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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啟程,南豫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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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

  周凌家中。

  望著跪拜在地的許清宵,周凌沒有去扶,而是緩緩開口。

  “清宵,為師思來想去,賜你守仁二字,希望你守有常德,仁義為先。”

  周凌所有的言語,都匯聚在這賜字之上。

  守仁?

  許清宵心中咀嚼這二字,他明白其意,但還未徹底明白,不過依舊是朝著周凌一拜。

  “多謝老師賜字,學生銘記于心。”

  許清宵出聲,由心而謝。

  “早些休息吧,這些日子還是要多去讀書,其余事其余說。”

  周凌點了點頭,來到許清宵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多謝老師指點迷津。”

  “老師,學生打算過幾日就出發,去南豫府。”

  許清宵起身,他看向周凌說道。

  “急嗎?”

  周凌問道,他雖然不知許清宵為何要提前走,但并沒有多問,只是問了句急不急。

  “恩。”

  許清宵應了一聲,沒有給予正面回答。

  當下,周凌想了想,隨后提著油燈道。

  “早些時辰出發也好,可以熟悉熟悉南豫府,什么時候走?”

  周凌問道。

  “月底三十。”

  許清宵說出時間,他與吳言商量好了時間,越早越好。

  “行,我讓你師娘為你準備好行李。”

  “清宵,好些休息。”

  周凌沒有多說什么了,手中的油燈晃動,朝著門外走去。

  許清宵望著周凌的背影不語,待周凌走后,他緩緩回到書桌面前。

  一切復雜的情緒,在這一刻也煙消云散。

  腦中只有周凌說的六個字。

  其余事,其余說。

  深吸一口氣,許清宵看著書桌,隨后重新換上一張白紙,取來毛筆,沾染點墨,在白紙上寫下兩字。

  一遍遍的練字,一遍遍的思索,直至天明,許清宵這才收筆,但也沒有入睡,而是開始練功。

  讀書要讀。

  但練功也要練。

  好在的是,異術修煉起來,并非是那種邪祟功法,修煉起來有淡金色微光環繞,反倒是像純陽功法。

  氣血沸騰,金烏淬體,又是一道道金烏氣血在體內凝聚。

  十品為養身。

  九品為凝脈。

  金烏淬體術,淬煉過一次肉身,如今凝聚金烏氣血,可以嘗試性的凝脈。

  打破桎梏,凝聚氣脈,如此一來便可以產生‘內氣’,產生巨大的變化。

  擁有內氣之后,就可以做一些尋常武者幾乎不可能做的事情,譬如說踏水而行,亦或者是說凝聚劍氣等等,一品一重天。

  不過許清宵沒有打算現在凝脈,自己才剛剛踏入十品武者,如果再突破到九品,難免不引起他人懷疑。

  所以許清宵打算離開平安縣,去了南豫府再提升品級,再者還有一點便是,能不能凝脈成功也是一個問題,不如好好蘊養一下身體,等有足夠的信心再說。

  一個時辰后。

  待許清宵修煉完畢,整個人神清氣爽,一夜未睡的疲倦一掃而空。

  他嘗試性的揮舞幾拳,拳風陣陣,身體也結實了許多,細細感悟一番,自己一拳的力量,至少有五百斤左右,在平安縣不敢說第一,但進前三不足為過。

  甚至許清宵明顯感覺得到,自己每修煉一次金烏淬體術,身體都會得到改善,如此長期下去的話,或許有朝一日能凝聚出大日圣體。

  就不知道這大日圣體有多強了。

  練功完畢,許清宵簡單洗漱一番,便從書架中取出一本書籍開始認真閱讀。

  讀書過程中,體內的燥熱也逐漸冷卻,浩然正氣也在運轉,全方位地壓制魔性,這種感覺很直接。

  又是一個時辰過去。

  許清宵將手中書籍放下,他如今已達養氣境,說不上過目不忘,但記憶超群還是能做到。

  一本書籍,看過一遍大概也能記住。

  然而讀書并非是死記硬背,重點的是‘理’與‘解’,理是明理,明白書中文字闡述的道理是什么。

  解是解開自己的思維,用自己的想法,去解釋文字,讓自己更好的明白與領悟。

  許清宵手中的這本書籍,名為人欲論。

  所謂人欲論,指的便是人**望,書籍內容讓許清宵有些不太適應。

  圣人也,滅人欲而存天理。

  世界為何有那么多戰爭紛亂,為何有那么多無辜屠殺,在于無法控制自己的欲望,君王如此,百姓亦如此,讀書之人應當克制這種人欲。

  克己善我,時時刻刻保持一種理智,不得縱欲。

  聽起來很有道理,可仔細一想,人無欲則自亡,一個人沒有欲望,沒有追求,只知道追求縹緲虛無的大道,若人人如此,那這個世界豈不是沒了?

