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容間。
馬恩盤腿坐了下來。
黎虎說道：
“你做好準備就可以開始了。”
在反復和黎虎確認過以后，他終于可以確定自己的肉新境界已經圓滿了，在天妖傳授這門武學的過程中，他直接幫助自己解決了入門的問題。
而正如天妖所說的，這個境界基本上就是打基礎，對他幾乎沒有任何變化。
幾乎。
在天妖這位先天武者看來。
實際，根據馬恩的測試，他在沒有利用任何異常特性的前提下，自己的身體素質也有了不小的提升。
而且黎虎說這門武功也有覆蓋了心法的作用，雖然它本身的主要效果是門可以讓學習者不死不滅的神通，但依然會順帶提升使用者的身體素質。
如今的馬恩也的確已經有了初入Ⅲ階的肉體素質。
練武的身體Ⅲ2
通過鍛煉武術而強度變高的身體，整體肉體力量均衡且協調。
按照黎虎的判斷，如果他能將這門武功練到對應的境界，那么就會擁有對應境界的肉體素質，并且在這個過程中逐漸提升到起碼2級左右的強度。
也就是說如果馬恩能練到不滅境界，也能有Ⅴ階的身體強度。
在得知這件事以后，黎虎也立刻表達了他的羨慕：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么神奇的功法，是有些心法可以提升身體強度，但它們全都消耗巨大，而且練習起來很困難，效果也沒有那么完美……
“這實在是太不講道理了。”
馬恩也的確是這么想的。
因為根據這門武功的練習方式，以及他內心中的某種感覺，他總有種這種身體素質的提升，是精神力量倒灌入他體內的后果。
并不是他使用什么辦法打磨了自己的身軀，而單純是自己精神力量正在“入侵”他這具身體，使得肉體也開始朝著精神力量所擁有的強度提升。
他在變得更加協調和融洽，這也和他剛剛開始學習武術時的感受相同。
而在稍微熟悉了兩天以后，黎虎就告訴馬恩：
“你可以朝著生血境界前進了。”
鮮血沸騰。
這就是馬恩此刻的感受。
完全脫胎換骨的身軀里，心臟中傳來了強烈的跳動聲，所有的鮮血都在以不可思議地速度流轉著，就好像自己的身體已經變成了臺堅實高效的機器。
而在如此高速運轉下，馬恩并沒有感覺到身體有任何不適，甚至它在以自己沒法理解的方式轉變著，這些鮮血就像是暈開的墨水般，正在蔓延到自己體內的每個位置里。
而在體內高速流動的同時，他也用精神力量在周圍的空氣中制造了出了跟體內血管相似的通路，但這同樣并不是什么精密控制的結果。
這些變化都是自發形成的，就像是他此刻也沒有在精密控制體內的血液，而隨著這種狀態的持續，馬恩愈發覺得自己的精神力量就像是自己的心血管系統。
同樣是他與生俱來的血肉。
就這樣，他在收容間里坐了好幾天。
而當他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是黎虎難以言說的表情。
“恭喜你，順利踏入了生血境界。”
馬恩長長地出了口氣：
“不錯，這真的是門適合我的武術。”
黎虎刻意錯開眼神，不讓自己的想法完全暴露出來：
“是，簡直快到不可思議，你知道我踏入你如今的境界花了多久嗎？足足好幾個月的時間，你卻在短短幾天內就完成了。
“這門神通真的太不可思議了。”
馬恩假裝沒聽出對方咬的牙癢癢的感覺：
“如果不是你，我也不可能這么快就完成生血境的突破，要是真的只有我自己的話，這個過程估計也要被延長到三四十天以上的時間。”
這完全是真話，黎虎的經驗給他提供了許多的幫助，而且他能幫自己解答許多摸不太清楚的細節，很多可能需要他自己思考多天的問題，黎虎這位武學道路的前輩都可以用簡單地幾句話就說清楚。
如有神助。
馬恩抬起手，接著直接用念力劃破了皮膚。
