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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恨一個人比思念輕松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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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你也在這兒啊?”

  穆杺略微有些意外,抬起眼皮,平靜地看了他一眼。

  “我來這邊探親。”

  “嗯,我也是。”

  穆杺說著,看了看手里捧著的白菊花。

  方知嬅和閔玉嬋對視了一眼,面面相覷。

  “阿楠小姐,這兒是你從小生活的地方嗎?”

  “嗯,我和哥哥,是在這里的一個孤兒院長大的。”

  穆杺沿著鋪滿青磚的小路走著,一邊說,一邊打量著沿途的低矮房子。

  這條路并不陌生,就像兒時沿著這條路回家尋找哥哥一樣。

  最后,她在一個破舊的孤兒院面前停了下來。

  屋子里傳來了陣陣說書聲,老人講著《三國》里三英戰呂布。

  一圈孩子們端著小板凳圍坐一團,時不時響起驚嘆聲。

  穆杺站在門外,安靜地聽著,久久沒有踏過那道門檻。

  她待人接物都很平靜,不失禮貌,但任誰都能感覺到她和其他人之間存在的疏離感。

  蘇松屹知道她不喜人接近,很識趣地沒有上前,和姐姐們去了別處。

  “阿楠小姐真漂亮呢,給人的感覺就像是……”

  方知嬅說著,皺著眉思考了好一會兒。

  “就像引渡使,來自一個離這里很遙遠的世界。”

  蘇松屹補充道。

  “嗯,我也有這種感覺,她應該也有很多故事吧。”

  “每個人都有很多故事,只是在別人的故事里,我們成了配角。”

  晌午時分,老兩口留著孩子們吃了頓飯,臨走之際,又偷摸著往幾個小輩的口袋里塞錢。

  “媽,你干嘛呢?”

  呂依依見狀,頓時急了,快步上前打開藍采薇的手。

  “我們的一點心意,收下吧。”

  老人有些固執,繼續從口袋里摸出了幾張百元的紙幣。

  “您要是這樣,明年我們就不來了。”

  見呂依依這般決絕,藍采薇伸出去的手頓時僵住了,看向女兒的眼神里帶著些許不滿。

  “爸,媽,你們倆保重身體,我們先走了。”

  “外公外婆再見!”

  “爸,就送到這里吧。”

  呂中棠聽著,也停下腳步,摸了根煙。

  “路上小心!”

  “明天記得再來啊!”

  “會的!”

  藍采薇站在門口,目送他們漸漸遠去,直到看不到人影了,這才回屋。

  呂中棠回了門口,和林叔繼續下象棋。

  日子還和往常一樣,沒什么不同,只是有了盼頭。

  返程的路上,蘇松屹坐在動車靠窗的位置,看著水鄉遠處的風景。

  “松屹,是不是今天回楠城鴨(賣萌)”

  手機屏幕突然亮起,蘇松屹看著,回復道:“是鴨,今天回家(doge)”

  “到家了跟我說,我去找你玩鴨!”

  覃敏趴在沙發上,小腿開心地晃悠著。

  “思春了笑得跟傻子似的。”

  覃亞賢坐在茶幾上,看著一本《周易》。

  “哼,要你管”

  覃敏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微微撅起小嘴。

  “頭發幾天沒洗了亂糟糟的,跟雞窩似的。你看你那頭發油的,可以炒菜了。”

  “在家里又不用出去見人,那么講究干嘛?再說了,也沒有你說得那么夸張。”

  她對著鏡子左右看了看。

  “有兩天沒洗澡了吧隔著老遠都能聞到你身上的臭味。”

  老人損了兩句,掩著鼻子一臉嫌棄。

  “有嗎?”

  覃敏抬起胳膊聞了聞,除了能聞到一股淡淡的奶香以外,什么也沒有。

  從小到大,她身上就有這種牛奶味,跟泡在奶罐子里長大的一樣。

  冬天氣候冷,她整天宅在家又不出門,尤其是過年這段時間,懶起來的時候,她會隔天洗澡。

  “不注意點形象,當心以后嫁不出去。”

  覃亞賢說完,端起茶杯抿了抿。

  “不嫁就不嫁唄,姑奶奶我以后娶個男人回來。”

  小太妹說著,小跑著回了房間,準備沐浴更換的衣服。

  “咳!咳咳!”

