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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你真不要臉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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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一時,越想越氣。

  打一頓,延年益壽。

  梅夢拋卻了多年涵養,拔劍大罵。

  寥嘉干出來的事,但凡有點臉皮都覺得丟人。梅夢懷疑祖上風水出了問題,不然怎么三番兩次被同一個人坑?寥少美究竟是出于什么變態心理,居然還有臉登門找她幫忙啊?

  寥嘉躥到高處,喜笑顏開看著梅夢咒罵,一點兒也不覺得冒犯。不過是幾句臟話,要是這樣就能讓梅夢舒心順意,全力以赴幫助自己踏上至臻,寥嘉甚至愿意幫著她罵自己。

  反正也不會少一塊肉。

  恰恰是他這反應,梅夢血壓差點爆了。

  呂絕小心翼翼想靠近正處于爆炸邊緣的梅夢,小聲道:“消消氣,消消氣,驚鶴,犯不著為這種沒皮沒臉的人發怒,咱們可以往好了想,至少……至少咱們還有圓滿希望。”

  他說話聲音越來越小。

  聽著越來越心虛。

  呂絕也覺得自己這話是在火上澆油。

  要不是寥嘉這個挨千刀的,強行介入截胡梅夢的碩果,她早在二十來年前就該圓滿。這份圓滿碩果本就屬于她的!現在寥嘉這個罪魁禍首跑過來讓她干白工,干得好就把本該屬于她的圓滿碩果還給她,她還要感恩戴德是吧?

  確實是想想都能心梗的程度。

  呂絕看寥嘉的眸光幽怨中帶著幾分譴責。

  要是寥嘉不厚著臉皮跑過來找梅夢,梅夢當年失去的碩果只當是她成王敗寇的代價,天下大爭,愿賭服輸。結果他跑過來,理直氣壯要求梅夢配合,性質就完全變了味道啊。

  寥嘉收到了眼神并回以微笑。

  他不笑還好,一笑連呂絕都想打人。

  這個笑容怎么看怎么像是挑釁!

  翌日,學子天未亮就起床吃飯早讀,路過書院廣場的時候發現廣場中央立著的校訓石碑旁邊多了塊木牌子,上面字跡鋒芒畢露,入木三分——寥嘉與狗與羅殺,不得入!

  一邊趕路一邊早飯的學子:“……”

  他們一眼認出這就是院長的手筆,跟書院大門口那塊褪了色的木牌字跡一模一樣,只是這塊新木牌多了一個人名:“誰是羅殺啊?”

  陌生名字,沒聽過。

  也有學子比較關心江湖朝堂,認出來了。

  他們一開始只是以為寥嘉是跟朝堂那位同名同姓的江湖人士,但從院長避雷名單多了個跟二十等徹侯羅殺同名同姓的羅殺來看……

  院長避雷的可能就是朝堂那兩位本尊。

  他們不由好奇。

  這兩位大人物干啥了,讓院長如此厭惡?

  羅殺神色訕訕地搔了搔鼻尖,非常想給自己喊個冤。要是早知道寥公干的是這事兒,他接單的時候也會慎重考慮一下的。現在好了,得罪了梅夢院長,上了人家的避雷名單。

  “唉——”

  呂絕跳上屋頂:“唉什么呢?”

  羅殺愁眉苦臉:“唉,你有所不知,梅院長的私院這些年經營不錯,名聲都傳出乾州了。據說比不少公立小院中院都好,師資教育上佳,已是我族不少父母理想中的去處。”

  呂絕:“……那是,講師確實很好。”

  書院的講師可都是驚鶴三顧茅廬,親自登門拜訪,硬生生從各家公立小院中院圍剿中啃下來的。不僅給足了待遇,還給足了尊敬。連續三年在乾州境內私學之中穩居前列呢。

  要不是規模有點兒小,經費不太充裕,跟第一能打個有來有回,名聲傳揚出去正常。

  “我這不會將梅院長得罪死了吧?”

  “差不多。”

  羅殺被噎了一下,托腮看著底下來來往往奔赴各自教室的學生,苦笑著道:“將軍不該寬慰一句,說梅院長心胸寬廣,就事論事?”