  這種極端思想的儒書,讓許清宵有些不敢茍同。

  可讓許清宵好奇的是,這本人欲論卻擺在書架上端第一位上,足以證明這本人欲論的重要性。

  也就在許清宵思索時,陳星河出現。

  他也是來取書。

  見許清宵面前擺放的人欲論,不由詢問道。

  “師弟看過這本書?”

  “剛剛看完。”

  許清宵點了點頭回答道。

  “有何感觸?”

  陳星河直接出聲問道。

  “有些嚴厲,不太理解。”

  許清宵不敢亂點評,古代讀書人思想十分固執,將一些大儒或者是圣人立為目標或者偶像,要是敢亂說幾句話,輕則翻臉,重則老死不相往來都有可能。

  “恩。”

  “人欲論,乃是朱圣所寫,第五代文圣,雖有些嚴厲,但字字珠璣。”

  “我輩讀書人初看時的確會有些不適,畢竟人皆有欲,克制己欲本身就是一件極難之事,但多看幾遍,細細領悟,便會發現其中之精妙。”

  果然,陳星河推崇這篇人欲論。

  “師兄,欲為人性,克己人欲,否為人也?”

  許清宵忍不住問道。

  欲望是人性質根本,若是克制自己的欲望,那還是不是人?

  然而陳星河搖了搖頭。

  “師弟,你理解錯了,這人欲論,并非是說要滅絕人欲,其根本是不要過度釋放欲望,譬如娶妻生子視為天理,但三妻四妾則為人欲。”

  “三餐而食,視為天理,山珍海味,視為人欲。”

  “欲望太大,則無窮也,古今往來,烽火連天,尸骨如山,皆因人欲,若能克制,便絕人禍。”

  陳星河闡述朱圣之理。

  許清宵明白這番話,但還是繼續問道。

  “敢問師兄,天理又是如何劃分?人欲又是如何劃分?”

  許清宵問道。

  “朱圣已經在天理策中所寫,不過老師家中應該沒有天理策,等去了南豫府,師兄為你找來。”

  陳星河無法完全回答許清宵這個問題,但書中記載,所以打算等去了南豫府給許清宵找來相關書籍解答。

  “勞煩師兄了。”

  許清宵客氣一聲,同時又忍不住繼續問道。

  “師兄,朱圣之論,是當下文壇的主流嗎?”

  許清宵問道。

  “這是自然,朱圣為天下第五位圣人,后世文人受其影響,主流是必然的,不過也并非只有朱圣之論,上四代圣人以及近代也有一些其他思想。”

  “而且文壇哪里有什么主流之分,只要思想是對的,既可百家爭鳴,也可百花齊放,只是朱圣之言在大魏極其盛行,朝廷半壁江山都學朱圣言論。”

  陳星河解釋一番。

  許清宵算是明白了。

  他之所以問這個,其主要原因就是擔心發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自古以來文人相輕,尤其是黨派之爭,還有思想之爭,黨派之爭還好說,爭的是利益,而且要根據大局來定,彼此之間還不會直接撕破臉。

  而且圣上最討厭的便是黨派,故此也不敢顯露的太直白。

  可思想之爭不一樣,你要是侮辱我的信仰,我就要想方設法的除掉你,拳打腳踢是常事,碰到幾個極端的,那可不是鬧著玩。

  所以許清宵就擔心,自己不太喜歡這種言論,萬一說錯點話,那豈不是平白無故得罪人?甚至還有生命危險。

  故此,明白這點后,許清宵心中暗暗告誡,無論如何思想之爭不要去參與,反正誰勢力大就跟著誰,其他的悶頭讀書就好。

  陳星河取書離開了。

  過了一會,門外來了人,是兩個捕快,程立東的人,不過這次過來兩人沒有囂張跋扈,反倒是有些客氣的說明來意。

  要護送兩人去南豫府,怕許清宵和陳星河路上遇到什么危險。

  眾人明白程立東的意思,而且這個理由也不好推辭,故此也就答應下來了。

  就如此。

  轉眼之間過了五天。

  已是月底。

  許清宵要提前走的事情,周凌告知了陳星河,對此陳星河倒無所謂,畢竟早點去也有好處。

  平安縣到南豫府,一路上就算不遇到什么事,也要差不多五日左右的行程。

  四月三十。

  馬車已經準備好了,是程立東手下準備的,這還不錯至少省了一筆路費。

  院外。

  周凌與吳氏將東西交給許清宵與陳星河。

  行李不算多,一份干糧一份衣裳,干糧用來應急。

  周凌的話不多,只是說了幾句勤勉之話。

  吳氏則各種叮囑,雖相處時間不長,但許清宵的品行和善,一段日子下來自然有些感情,多番叮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已是辰時。

  金陽高照。

  許清宵與陳星河朝著周凌與吳氏恭敬一拜,而后坐進了馬車當中。

  程立東的捕快手下,左右牽馬,一語不發地護送兩人。

  隨著一道喝聲。

  馬蹄絕塵。

  滾滾黃沙掀起。

  人睹物,物思人,十年寒窗望高中。

大魏讀書人風起平安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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