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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章 .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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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旭日林區,位于永興大隊西南方向四十里外,

  解放車一路顛簸至此,就將近中午了。

  李偉提議,說讓大伙去他家,吃個午飯、休整一晚,明日再戰。

  可張援民不許,他從兜里拿出干糧分給幾人。簡單地墊吧一口,幾人便乘車直奔山場。

  在李遠的指引下,解放車沿著蜿蜒的山路一直開向高山。

  最終,解放車在一片落葉松林前停下。

  六人麻利地下車,抽了口煙后,穿林而走,來到一片石塘帶前。

  “張大哥!”李遠指著不遠處一棵大風化樹,對張援民道:“看沒看著?黑瞎子倉就在那風化樹底下呢。”

  “走!”張援民背著56式半自動,大步朝李遠所指方向走去,邊走邊道:“干!”

  今天是1988年的3月24號,每年三月末到四月初,都是棕熊、黑熊結束冬眠的日子。

  到今天,有一部分的熊已經出倉子里,還有一部分的熊,正在倉子里睡回籠覺呢。

  據李遠、李偉說,他們今天的目標,是頭不到三百斤的黑熊。

  這黑熊是一個禮拜前,被旭日林區兩個打圍人從倉子里殺出來的。挨了一槍的黑熊受了點輕傷后,它并沒有頂著槍去攻擊人,而是奪路逃走。

  那兩個打圍人一路追殺,但兩條腿再怎么跑,也攆不上四條腿啊。

  這倆人追了兩天也沒追上,第三天因為家里有事,就放棄了追擊。

  黑熊逃出升天,到這石塘帶找窟窿就鉆進了去。而它穿落葉松林的時候,被上邊崗上的李偉看了個正著。

  這哥倆也是膽大,倆人過來找到了黑瞎子藏身的位置,然后就琢磨怎么殺黑瞎子。

  他們琢磨出來的方法,都是張援民傳授的。可這是個石頭倉子,火燒未必管用。

  要使水攻呢,怕是給全林區的人找來抬水,也未必能給那黑熊淹死、凍死在里頭。

  想來想去,哥倆一商量才決定,前往永安去請張援民。

  張援民小短腿緊著捯飭,帶著一幫人來到了倉子門前。

  他往倉子門里瞥了一眼,見石頭縫間有夾著的黑瞎子毛,張援民回身對王強道:“老舅,那我就動手了啊!”

  “能行啊,援民?”王強有些不放心,張援民微微昂頭,自信一笑道:“老舅,你就看我的吧。”

  說著,張援民打開他一路拎來的三角兜,從中拿出一個面口袋。

  張援民打開面口袋,里面是塑料布裹著的一個罐頭瓶。

  張援民擰開罐頭瓶蓋,撥出塞在里面的引線。同時,張援民對李偉道:“兄弟,你去給我砍兩個兩米來長的棍子。”

  “好嘞!”李偉應了一聲,從后腰抽出侵刀,和李遠一起快步離去。

  也就三五分鐘的工夫,李遠、李偉各拿著一根棍子回來了。

  張援民看向解臣,道:“小臣,你拿棍子探探。”

  解臣接棍在手,上前就把棍子往洞里塞。

  由于洞上方長著一棵大風化樹,樹根深深扎在底下的石、土中。使得這洞里的空間,像是個褲子的形狀。

  解臣用棍在洞里豁楞幾下,回身走到張援民面前,道:“大哥,進去之后分叉了。但左邊那個眼兒小,黑瞎子鉆不進去。”

