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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8、九月開學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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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帝都大興機場。

  擔心蘇松屹在機場又迷路,方知嬅親自將他送到了這里。

  “記得照顧好自己啊,在學校不許沾花惹草,有人問你要微信,你不許給。”

  “我給你打電話,你不能不接。”

  直到蘇松屹上飛機的前一刻,她還挽著蘇松屹的胳膊,絮絮叨叨說個不停。

  “知道啦,知道啦。”

  蘇松屹笑著拍了拍她的小腦袋,朝著艙門走去。

  “記得常給我打電話,國慶節放假,要來看我。”

  “算啦,我還是親自去看你好了,免得你在機場又迷路,傻啦吧唧的。”

  看著蘇松屹的背影,胖丁嘀咕著。

  隨著蘇松屹的離開,她心里生起一股強烈的不舍,像是從血液里割走了某種東西。

  “臭狗,我真舍不得你啊,長這么大,第一次和你分開……”

  沒了蘇松屹,方知嬅整個人都沒什么興致,回到宿舍的時候也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了不開心?”

  田沁捧著一本尼采的個人傳記,頭也不抬地問道。

  “我和弟弟從小一起長大的,這么多年都一起生活,互相照顧,第一次分開,有些不習慣。”

  方知嬅說著,回到了蘇松屹幫他鋪好的床鋪上,托著腮,雙眼無神。

  “他為什么要放棄保送,不和你一起來這里呢?”

  田沁合上書本,抬起頭看向她。

  “他有了喜歡的女孩子唄,女朋友當然比姐姐重要了。”

  方知嬅滿不在乎地道。

  以往她說這種話會覺得失落,現在已經釋然了。

  蘭苑小區,鄭雨婷家。

  “明天開學報道,東西都準備好了沒有要不要我們送你”

  鄭母推開房間門,看著趴在床上,翹著腿玩手機的女兒,不厭其煩地重復了一遍。

  鄭雨婷托著腮傻笑著,開心地搖著小腦袋,兩根麻花辮在腦后晃悠著。

  “不用。”

  鄭母聞言,有些慶幸,又有些失落。

  慶幸的是,總算可以看到她不用在家待在了。

  在家待了一個暑假,天天和她拌嘴,趕緊去上學吧,眼不見心不煩。

  至于失落,她也不明白哪里該失落。

  反正,升學宴上眾多親戚聽說她女兒考上985一臉艷羨時,她這個當媽的是真的高興。

  赴宴的老師們也對她贊賞有加,就連不怎么愛說話,一開口就陰陽怪氣的數學老師,也是一直在夸她。

  現在閨女要出去上大學了,她這個當媽的雖然有點嫌棄,但還是怪舍不得的。

  “你在家待著,打打麻將就好。”

  鄭雨婷擺了擺手,然后補充了一句:“蘇松屹和我順路,她媽媽開車帶我一起去。”

  “明兒見了面,你得禮貌點,麻煩別人終歸是不好的。”

  鄭母聞言,皺了皺眉,板著臉又開始教導。

  “啊行了行了!”

  鄭雨婷捂著耳朵,把頭埋進了枕頭里。

  “懶得說你了。”

  鄭母冷冷哼了哼,頗有些不悅地出了門。

  鄭雨婷把頭從枕頭里抽出,又開始和蘇松屹聊天。

  “我媽真嘮叨呢,說了好多好多。”

  “我媽也是,現在就在我旁邊說。”

  蘇松屹一邊打字,一邊聽著呂依依說話。

  “到大學了還是多出去走走看看,感興趣的社團可以加一下。”

  “不要整天待在宿舍跟咸魚一樣,人會廢掉的。”

  “也不要當海王,到處去撩別人,撩完就跑。”

  呂依依說著,語重心長。

  坐在蘇松屹另一旁的張雨珊總感覺有被內涵到,神情幽怨地看了她一眼。

  就連蘇松屹也下意識地看向她。

  “你平時在我們兒子面前,是怎么說我的”

  張雨珊瞪了她一眼,頗有些不滿。

  “我沒說什么啊,就是說了下你在大學的光榮事跡。”

  “比如遇上渣男追求,反PUA人家,最后搞得別人精神抑郁,險些跳樓。”

  “再比如假扮男的和我們輔導員網戀,然后發現我們輔導員其實喜歡橘子味。”

  “還有撩人家男朋友翻車,被人家女孩子抓到了,被潑咖啡,揪頭發。”

  呂依依笑吟吟地道。

  “你是不知道,當時特別好玩,好幾個女生一起去抓的她,當著很多人的面,手撕綠茶婊。”

  “她當時被人給拖在地上,衣服都差點給撕爛了。”

  “住口,不要再說了!”