過量的鮮血瞬間就滲透了出來，但它們并沒有直接離開自己的身軀，而像是探出窗戶的老婆婆般，用耐心溫和的手法拉上了血肉“窗簾”。
傷口就此消失不見。
見此馬恩絲毫沒有猶豫，直接驅動念力旋轉起自己的右手，接著他的這只手臂都被猛地撕扯下來了，邊緣處的傷口看著也相當的猙獰。
但斷裂處卻沒有流出鮮血。
而當他散開隔在手臂和肩膀處的那部分念力以后，他肩膀里的鮮血才像是有襲擊獵物的蟒蛇般猛地竄了出來，直接“咬”住了他漂浮在空氣中的手臂。
然后，這些鮮血直接將它的手臂給抓了回來，并且重新接上，同時自兩側滲透出的鮮血很快覆蓋住了他可怕的斷裂處，迅速從皮膚滲回了體內。
原本破破爛爛的接口也同樣不見了。
馬恩微微頷首：
“如果是在戰斗中，這種變化應該會在瞬間完成。”
黎虎表情有些凝重地張了張口，似乎是想說什么……
但還沒等他開口說話，馬恩再次用念力直接扯斷了自己的左臂，但這次他并沒有讓手臂留在遠處，而是拉扯到了十幾米外的位置。
而這次血液并沒有等待，直接就涌出了他的肩膀，并且迅速地在他原來左臂的位置形成了相似的輪廓，而隨著血液朝著內部再次滲入。
嶄新的手臂出現在了他的肩上。
見此馬恩滿意地點了點頭：
“很不錯，如果等熟練以后，我應該可以邊戰斗邊恢復，只要這個速度足夠快就可以形成相當的實戰效果。”
尤其是在記憶里面的時候。
黎虎終于忍不住了：
“你不怕疼嗎？”
雖然作為武者的他已經習慣忍耐疼痛了，但馬恩對自己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他根本連眉頭都沒有皺半下，就好像是某種非人的可怕怪物。
但他沒想到，馬恩對他投來的是不解的目光：
“我當然會先用心靈能力隔絕自己的痛覺啊？”
聽到這話的黎虎松了口氣，并沒有意識到馬恩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
“我還以為你是什么非人心智的可怕怪物呢。”
馬恩好奇地問道：
“你怎么會忽然這么想？”
在他看來，黎虎此刻的處境思考這些似乎并沒有什么意義。
黎虎誠實地回答道：
“我看過你的報告，我們聯邦會對你們這樣的家伙進行研究，并且進行心理報告分析，當時我覺得上面說的話挺對的。
“大概就是說其實你并不是特別有攻擊性的家伙，但卻也不應該挑釁，我們應該用些比較軟的方式來對你施加影響，比如說和你簽下和平條約這種。
“而且領導分析小組的組長還特地建議我們，盡量避免和你的接觸，只要不挑釁你，你應該就會保持對我們沒有威脅的狀態。
“雖然有些沒腦子的家伙并不是特別相信報告的結果，但這些分析的確可以幫助我們制定針對你的策略，但誰都沒有想到你會自己找上我們的麻煩。”
“我也覺得他們說的沒什么問題。”
馬恩點了點頭：
“他們分析得很準啊。”
黎虎此刻卻露出了笑容：
“但我可是見過你所假裝的太陽神，那家伙和你幾乎完全是兩個人，而且他內心中的冷血和瘋狂，似乎又和你的所謂溫和有所對應。
“如果那張臉是假的，我怎么能相信此刻你露出的這張臉是真的的呢？
“而且現在看來，你所展露的溫和不過是緩兵之計，不管是你當時代替救世聯盟簽訂的和平協議，還是自己和聯邦的其他條約，似乎都只是為了讓他們相信你在性格上沒那么有威脅的偽裝，就像是特地披給我們看的羊皮。”
馬恩笑了笑：
“是嗎？但這只是因為你們站在跟我完全不同的角度，如果你就站在我所在的位置的話，那我所做的事情都相當的合理。
“只是你并不清楚我看到了什么，所以才會有這些想象。”
黎虎搖了搖頭：
“我不懂什么叫做合理，我是位武者，我更堅信身體的本能，你看，這是我沒法理解你的地方，就像是你剛剛所做的行為……
“你沒有顧忌我的存在，沒有任何的猶豫，就迫不及待地開始驗證練成這門武功以后的效果了。