  呂絕道:“驚鶴當年有個毒蜘蛛的號。”

  人家可記仇了。

  要是公立書院的院長,她確實會就事論事,但這家私學是她二十來年的心血,她有完全的自主權。不然的話,梅夢也不會連夜將羅殺寫進避雷名單。呂絕看著吃了癟的羅殺,忍俊不禁:“君侯也不用太擔心,天底下姓羅的學生多了去,只要不特地提你就沒事。”

  重要的是苗子要是好苗子。

  天賦可以稍弱,心性一定要好。

  羅殺聞言,這才安心。

  呂絕掏出懷表看了一眼時間——這玩意兒是將作監早年根據漁民從海中打撈上來的物件為靈感,制作成的計時工具,主上大方撥款建立生產線,官營往民間推廣五年才開放制作限制,現在民間各種以此為藍本制造的計時工具五花八門,家家戶戶都有一兩個,便攜又十分好用——他道:“時辰不早,我也該去營中點卯上值了,君侯告辭,下次再見。”

  羅殺道:“嗯,下次再切磋。”

  呂絕:“……”

  切磋什么的就免了吧。

  昨天那一次就讓他記憶深刻一輩子了。

  他哄了驚鶴整整一晚上才讓人消氣。

  呂絕前腳剛走,后腳戚蒼就端著碗上來了。羅殺以為對方是來找自己清算昨日沖突,孰料戚蒼卻道:“你占老夫的位置了,起開。”

  羅殺:“???”

  之后才知戚蒼經常在屋頂干飯看小孩兒。

  羅殺不明白這是怎樣的癖好。

  戚蒼似乎感受到羅殺眼底的疑惑,用牙齒叼著筷子,往臉大的飯盆放各種調料:“你生長在海上,幼年少年青年接觸最多的都是家人,雖說物質貧瘠,可至少族人都還在。”

  而戚蒼不一樣。

  亂世剝奪他一生能失去的以及不能失去的一切,如今孤孑一身,勉強在晚年找到一處寧靜的落腳地。每次感覺孤寂的時候,看看下面這群青春活力的吵鬧孩子,就不孤單了。

  久而久之養成了屋頂干飯賞景的習慣。

  屁股底下這塊地是私學最初原址。

  之后的建筑都是一點點擴建改造的。

  羅殺:“不是很懂。”

  戚蒼笑道:“這把年紀不懂也是好事。”

  羅殺:“……”

  無從判斷對方是羨慕自己還是嘲諷自己。

  過了好久,戚蒼已經夾起最后一粒米飯送進嘴里,羅殺遠遠看到兩道身影并肩而行。

  儼然是剛更新避雷名單的院長梅夢,以及早就上了梅夢避雷名單的寥嘉,二人之間的氛圍算不上融洽,但也遠遠不算劍拔弩張。羅殺不明白,岸上這些人是不是過于善變了?

  戚蒼瞥一眼就知道什么事兒。

  “肯定是寥少美給好處了。”

  “好處?”

  “這年頭錢很貴啊,書院慕名而來的學生越來越多,光靠他們每個學年交的學費,哪里能覆蓋各種開支?講師不要月俸?書院安保護衛不要給錢?庖廚掌勺洗碗的不要發錢?正所謂半大小子吃窮老子,這些孩子飯量驚人,每天消耗不知多少米面糧油,這些都要錢的。只要寥少美給夠資助資源,以驚鶴事事朝利益看齊的性格,她會暫時忍下矛盾的。”

  羅殺:“……原來如此。”

  “本來就如此。”

  一切矛盾沖突都是利益不到位。

  羅殺以為寥嘉會喜笑顏開,怪異的是對方反而面露愁容。有疑惑就問:“寥公此行目的順利達成,不該展顏嗎?為何又染上愁色?”

  寥嘉道:“代價甚大。”

  “代價?是錢?”

  寥公府上就倆便宜甥子甥女,這些年就算散財出去一部分,剩下的積蓄也是不菲。從寥公出錢拜托羅殺出手就看得出來,對方財力雄厚。梅院長獅子大開口連寥公都受不住?

  “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不叫問題了。”寥嘉搖搖頭,“我這是憑白多了一堆政敵。”

  “倆政敵?”

  “你認識,是顧德夏侯御那些人。”

  準確來說是東南渠清書院出身的文武。

  羅殺當年曾被派去中部戰場,跟顧德夏侯御等人共事過幾年,彼此也是說得上話的。

  “不曾聽說梅院長跟他們有仇……”

  梅夢退出政治舞臺的時候,夏侯御他們還在中部大陸,改元之后的十八年,夏侯御等人也跟其他朝臣一樣守著朝中規矩,當了京官當外官,幾輪調任下來快將大陸繞一圈了。

  他們中有人在乾州為官時,跟梅夢結仇?

