐陽青倒是陡然有些靦腆,縮靠座椅,“真的沒。只是……在了解……”

  “了解?”

  吳語霏噗嗤一笑,“從高中就認識,當了三年同學,難道了解的時間還不夠長?人家都說七年之癢,可是你們都十年了。”

  “哪能一樣。要不是一起做公司,我們肯定永遠都只是不聯系的老同學。”

  “所以說,這就是緣分。”

  歐陽青沉默,而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自顧自也笑了起來。

  她點了點頭,略帶唏噓,“嗯,確實是緣分。”

  她和謝文東算什么呢?

  日久生情?

  不太知道。

  只是現在回過頭往前看,從那一次在江城舉辦的同學會開始,命運的齒輪就悄然開始轉動。

  “讀高中那會,我真的想都沒想到過,甚至我都沒注意過他。江辰在我印象里都更深一些。”

  “沒想到咱們的老紀委也是顏控啊。”

  “什么顏控。三天兩頭去政教處‘報道’,想印象不深都難。就他一個人,給咱們班級抹了多少污水,給我的工作增添了多少壓力。”

  吳語霏莞爾,

  “他不是都報答你了么。從某種程度上,他算是你的紅娘。”

  歐陽青哭笑不得,剛要反駁,忽然發現未嘗沒有道理,“……你說,生活為什么這么……滑稽。”

  吳語霏開著車,笑意輕柔,“如果你站在年少的位置瞻望未來,你會說你前途未卜,你會說你前途無量;但要是你站在終點看你生命的軌跡,你看到的只有一條路,你就只能看到一條命定之路。不知道命運是什么,才知道什么是命運。”

  歐陽青走神,看著前方擁擠的車流,過了會,道:“你以前究竟有沒有給江辰寫過情書?”

  吳語霏瞬間破功,一下子從運籌帷幄的高地上狼狽的滾落下來。

  “沒有!”

  “真的嗎?我不信。”

  等等。

  這個問式,怎么有點熟悉。

  “你都說了,那時候他因為早戀問題,三天兩頭被叫到政教處訓話,誰不知道他和方晴在談戀愛,我哪有那份膽子。”

  雖然否認寫過情書,但承認了暗戀的事實。

  沒什么好丟人的。

  青蔥年華,誰沒有情感悸動過?

  李姝蕊那么高冷,不也在中學時期仰慕過某位學長。

  人之常情。

  “那不是誤會嗎?”

  現在回頭看,的確是誤會。

  “可那時候哪里知道,而且當時我那么普通。”

  歐陽青聞言忍不住笑了下,就算以今時今日的關系,她也不知道該怎么去安慰。

  中學時期的吳語霏,確實太平平無奇了。

  她真的不擅長撒謊啊。

  “笑話我是吧?”

  “你認真開車!”

  歐陽青趕緊道,而后揚著嘴角,繼續揶揄,“普通歸普通,可是那時候,長相并不重要。只是追求一種新奇的體驗,如果你能勇敢一點,說不定真的把江辰拿下了呢。”

  “風涼話誰都會說。你那么普通,怎么自信得起來?”

  “那現在呢?”

  歐陽青看著旁邊這張讓她都感覺神奇的臉,“你現在這么漂亮了,怎么還是沒有自信?”

  吳語霏直接白了她一眼。

  “看,多勾人。你對男人去使啊,對我使有什么用。”

  吳語霏哭笑不得,“你別打擾我開車。他們應該都到了。”

  “吳總,高中那會,你要是勇敢一點,說不定人生會完全不一樣。就像你剛才說的,要是又過了十年,你再回頭看,那時候的你會不會后悔,今天沒有勇敢一些?”

  吳語霏沒有過激的反應,只是弧度淺淺。

  “你說話呀,笑什么。”

  “誰告訴你,我后悔啊?”

  吳語霏嗓音輕快,“喜歡一個人,我覺得,不一定非得擁有啊。我從來沒有覺得當初沒有表白自己的心意有什么遺憾的,但是我倒是希望高中能夠重來。只要能夠看到他,就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了。”

  歐陽青失神,而后搖了搖頭。

  “你無可救藥了。”

  吳語霏不以為意,或者說,“自甘墮落”。

  “我覺得,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幸運的人。”

  幸運的女孩一生中會碰到兩個男人。

  一個溫柔了時光。

  一個驚艷了歲月。

  可如果兩個男人恰巧是同一人,那不是極致的幸運嗎?

  那時候的她是一只徹頭徹尾的丑小鴨,男孩子當她透明人,也被女孩子排擠,只有江辰,會在她書本灑落在地上的時候,不繞路走,主動幫她撿起來。

  還有。

  雖然當時的少年遠遠談不上帥得驚天動地,但是下午物理課上陽光從40°角透過窗戶,經過玻璃的折射,掠過高高的書堆,灑在他樸實而干凈的白襯衫上。

  真的很迷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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