  張雨珊羞紅了臉,氣得險些跳腳。

  蘇松屹聽著,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其實他也是第一次從呂依依這里,聽到關于張雨珊的這些黑料。

  “后來呢?”

  蘇松屹眨了眨眼睛,有些感興趣。

  “上了新聞,后來涉事的那幾個女生都被退學了,那個男生受了留校察看的處分。”

  “她屁事沒有,臉上還打了碼,然后像沒長記性一樣繼續撩人。”

  呂依依見張雨珊的臉色陰沉了下去,笑著道:“好了,不說了,再說你干媽就要生氣了。她這人玩不起,特別小氣,也經不起開玩笑。”

  “關于學生會,我個人覺得,其實沒有必要參加。會占用你大量的時間,得不償失。”

  “還有哦,點了外賣立刻下去拿,不要說放在樓下。會被人偷走的,不管哪個學校,都有人偷拿外賣。”

  “這可能不單單是素質和家庭條件的問題,應該是偷竊癖。”

  “這是媽媽過去上大學的感受。”

  呂依依說得很認真,蘇松屹一邊點頭,一邊回復鄭雨婷的消息。

  “和誰聊天呢?”

  見他注意力放在手機上,呂依依略微有些醋意。

  蘇松屹微微笑著,將聊天記錄給她看了看。

  “行吧,嫌我嘮叨了,那我就不說了。”

  呂依依莞爾一笑。

  第二天一早,鄭雨婷早早地起床開始打扮。

  換上了一身好看的新衣服,洗完頭發拿干發帽擦干,對著鏡子編了很久的頭發。

  至于口紅,她今天沒有涂。

  她看著鏡子,總是在擔心蘇松屹媽媽會不喜歡化妝的女孩子。

  直到,蘇松屹來到她家門前。

  “快點啊,你同學都來了!還磨嘰呢?”

  鄭母對著女兒的房間大聲喊道。

  “哦哦!”

  鄭雨婷最后對著鏡子理了理頭發,趕忙出了門。

  見到蘇松屹之后,盈盈一笑,然后開始整理裙子。

  坐在沙發上的鄭父抽著煙,側目瞥了蘇松屹一眼,隱隱有些敵意。

  不知道為什么,蘇松屹總感覺這個叔叔對自己好像多了些成見。

  “在樓下等我就好了啊,不用爬樓梯上來的。”

  鄭雨婷走過去,輕聲說道。

  “你拎著行李箱不好下樓。”

  蘇松屹溫柔地笑著。

  六樓的樓梯房,拎著滿滿當當的行李箱下樓,對女孩子還是有些吃力的。

  “收拾好了嗎?”

  “嗯,好了!”

  鄭雨婷背上一個旅行包,一手拎著行李箱,出了門。

  蘇松屹很是自然地從她手里接過行李箱。

  “爸,媽,我走了啊!”

  “趕緊滾,趕緊滾!麻溜點!”

  鄭母擺了擺手,終于不再掩飾自己的嫌棄。

  什么女兒是貼心小棉襖,胡扯,明明是黑心棉。

  鄭雨婷的臉色垮了下去,出門前還是不忘叮囑了一句:“承光平時在他們學校后面那個小巷子里的網吧上網,那里網費便宜。你們平時多去看看,還有城東的尋夢網咖,新開的,最近做充值優惠的活動。”

  “嗯!”

  鄭父只是應了一聲,沒說話。

  等兩人下了樓,他才開口說道:“老婆,去把我的七匹狼拿出來,莪說大清早怎么就沒看到那小崽子,原來又是去網吧了。”

  下樓,上了呂依依的車。

  鄭雨婷從包包里遞過去一包蝦干。

  “謝謝!”

  呂依依微笑著,道了謝,在車里當著她的面撕開包裝吃了起來。

  “很好吃。”

  聽著她的話,鄭雨婷感到有些欣喜。

  懷揣著對大學生活的向往,接下來的路程,變得輕松又愜意。

  九月,作為全國聞名的四大火爐之一,受亞熱帶季風氣候的影響,武漢的夏天是難以忍受的酷熱。

  這份酷熱到了九月也沒有消退的跡象。

  但是很快,這份燥熱在持續一段時間后,氣溫就會驟降。

  所以就有武漢只有冬夏,沒有春秋的說法。

  武漢大學位于武昌區的八一路,坐落于珞珈山。

  呂依依帶著蘇松屹和鄭雨婷進門的時候,就能看到校門上纂刻的幾個大字,“國立武漢大學。”

