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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8明修棧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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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位都尉,難道是哪位徹侯的后嗣?”

  沈棠跟夏侯御相識也有幾年了,深知對方不喜說沒有把握的大話。他既然提了杉永郡都尉,此人就一定能派上用場。沈棠不由得想到了公羊永業,貌似這老登也是因為子嗣人情才幫助西南盟軍出陣。這個可能性不小,二十等徹侯稀少,但他們子嗣肯定多。

  江湖規矩,打不過就搖人。

  夏侯御卻道:“不是。”

  沈棠愈發好奇了,好奇心被吊高:“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他倆是什么關系?”

  夏侯御卻是語出驚人。

  “那位就是徹侯本尊啊。”

  沈棠發出一聲:“……啊?”

  不是,就算戰報有誤差也不可能大到將二十等徹侯誤認為十一等右更。杉永郡那位都尉的戰績以及個人基本資料,沈棠也是仔細翻閱過的。誰會將一名徹侯安排在這里?

  她沒有急著質疑夏侯御。

  只是問道:“這里面有什么內情?”

  夏侯御委婉道來:“他的事,我也是從院長遺物中發現的。此前只知道他跟院長關系還算不錯,收拾院長遺物的時候發現幾封還未來得及回寄的書信,信中提及這位身患陳年舊疾,似乎與此人在晉升斬殺善念出岔子有關,導致一身修為滑落至十一等右更,且再難精進分毫……此事發生后,他就隱匿鄉野了。”

  隱匿鄉野是最佳的保命手段。

  能修煉到他那一步的,哪能沒點仇家?

  不管是仇家還是政敵都能要他命。

  在亂世,所謂天驕也是迭代極快的消耗品,半道隕落的倒霉鬼比比皆是,他的消失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同時代人都以為他戰死哪個犄角旮旯,而下一代的人也不認識他。

  夏侯御歸順沈棠之后,沈棠看出他還念著渠清書院,便專程跟翟樂打了招呼,允許她派人去收拾舊物,只當是給夏侯御幾人一點兒念想。恰逢他生辰,連禮物都省下了。

  遺物搜集了好十幾車。

  絕大部分是從附近村落村民家中收購的。

  當年那場大火之后,附近村民跑過去撿便宜,沒燒完的都帶走,拿回家當引火也不錯。沈棠派人來收購的時候,村民還以為是算賬的。直到發現這些破東西真能換錢,這才挨家挨戶通知來了個冤大頭。夏侯御將這些妥善收好,意外發現里面夾雜幾片院長字跡的竹片,順線索找到那幾封沒寄出去的信。再將竹片拼拼湊湊,發現內容有些意思。

  對這位杉永郡都尉,他有印象的。

  據院長說,對方跟初代院長就是舊識。

  渠清書院的建立也有對方一份力。

  夏侯御在書院任教的時候,并不知道這位都尉的實力,只以為對方是平平無奇的十一等右更。可想而知,他看到院長跟對方通信內容有多驚訝,隱士高人竟然就在身邊!

  他一邊說,一邊看著沈棠的反應:“記得院長還在的時候,他每年夏季都會來書院小住幾日,御跟他有幾面之緣,卻沒說上幾句話,若貿然上門游說對方,怕是不妥。”

  夏侯御特地解釋一句。

  他不是不想不戰而屈人之兵,只是都尉是跟院長有交情,不是跟自己有交情,這點兒情分想說動對方投降,根本就是癡人說夢。十一等右更都承受不起投降之辱,更何況一個理論上算是徹侯的老將軍?金銀財寶未必能讓武膽武者心服口服,但拳頭一定能!

  沈棠根本不在意這點:“……照子寬這么說,這位確實曾輝煌一時,但這都是過去式了……還是說,他有什么辦法能在短時間突破限制,發揮出遠超十一等右更實力?”

  她問出這話有些小小糾結。

  杉永郡都尉能突破天花板限制,短暫發揮出原有的實力,確實夠資格當救兵,但也有資格將自己暴打一頓了。畢竟沈棠要先打贏對方,對方才可能歸順她去當這個救兵。

  夏侯御肯定沈棠的猜測,但也給她吃了一顆定心丸,只要給對方安排十一等右更實力的對手就行。也就是說,沈棠不能親自上場。

  “……難不成他是遇強則強?”

  對手實力多少,自個兒解封多少?