“你看著自己身體的眼神，就好像它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玩具，隨隨便便就可以被拆開和接上，甚至可以被你輕而易舉地拋棄。”
說到這，黎虎看向了馬恩丟棄的那只左臂，接著露出了嚴肅的神色：
“而作為武者，我必須提醒你，我們應該尊重自己的身體，我們絕對不能把身體視作某種外物，你要像是感受自己的靈魂般去感受它才對。”
這才是他想說的正題。
馬恩眨了眨眼，接著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你說得很有道理，你這話讓我想到了自己習武時的感受，確實在習武的過程中我也愈發感覺到了我的身體是我自己本身……”
黎虎搖了搖頭：
“這就是我說的問題，你在習武的過程中才意識到這點，你不覺得多少有點不是特別對勁嗎？正常來說我們都應該覺得自己的身體就是自己本身才對。
“你要知道，就算是你有著靈魂，那你的靈魂和自己身體的關系在多數情況下也是幾乎完全等同的，除非有誰將你的靈魂給驅逐了出去。
“否則，你的身體和你的靈魂就是相連接的，甚至如果你見過那些靈魂出竅的家伙，你可能會察覺到他們的靈魂其實是受到軀體深入影響的。
“想想看，他們的感知依然是我們熟悉的那幾種，所有的人類靈魂看起來都是有手有腳，有著清晰的面容和成型的身軀，你覺得這真的很正常嗎？
“靈魂可是純粹的意識本質，是那些在我們身體內部無形想法，以及容納這些想法的模糊輪廓，真正的靈魂實際上應該是難以捉摸的才對。
“但它們卻看著完全像是你的血肉軀體，或者某種你血肉軀體的變形，而這正是因為你靈魂的形態，也在被你使用軀體的經驗和記憶所塑造。
“你張開手，抬起手，走路，呼吸，眨眼，這些東西也在很大程度地構成這著你的靈魂，你的意識，或者說就是你本身。
“這才是更準確的說法，踢腿是你，出拳是你，這些全都是你。”
馬恩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你說得很有道理，這似乎就是我始終忽略的，或許是因為在我有意識以后的時候就已經在使用精神力量了，我總是會將其擺在自己的身體以前。
“因為精神力量是我最開始的手，我的腿，我的呼吸。
“而因為你有著從小習武的經驗，所以也才更能察覺到我所忽略的這些所有關于肉體的東西，武術它在提醒著我，我是揮拳的時刻，也是血液的流動。”
黎虎滿意地點了點頭：
“沒錯，這就是你現在習武道路上最重要的問題，你必須通過時刻運轉不滅功來尋找自己的肉體，這可以……”
在黎虎說話的同時，馬恩閉上了眼睛全神貫注地感受著自己的身體，就像是黎虎提醒的那樣，此刻隨著血液的流淌，他忽然有了種不同尋常的感受。
流淌，呼吸，吐氣，伸縮，跳動。
他前所未有的感覺到自己……
活著。
如果在精神病院恢復神智的時候，他是剛剛被從昏沉的噩夢中叫醒的話，那此刻馬恩就感覺自己終于度過了最難熬的那段渾噩期。
拉開窗簾，溫暖的陽光灑落在身上，呼入了清晨的第一口冰冷空氣。
他正在逐漸清晰過來。
馬恩睜開眼睛。
但黎虎卻瞪圓了眼睛：
“什么鬼？你怎么做到的？”
聽到這句話，馬恩也才意識到了。
自己已經生血境圓滿了。
練武的身體Ⅳ2
通過鍛煉武術而強度變高的身體，整體肉體力量均衡且協調。
精神力量Ⅴ4
距離提升到Ⅴ5還剩631天。
不僅他的身體此刻提升到了Ⅳ階，而且精神力量也忽然跳過了三十天。
這并不是場修煉，也不是忽然的頓悟。
而是他這些日子的努力開始逐步生效，他回到了過去，推了現在自己一把，接著現在的自己就帶著這股力量開始向前，向前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