  道路兩旁綠樹成蔭,非常開闊。

  “武大溯源于1893年清末湖廣總督張之洞奏請清政府創辦的自強學堂。”

  “1928年定名為國立武漢大學,也是近代中國第一批國立大學。”

  “張之洞這人很有意思,他是清朝帝制的擁護者,但他創建的湖北新軍卻成了封建帝制的掘墓人。”

  “說來也有點諷刺,打響武昌起義的第一槍,用的就是他研發的漢陽造。”

  武漢是個革命色彩濃郁的城市,來到這里,呂依依也頗有些感慨,和兩個孩子談了下這所學校背后的歷史。

  “阿姨你懂得很多,知識面很廣啊。”

  鄭雨婷不禁有些感慨。

  受過教育的人就是不一樣,呂依依給她的氣質和印象都很好。

  不像她媽媽,沒受過多好的教育,聊天的時候也總是存在巨大的文化斷層和代溝。

  “這些都是常識嘛,湖北湖南的,應該都是知道張之洞這個人的。”

  呂依依不以為然地笑了笑。

  之前有部的電影無人問津,在網上甚至有很多人在問張之洞是誰。

  作為洋務派的代表人員之一,他創辦的漢陽兵工廠就在湖北境內。

  張之洞還是近代新式學堂的開創者,為近現代教育做出了很大貢獻。

  除了武大,華中農業大學,武漢理工大學,南京大學這三所歷史悠久的高校也經由他創辦。

  湖北湖南兩省的人,自然對他比較熟悉。

  帶著兩個孩子完成新生入學報道,呂依依駕車帶著他們在校園里轉了兩圈。

  雪松繁茂,樟樹高大,還有大片的石楠和梧桐。

  白墻藍瓦的建筑在山體和綠蔭里若隱若現,校園是很美的。

  在經過醫學院門口時,在繡球樹下,鄭雨婷看到了一只可愛的小狐貍。

  “那個是不是就是武大的小狐貍啊?”

  “應該是的,它好像是叫珞珞”

  蘇松屹微微笑著,也有些拿不準,不記得它是不是叫這個名字。

  “是叫珞珞。”

  呂依依笑著頷首,帶著兩個孩子去買了各種生活用品。

  蘇松屹之前給方知嬅買過的東西,呂依依一樣不少。

  還順帶買了花露水,防蚊蟲。

  指甲鉗和采耳勺,以及插座這種小物件也考慮到位,還買了防曬霜和治濕疹的藥。

  “武漢太陽很辣,過兩天軍訓,還是涂一點比較好,防止被曬傷。”

  “知嬅囑咐我,武漢濕氣重,怕你不適應,腿上長濕疹。”

  蘇松屹心里在感動之余,還是覺得自己不夠細心。

  鄭雨婷在旁邊聽著,更加羨慕蘇松屹了。

  唉,這是別人家的媽媽。

  隨后,兩人各自抵達了宿舍。

  宿舍門打開的那一刻,一個戴著眼睛,長相斯文的男生見到了蘇松屹,挑了挑眉。

  “哇,我們宿舍的,都這么帥啊!”

  普通話不算很標準,有一股港片的味道。

  “你好!”

  蘇松屹笑著揮手,宿舍里另外兩個室友也一齊看了過來。

  進門右手邊的床位處,是一個皮膚白得有些病態,很瘦,長相很清秀的男孩,看起來頗為帥氣。

  穿著白襯衣,很干凈。

  書架里擺放著顧城的詩,還有泰戈爾的飛鳥集。

  右手邊第二個床位,正拿著抹布擦拭著桌子的男生,個子很高,很壯,下顎有一顆痣。

  他和一旁的爸爸說著什么,蘇松屹能聽得出來,是關中話。

  他和進門同蘇松屹打招呼的那個學生,爸爸媽媽都在,一起忙碌著,幫忙鋪床。

  那個白凈的瘦弱男孩有些孤零零的,是一個人來的。

  呂依依去了左手邊第二個床鋪,和其他孩子的家長一樣,幫著蘇松屹鋪床,整理床單和被套。

  母子倆一邊忙碌,一邊笑著和大家閑聊。

  從他們的聊天內容中,蘇松屹大致了解了其他三位室友的信息。

  那個進門就比較主動熱情的男孩,叫做歐陽源,來自廣東。

  很少說話,只是微笑的白凈男孩叫做江岑,來自蘇州。

  最后那個說著關中話的男孩,來自陜西寶雞,叫做陳輝。

  來自五湖四海的人,最終因為某些奇妙的緣分,聚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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