  夏侯御跟褚曜一樣,從不吝嗇夸贊。

  “主公聰慧,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不對勁,如果他能遇強則強,其實跟真正的徹侯也沒差別了,碰見的對手都不可能打贏他,他當年退隱作甚?”根本沒必要擔心仇家政敵迫害,他實力不是都還在么?

  “似乎是有時間限制。”

  院長跟對方通信內容有提過這點。

  沈棠腦中有一道靈光閃現。

  她篤定道:“時間限制?怕不止于此。”

  同境界的武膽武者極少會拖長戰線,單純的時間限制不足以逼迫對方退隱,除非是幾秒十幾秒這樣,那確實是廢掉了。沈棠大膽猜測,這里面可能還有另外的苛刻限制。

  她很快就發現了機制問題:“……遇強則強,怎么個強法?假設他的對手是十一等右更,他的實力恢復到十二等左更,這時我再派一個十三等中更,是不是就能二打一將其斬殺?還是說,他的實力會因為這名十三等中更進一步恢復?恢復次數有無限制?”

  如果沒有限制,他依舊是無敵的。

  如果有限制,次數上限在哪里?

  自己是不是能卡BUG?

  一番話聽得夏侯御險些目瞪口呆。主公思索的這些問題,自己確實沒想過,他只是根據這名都尉能查到的過往戰績推測對付對方的最佳條件——武膽武者境界越往上差距越大,己方派出十一等右更,對方實力頂多恢復到十二等左更,就算再高一級,也不是沒越級挑戰的可能。個體武者這點兒差距在三軍陣前根本不值一提,也影響不了大局。

  他羞慚道:“主公恕罪,御不知。”

  沈棠道:“子寬何必自責?”

  夏侯御提供的情報非常及時。要是他不提一嘴,自己貿然跟對方交手,那不是要懵逼?說好的十一等右更,一出手就直接往自己死穴招呼,大意之下還真能被老六重傷。

  沈棠并未打算將救兵押注此人身上。

  決定派出林風等人之時,她已做好后手。

  夏侯御聞言不再擔心,專心備戰杉永郡這一關。而沈棠從他這邊得知這位都尉跟渠清書院還有這一層關系,便想著改改作戰方案。

  顧德打消她的念頭:“此人無法游說。”

  院長親自出馬都不可能。

  沈棠道:“我也沒想過游說成功。”

  只是想小小地挑撥離間一番。

  “首先,這位都尉的真實身份,應該沒幾人知道。如果我是那位國主,地方州郡有這么一個都尉,別說他在特定條件下能發揮出原有的實力,即便不能,我也會將他直接供起來,千金市骨是為了招攬更多人為己效力。”

  沈棠從對方只是杉永郡都尉就能推測一點——知曉他身份的人肯定不多,至少不包括國主以及杉永郡郡守。在外界可查的戰績里面,這位都尉就是個上了年紀且天賦不高的平庸之輩,這輩子也沒打過幾場超出自身實力極限的仗,屬于能用但不是不可或缺。

  上一任郡守被交戰流矢射中導致傷口潰爛而亡,現任的杉永郡郡守剛上任沒幾天。

  時間短,二者不具備信任彼此的基礎。

  夏侯御道:“此事就交給御吧。”

  他跟對方說過幾句話,勉強有點情分。

  沈棠否決夏侯御的請纓:“子寬不行。”

  因為一些特殊原因,夏侯御并未對外公開自己出身,唯有一些收到招攬的舊友知道他重新修煉。杉永郡都尉要是認出他,不就知道他效忠勢力至少有一塊國璽。沈棠在中部的勢力只是一個地方軍閥,顯然沒有立國基礎。

  過于可疑會讓他的處境更加危險。

  此事便落到了顧德頭上。

  沈棠還額外給他派了一件任務。

  如此如此,這般這般,整段內容聽得他有點兒懷疑人生:“主公確信要這么做?”

  沈棠狡黠笑道:“試試唄。”

  這個戰術也是她第一次使用。

  靈感源于海蜇精。

  海產冰封之后可以拿來做生意,也可以拿來搞偷襲。沈棠打算派遣一些精銳混進進獻的淡水水產,敵人絕對不可能有防備。時機成熟,這些人正好能從守備松懈的后方出敵人一個措手不及,將城門打開,里應外合!

  顧德遲疑:“可是……”

  沈棠反問:“有容會對食物產生戒備?”