  “那就崩右邊那個唄?”張援民說著,已將炸藥瓶綁在了另一根棍子的一頭。

  等從解臣嘴里得到肯定的答復后,張援民雙手持著綁了炸藥瓶的棍子上前。

  到洞口以后,張援民先親自用棍子往洞里探了探。等確定了位置后,他劃著火柴將炸藥瓶的引線點著。

  然后,張援民雙手飛快地倒著棍子,將炸藥瓶送入洞中。

  這個炸藥瓶是張援民親手做的,留多少引線都是計劃好的。

  當棍子全沒入洞中時,張援民起身就往回跑。

  這時候,王強、李寶玉、解臣、李遠、李偉都已藏身在暗處,王強、李寶玉、解臣更是都端起了半自動。

  當張援民跑到李遠身旁時,就聽“轟隆”一聲,只覺周圍山石林木皆是一震。

  不遠處,大風化樹周圍石子、塵土掀起,風化樹也向左邊一栽。

  石頭洞里,睡著的黑熊被一股巨大的氣勁推起。霎時間,黑熊只覺全身上下、五臟六腑,各處都像是被大錘鑿了一樣。

  黑熊口、鼻、耳,皆有血溢出,黑熊睜眼時,眼底也有血珠滲出。

  黑熊張了張嘴,卻沒能吼出來。此刻,它拼了命地往洞外擠。

  四米的距離,黑熊很快就躥了出來。可當它出洞的一瞬間,黑熊一頭扎在地上。

  “嗯?”正要開槍的王強一怔,而這時旁邊響起數聲槍響。

  槍是李寶玉、解臣打的,但子彈出膛時黑熊就已倒下,四發子彈全部打空。

  “你們別打啦!”張援民將李寶玉、解臣叫停,然后對王強說:“老舅,你加點兒小心,過去補它一槍。”

  王強聞言,雙手托槍現身,喊道:“寶玉、小臣,你倆把槍收了。”

  說完,王強端槍步步向前,在距離黑熊三米之處,王強停下腳步,他使槍托緊緊頂住右肩,然后扣動扳機。

  “嘭!”一股血煙自黑熊頭上躥起,黑熊身體猛地抽搐兩下,緊接著四肢齊齊一伸,泄勁而亡。

  “嘭!”王強毫不手軟地又補一槍,黑熊頭部再次中槍卻毫無反應。

  “你們幾個……”王強剛想喊那幾人過來,就聽一陣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張援民仰天大笑,笑聲在山間回蕩,與山風呼應。

  李寶玉、解臣皆是一臉無語地看著張援民,而李遠、李偉看向張援民的眼神中滿是崇拜。

  “怎么樣?”張援民問李寶玉、解臣道:“怎么樣?啊?這黑瞎子打的,完全可以不廢一槍一彈,拿刀過去都能捅死它。”

  說著,張援民不屑地看了眼李寶玉手中的56半,道:“你倆都多余打那兩槍,要不是不是省四個子彈?咱就說子彈不花錢吧,你倆也不能……”

  “唉呀,你別在那兒磨嘰啦。”這時,王強喊他們幾人道:“趕緊過來,來,給這黑瞎子膽摘出來。”

  李遠、李偉聞言,緊忙上前將那黑熊翻了個仰面朝天。

  開膛摘膽的活兒他倆不熟,由解臣上手給黑熊開膛摘膽。

  “老舅。”解臣把熊膽送到王強面前,道:“銅膽呢。”

  “可不咋地。”王強右手拇指、食指捻起熊膽,對李遠、李偉道:“這熊膽你們怎么處理呀?”

  “我張大哥處理。”李遠看了眼張援民,道:“我張大哥說的算。”

  “老舅啊。”此刻張援民腰板挺得筆直,脖子處就像吞了根筷子似的,背手大步走來,對王強道:“都不是外人,咱給這膽收了就得了。”

  “收?這還沒干呢。”王強如此說,是因為不管哪里收熊膽,都是收干的而不收濕的。趙軍收兩次濕熊膽,都是因為關系。

  此時王強看了眼熊膽,又看向李遠、李偉,道:“我估摸啊,這膽干了能剩三兩三四錢。你們要認呢,我就做主了,按三兩四算。”

  “行,王叔。”李遠、李偉答應這么爽快,一是著急拿錢,二是兩人感覺王強他們挺靠譜,三是今天這仗他們沒出多少力。

  “銅膽干的,是五千一斤。”見哥倆同意,王強繼續說道:“三兩四就是……”

  說到這里,王強回頭看向李寶玉、解臣。

  李寶玉對上王強視線后,緊忙蹲下拿棍在地上畫起了數式子。

  很快,李寶玉便起身對王強道:“老舅,是一千七。”

  “一千七,有他們八百五。”這話是張援民說的,而王強則對李遠、李偉道:“我出來沒帶錢,要不這么地吧,咱現在給這黑瞎子拽上,咱馬上坐車回永安,完了讓我姐給你們拿錢。”

  “別的了,王叔。”李遠聞言,忙道:“都這時候了,咱就別今天折騰了。”

  “就是啊!”李遠話音落下,李偉緊忙接茬,道:“這來都來了,咱都上我家去,完了我安排點兒菜飯,咱吃點兒、喝點兒。”

  李家兄弟留客,想盡地主之誼是其一,想跟張援民處好關系是其二。而最重要的一點是,他倆想要那黑熊肉。

  要是直接給黑熊拉回永安,他倆總不能大老遠地再往回背肉吧?

  “那倒也行啊。”聽李家兄弟的話,王強看向李寶玉、解臣,問道:“那咱明天早晨回去?”