  正在品茶的覃亞賢突然被嗆得不輕。

  沉下心來思考一番,他覺得孫女這想法也不錯。

  如果有不錯的男孩子入贅,他也是比較贊同的。

  像覃亞賢這樣的老一輩的人,對自家的香火傳承是看得很重的,尤其是在他兒子和孫子離世之后。

  “淪為朋友了解更多,為何仍前嫌未過,原來,余情未了的是我”

  浴室里,覃敏一邊哼著歌,一邊往身上涂抹沐浴露。

  聽著她歡愉的歌聲,覃亞賢放下了手里的書,想了一會兒,有些不放心,還是打了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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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周啊,是我。”

  “老師!您找學生有什么事要過問的嗎?”

  被他叫做小周的,是楠城一中的校長,也是他年輕時的學生。

  “我是想問問,我家那丫頭,在學校的情況。”

  “覃敏比起以前,已經很聽話和你懂事了,很遵守校紀校規,沒有再遲到,也沒有曠課早退。”

  “學習成績始終名列前茅,非常穩定,也沒有再和其他同學發生沖突。”

  “那,她在學校,有沒有和哪些男生走得比較近”

  覃亞賢繼續問道。

  “這個是有一個,她和她同桌蘇松屹關系很好。蘇松屹品學兼優,經常輔導她做功課,在她上體育課受傷的時候,還送她去過醫務室。”

  “你說那男生叫什么?”

  “蘇松屹。”

  “姓蘇松樹的松,屹立的屹,是這個名字嗎?”

  覃亞賢皺了皺眉。

  “是!”

  “好的,我了解了。小敏這丫頭有些野,在學校還勞煩你們多費點心。”

  “應該的。”

  掛斷了電話,覃亞賢臉色有些難看。

  “阿蘭,你過來下。”

  “爸,什么事”

  牧君蘭正在樓上打掃衛生,聽到了他的聲音,便趕忙放下手里的活,來到了他面前。

  “我問你,小敏那個同桌是誰,你知道嗎?”

  覃亞賢板著臉,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

  牧君蘭下意識有些慌亂,避開了他的眼睛。

  “你瞞著我,偷偷去見了那個孩子”

  覃亞賢看了看浴室,壓低了聲音。

  牧君蘭沒有否認,只是平淡地道:“我已經有幾年沒有他的消息了,那天接小敏放學的時候,我才發現他和小敏是同桌。”

  “當時我也很意外。”

  覃亞賢聞言,微微一愣。

  “這么說,小敏和他成了同桌,只是一場巧合”

  “不完全是巧合吧,我給文華吩咐過,讓他給小敏找個品學兼優的同桌輔導她。”

  “只是那個學生,恰好是他而已。”

  覃亞賢聞言,緩緩點了點頭。

  “阿蘭,你沒有忘記我之前跟你說過的話吧”

  “我一直記著。”

  牧君蘭輕輕點頭。

  “那,你恨我嗎?”

  覃亞賢很認真地問道。

  “您給了我很多,我誰都不恨,只恨我自己。”

  牧君蘭平靜地道。

  “那孩子現在有一個很幸福的家庭,什么都有,但小敏不是,小敏只有你了。”

  覃亞賢說著,停頓了片刻。

  “我知道我很自私,因為那孩子也很可憐。但小敏是我孫女。”

  “阿蘭,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明白的。”

  牧君蘭微微頷首。

  “嗯!”

  覃亞賢點了點頭,揮手示意她下去。

  牧君蘭回了樓上,低著頭繼續忙碌著。

  以往覃亞賢對她說過的話,一次次在心里回響。

  “我知道你的過去,你的背景,我都托人調查過了。”

  覃亞賢說著,將一疊文件放在了桌上。

  那老人正坐在她的對面,雙手托在一起,眼睛略顯混濁,但不失鋒利。

  牧君蘭坐在他對面,顯得拘束不安。

  “家哲對你有意,非你不可。”

  老人嘆了嘆氣,似有些無奈。

  “我只有一個要求。”

  “您請說。”

  “你得和過去撇清關系。”

  “如果決定要做我們覃家的媳婦,就要對家哲好,對安邦和小敏好。”

  “家哲是真的,很愛你。”

  “我不想看到你和過去再有牽扯。”

  牧君蘭低著頭不說話。

  “另外,你兒子我已經派人幫你找到了。”

  覃亞賢思忖了片刻,還是不忍心欺瞞。

  牧君蘭聞言,猛然抬起頭看著他,眼里悄然掠過一抹漣漪。

  “他……在哪”

  她的嘴唇輕輕嗡動著,聲音顫抖著,眼里的光灼得有些滾燙。

  “隆盛小區,七棟二單元105。”

  覃亞賢很干脆地報出了方槐現在所住房子的地址,順帶從口袋里摸出了幾張照片遞過去。

  “這男人叫方槐,目前單親家庭,帶著一個九歲的女兒。在樓下開了一家面館。”