  “算不上仇,但有競爭關系。”

  這件事情說起來也挺簡單。

  因為一些歷史遺留問題,渠清書院不能在東南原址重建,主上這邊不好答應,武國公翟樂也不會答應,于是他們重新籌備擇址。最終選擇乾州,這個教學氛圍濃厚,經濟發展也迅猛,人文環境出彩的地區。渠清書院重建,奉的仍是當年校訓,在私學中相當迅猛。

  直接跟梅夢的私學形成了競爭關系。

  梅夢這個脾氣,愿意被人壓一頭?

  她要讓自己的書院成為乾州第一私學!

  不,甚至是整個康國第一私學!

  渠清書院這個外來的也想跟她爭?

  這些年還不斷挖她講師墻角?

  梅夢自然不能忍。

  奈何渠清書院前身有豐富的教學經驗以及底蘊,東南不少名流都是這家書院出來的。重建消息一經傳出,這些校友紛紛慷慨解囊。人家根本不缺錢,不像梅夢一樣還要往乾州官方申請資金以及政策扶持,同樣也不缺靠山。顧德這些人就是書院最天然的招生簡章!

  試問,重建才二十多年的梅夢怎么比?

  好幾次好苗子招生都被截胡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聽了來龍去脈的羅殺:“……”

  他半晌才道:“不是,這也能爭起來?”

  寥嘉嘆氣,撓撓鬢角有些枯萎的花:“怎么不能爭?這方面可能比有些政斗都嚴峻。招生、學術、學生、資源……哪項不是要爭破頭的?誰家培養出來的學生多,誰家學生走得高,誰家學生未來進入朝堂占據更多位置,誰家學生能在未來掌控更多的話語權……”

  羅殺:“應該沒這么夸張。”

  公立三院也不是擺著看的。

  平日看著三不沾的武將,此刻展露出驚人通透:“主上不可能讓康國未來被民間私學左右,私學爭奪歸爭奪,可一旦觸及底線……”

  寥嘉:“我也知道。”

  只是他的性子不太喜歡沾碰這些。梅夢的條件,他不得不答應,免得真將人惹毛了。

  “梅院長這間書院前身不也有來歷?”

  真要計較起來,安國公寧燕也沾親帶故。

  寥嘉道:“那不一樣。”

  夏侯御他們是重建當年被焚毀的書院,新書院跟當年的舊書院一脈相承,自然能繼承舊書院的遺澤。梅夢是在舊址上建立新書院,新書院跟舊書院之間沒關系,如何能繼承?

  頂多是故人故地重游,感慨句時過境遷。

  “若真麻煩,寥公還是不摻和為妙。”

  寥嘉搖頭:“正如君侯說的,公立三院才是主流,私學只是查漏補缺,若私學之風盛行而擠壓公立三院,主上那邊不會允許。”

  不管是夏侯御還是梅夢,都是聰明人。

  特別是渠清書院那幫校友,他們最清楚舊書院因何焚毀,自然不會輕易再踩底線了。

  康國也沒有他們重蹈覆轍的沃土。

  羅殺頷首。

  寥嘉繼續唉聲嘆氣。

  不過,也不是沒一點兒好處。寥謙的夫人跟寥恭的丈夫都不用操心他積攢的家底偏心了誰:“這下好了,家底都進梅驚鶴口袋,也省去不必要的家庭沖突,算是因禍得福。”

  梅夢不僅要人脈資源還要他的錢。

  羅殺:“……”

  要他說,這都是寥公自找的。

  嘴上唉聲嘆氣,其實心里美得很。

  那可是文士之道的至臻境界啊,隨便抓一個文心文士過來,讓人做選擇,稍微有點兒志向的都會毫不猶豫選擇至臻。這可是無數文心文士終其一生追求的道,更是人生理想。

  不過——

  他對寥嘉達成至臻的條件很有興趣。

  為什么非要梅夢配合?

  寥嘉:“雖說我當年的圓滿儀式就是竊取他人圓滿碩果,可畢竟是竊據他人成果,走的是偏門左道。如今要至臻,也只能一條路走到黑。我要與梅驚鶴配合完成各自儀式。”

  “可二位的文士之道……”

  如今的統一局勢怕是不符合。

  他們倆的文士之道更適合在亂世施展。

  寥嘉:“儀式地點在山海圣地。”

  準確來說是在山海圣地,陰陽家圣殿。

  棠妹:你們清高,坑我去IF線受苦受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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