  “……頂多懷疑食物被人投毒。”

  而不是懷疑食物會大變活人。

  在此之前,根本沒有人會將武膽圖騰拿來這么用,誰也想不到食材中間混了敵人。

  更何況,還是一批被冰封的食材。

  “這不就得了?”打仗么,講究一個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唯有老六才能笑到最后。

  顧德:“……”

  沈棠可惜道:“我要是早點兒想到這個辦法,以前許多仗能打得更輕松一些了。”

  她也陷入思維僵局了。

  顧德:“……”

  莫名有些同情主公以后的敵人。

  杉永郡掣肘沈棠勢力的同時,此地糧草運輸也成了麻煩,境內糧草早就開始緊缺。民間糧食飛漲,庶民只能冒著寒冷下河捕魚,甚至連郡內守兵也靠著這條路吃點葷腥。

  境內河段魚類近乎絕跡。

  下一批糧草還要半月才能運來。

  外頭饑寒交迫卻不影響上層吃飽穿暖。

  在這等情況下,一支怪異商隊的出現引起了各方重視。入城之時,馬車上的木桶全被扣留下來,打開一看,桶內全是冰塊封存的魚。各種各樣的河魚,看得人饑腸轆轆。

  每條魚表面都裹著一層晶瑩冰雪。

  守兵當即就找了借口發難。

  為首的青年不緊不慢報上來歷。

  守兵一聽便知得罪不起,將信將疑之下,把消息層層上報。杉永郡都尉正在練兵,心中想著營中軍糧短缺,正在發愁呢,帳下上報說有人送來大量食物,還說是他故交。

  都尉乍一聽只覺可笑。

  “又是什么花招?”

  他可不記得自己有個故交是賣魚的?

  本來不想見,卻在聽到對方自報家門之后改了主意:“渠清書院的學生?哪個?”

  “學生顧有容,見過都尉。”

  都尉實際年齡足有一百五十多歲,從外表來看卻只是一個須發皆白,左右臉頰帶著褐色疤痕的中年壯漢。身形魁梧且健碩,脊背挺拔,光坐在那兒都像是一座敦實小山。

  “你何時成了賣魚的?”

  他在外賣魚,他院長知道嗎?

  都尉見多識廣,一眼就知道眼前青年是來游說的,想也不想就拒絕。出乎意料,他的聲音跟態度很是溫和:“老夫跟你們渠清書院確實有點兒交情,但跟你們這些小娃娃沒有。戰場之事,戰場見輸贏,別私下搞甚陰謀詭計,老夫最不喜這些虛頭巴腦的。”

  只要顧德識趣離去,他只當沒這回事。

  顧德笑容勉強:“此番不是為游說。”

  都尉微微揚高了聲音:“哦?”

  他看著顧德從袖中取出幾封信函。

  “事情是這樣的,晚輩此前在民間搜羅書院舊物,意外發現幾封還未來得及寄出的私信……當時不知是私人信函,只以為是院長遺物就打開了,才發現落款居然是您。”

  都尉將信將疑接了過來。

  一看落款時間內容就想起來是何時的事。

  “你都看過了?”里面除了友人間的正常溝通,剩下內容都是院長給都尉的解惑答疑,以及不少針對他陳年舊疾的解困設想。這些信連火漆都無,也不知被多少人看過。

  顧德點頭應:“看過。”

  絲毫不在意對方周身殺意。

  都尉道:“看過,你可就不能活了。”

  顧德嘆氣道:“都尉以為晚輩來之前,不曾料到此事?既然敢來,自然有準備。”

  他這話讓都尉來了興致。

  “明知是死路一條也敢來?”

  “都尉怎知,晚輩此行不為求生?”

  都尉身軀微微前傾,帶給人極致的壓迫力:“若為求生,你便是想要背叛你主?”

  陣前臨時搞背叛,十個九個詐。

  都尉道:“你這話,老夫不信。”

  顧德依舊不緊不慢:“都尉可還記得,渠清書院為何被焚?院長被誰逼得自焚?她與曲國往來,本就觸動了渠清學子的要害……”

  “……你帶了多少人過來?”

  都尉話題跳轉極快。

  顧德道:“唯有兩百多親信。”

  這些所謂親信皆為普通人,都尉一查便知。這些人也不足以搞什么里應外合偷襲。

  “那些魚是怎回事?”

  “糧草看管嚴格,縱有人替晚輩遮掩,一旦調動極易被她知曉,這些河魚倒是容易點……雖頂不上大用處,能多撐個幾日也好。”

又要月底了,記得提醒香菇開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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