  “據那里的顧客說,這人很實在厚道,你兒子現在就寄養在他家里。”

  “你前夫還去看望過。”

  以覃亞賢的人脈和關系網,查到這些實在是再簡單不過的事。

  牧君蘭手指顫抖著,看著一張張偷拍到的照片。

  照片里的男孩背著書包,牽著男人的手,稚嫩的臉頰微微笑著。

  還有小知嬅和小松屹一起坐在方槐的面館里吃面的照片。

  那女孩將自己碗里的肉夾到了他碗里。

  最后一張是小松屹和小知嬅嬉戲打鬧,捏著彼此臉的照片,很搞怪,說不出的可愛。

  看著這些照片,牧君蘭悲喜交加。

  “他現在過得很好,你不需要擔心。”

  覃亞賢安慰道。

  “我怎可能不擔心”

  她一邊說,一邊抹眼角的眼淚。

  “我有言在先,如果你要帶孩子過來,我是無法接受的。”

  覃亞賢不留情面地道。

  見牧君蘭望著那些照片出神,他繼續道:“你前夫和公公欠下的債務,我可以派人幫你解決。不會再有人找他們的麻煩。”

  “你老公,還有你兒子,我能確保他們以后安然無恙。”

  “就連你兒子上學的戶籍和檔案問題,我也可以捎人給方槐安排妥當。”

  “但是,請你和他們不要再有任何瓜葛。”

  覃亞賢上身微微前傾,一字一頓地道。

  霸道如他,一向控制欲極強。

  倘若牧君蘭真進了他覃家的們,就得一心一意地照顧丈夫,對他的孫子和孫女,也得視如己出。

  “我不會準許你拿我們家的東西去資助他們,我也不想看到你和那邊的人再有來往。”

  “我可以,去看我兒子嗎?”

  牧君蘭抹去眼淚,抽噎著道。

  覃亞賢凝視著她紅腫的眼睛,嘴唇微微開合,深吸了一口氣,終于還是冰冷地道:“不行!”

  說完,他就閉上了眼睛。

  他知道這對一個母親而言很殘忍。

  “我連看他都不行嗎?”

  覃亞賢仍舊搖頭。

  良久,牧君蘭都沒有再說話。

  “只要你答應我,我現在就可以派人解決你前夫的麻煩。我知道他被人做了局,現在正在被追殺。”

  覃亞賢悠悠地道。

  牧君蘭平復了下自己的呼吸,目光看向窗外。

  那棟房子,離這里只隔了一片人工湖,但她已經回不去了。

  “我答應你。”

  這場婚姻與其說是婚姻,更像是一場交易,但牧君蘭并不后悔。

  她雖然不愛覃家哲,但對于蘇航,也沒有多少感情。

  經歷了一番顛肺流離之后,覃家哲給了她安全感,讓她不再是無枝可依。

  所以,和他結婚,看起來也不錯。

  就像她當初在養父的要求下,嫁給了蘇航一樣。

  她沒有拒絕,只是覺得這個選擇還不錯。

  反正,命運也沒有給她選擇的余地。

  愛情這東西是件稀罕玩意,她不曾擁有過。

  她是個生性涼薄的人,這或許和她的身世有關。

  她也是出生就被拋棄在孤兒院里的人,沒有被父母愛過,不曾體驗過親情,情感上有些殘缺。

  你很難要求一個不被愛的人,在漫長的歲月里,矢志不渝地保持一份亙古不變的愛。

  悔恨會被歲月磨平,歉疚也會消于無形,最后只剩下一種難以啟齒的羞恥和倔強。

  她不知道該以怎樣的面目,怎樣的理由去見那個孩子。

  牧君蘭常常會覺得自己很矛盾,很不可理喻,想法總是和自己做的事完全相反。

  但人就是這么復雜又矛盾的生物。

  甚至有時候,她覺得那個孩子,知道自己那天沒有回來過,會更好一些。

  就讓他記恨她一輩子吧,切勿帶著思念和悔恨,也不帶著任何包袱。

  仇恨一個人比思念一個人簡單得多,尤其是這份仇恨理所應當,這份思念罪該萬死的時候。

  媽媽是個壞人,就讓他這樣想吧。

  無所謂了,當初那些人沒有抓走他,那就足夠了。

  只是有些遺憾,沒有在那天為他送上生日蛋糕,對他說“生日快樂”。

小朋友那天有沒有吃到生日蛋糕呢?有沒有人給你唱生日快樂歌  相關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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