  “我看行。”李寶玉道:“都這前兒了,折騰回去,到家也得七八點。”

  “那就明天再走。”王強當即拍板,然后幾人拽著黑熊尸體走向解放車。

  一路上,一邊拽黑熊,張援民一邊吹噓。

  “打小,我爹就說我以后能有出息。”張援民道:“說我是我們老張家的麒麟兒。”

  說到這里,張援民腳下被絆了一下,一頭撞在王強身上。

  “哎呀!”王強推開張援民,沒好氣地道:“你可別白話啦,你小短腿兒、大褲襠的,我看你像畸形兒。”

  “哈哈哈……”李寶玉、解臣毫不掩飾地哈哈大笑,李遠、李偉不敢得罪張援民,只能強忍著、硬憋著,不讓自己笑得那么放肆。

  “老舅,你說啥呢?”張援民瞪大眼睛,一臉難以置信地問王強,道:“你咋能這么說我呢?今天我這仗干的還不行嗎?”

  說著,張援民手指黑熊尸體,道:“這黑熊,我完全可以不費一槍一彈就給它拿下。”

  “是!”聽張援民如此說,王強重重點頭,道:“你不用子彈,你那火藥呢?”

  “我……”張援民語塞,就聽王強繼續追問:“你那雷管呢?你那導火線呢?”

  王強一連串的問題,給張援民問沒聲了。

  而與此同時,張援民的叔伯哥哥張濟民,正手掐著迎春煙,對一個年輕的護林員道:“看沒看見?這咱趙軍趙組長賞我的?”

  “張哥,你可別吹Nb了啊。”那年輕的護林員笑道:“要不說你跟大褲襠是親戚呢,你倆都那么能吹Nb。”

  “啥吹Nb呀!”張濟民仿佛遭受了天大的侮辱,嚷道:“昨天我給趙組長辦事兒去了,趙組長賞我一條呢。”

  “你可快拉閘吧。”年輕護林員不信,笑道:“咱趙組長啥人物啊,還能用你給辦事兒?”

  “真的!”張濟民手指同伴,大聲說道:“你都不知道咋回事兒,昨天、前天永勝老龐家跟趙組長家親戚起擱楞,干起來了……”

  “永勝哪個老龐家呀?”年輕護林員問,被打斷的張濟民很不滿意地道:“永勝還哪個老龐家呀?放山那伙兒,龐瞎子!”

  “哎呦我的媽呀!”年輕護林員卻是一臉驚訝,道:“他們還敢惹趙組長吶?他們不想擱這林區混了吧?”

  “說的就是啊。”張濟民抬手比劃著說:“我去了,我到他們家,我咵咵給他們一頓收拾,收拾卑服的。”

  “唉呀!”聽張濟民這話,年輕護林員嘆了口氣,道:“這好事兒咋輪不著我呢?我去,也能收拾他們卑服的呀。”

  “兄弟,那你還怕沒有機會嗎?”張濟民笑道:“等今年上秋的,咱哥倆啥也不干了,就盯著他們老龐家。ctmd,他們動彈這山上一草一木,咱就罰死他們。雜艸的,罰完了,咱再找趙組長邀功去!”

  “哎?真行啊!”年輕護林員眼睛一亮,道:“張哥,溜須還得你行啊。”

  “去你媽蛋的。”張濟民笑罵一聲,然后抬手往山二肋處一指,道:“別J8叻(lē)叻了,走,咱上老王頭子那窩棚待一會兒。”

  “行,咱過去喝口水。”年輕護林員如此說,卻聽張濟民道:“喝水都是小事兒,那老頭子擱這一片兒下夾子夾黃葉子。咱問問他年后整多少張了,讓他賣給趙組長去。”

  聽張濟民這話,年輕護林員更佩服他了。

  可當倆人走到窩棚前時,卻見那窩棚門開著。

  “這老頭子。”張濟民一邊往前走,一邊嘀咕道:“這山里多涼啊,還把門開開了。”

  說話時,倆人走到了窩棚前。順著那打開的門,倆人看見門口有幾個血腳印,倆人瞪大眼睛往屋里看,就見地上是一條條的血道子。

  張濟民手往身后一摸,刀就落在了手中,而那年輕護林員也亮出了手斧。

  “誰擱屋吶?”張濟民喊了一聲,不見屋里有人答應,他又喊道:“老王頭子!”

  還是無人響應,張濟民拉著年輕護林員上前。當倆人站在窩棚門口時,眼睛往屋里一瞅,瞬間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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