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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2如此臥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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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再次陷入詭異的沉默。

  主帳內落針可聞。

  公西仇用挑剔的眼神掃過每個人,不錯過他們的反應,撇嘴:“諸君怎么一個個都啞巴了?好歹也是經驗豐富的老將,文心文士的言靈總該有了解吧?將者五德?”

  將者五德算是文心文士必學的文士軍陣言靈,同時也是武膽武者夢中情言靈。

  公西仇這話是沖著錢邕說的。

  錢邕哪里慣著,當即開口噴了回去。

  陰陽怪氣道:“公西大——將軍會嗎?”

  錢邕故意將大喊得一波三折。

  公西仇雙手環胸,乜著錢邕,鼻尖溢出不屑嗤笑,道:“老子又不吃康國俸祿。”

  錢邕:“……”

  這句話真的是絕殺中的絕殺。

  錢邕的臉都綠了!

  公西仇這廝是不是在陰諷他們吃著俸祿不干活兒?嘲諷他們是只會吃干飯的飯桶?

  錢邕心中罵得很難聽。

  娘的,不吃俸祿就了不起了?

  不吃俸祿就高人一等陰陽怪氣他們了?

  他們都是上有老下有小中間還有俏婆娘要養的男人,不似公西仇光棍一條,一把年紀還是孤家寡人!錢邕在內心沖公西仇豎中指,練童子功是吧?小心練得那玩意報廢!

  顧池暗暗嘆氣,無奈將耳朵捂起來。

  公西仇這廝長了這么一張嘴巴還能活到這把年紀,全靠一身功夫保駕護航,不然早被武將們群起而攻之了。他這短短一句話讓多少人破防?哪里痛往哪里踩,也是人才。

  許久不言語的荀貞淡聲拆臺。

  “大將軍有俸祿的。”公西仇這句話是對戶部的污蔑,整得好像戶部這邊貪污了他的俸祿,荀貞對上公西仇詫異視線,輕悠悠道,“從元凰元年冊封開始,每月俸銀都是由令妹代為領取,戶部賬目斷不會有錯的。”

  他這大將軍是虛銜,所以俸銀只有最基礎部分,軍功考核以及軍務審核這部分的武運是沒有的。沈棠讓公西來代領也算是踐行照顧公西來的諾言,光憑這部分俸銀,后者也能過得不錯。奈何公西仇還留下一支私屬部曲,私屬部曲的開支才是大頭,公西來只能替公西仇肩負起責任,這才有了之后的轉型和經營生意。

  這下輪到公西仇無言以對。

  他沖沈棠投去求證目光。

  沈棠點頭,笑著調侃:“我也不能光讓你干活不給你發俸祿,我能是那種人嗎?”

  盡管作為圣物,她確實有這個資格。

  但誰讓她有幾分良心呢。

  公西仇撇嘴,嘴巴噘得能掛醬油。

  瑪瑪欠他多少傭金了?

  幾筆傭金都沒有結清!這點兒俸祿還不如不發,她不發,至少錢邕就無話可說。現在好了,讓老潑皮抓到了把柄。剛剛還囂張的公西仇,這會兒心情差得脊背都不直了。

  錢邕得意再問:“大將軍可會?”

  公西仇臭臉:“老子實力這么強都不需要文士言靈輔助,一人便足以殺穿敵陣,故而不需要了解,更不需要會?錢將軍會嗎?”

  錢邕:“……”

  顧池聽到錢邕內心爆發尖銳爆鳴音。

  緊跟著就是一大段一大段臟話。

  恨不得用九寸二的鞋底扇公西仇大臉。

  沈棠也怕錢邕被氣出個好歹,出聲轉移了話題:“文心文士變成武膽武者,武膽武者變成文心文士,這不意味著此人的文士之道對我不起作用?畢竟,我是文武同修。”

  此話一出,錢邕的注意力也被她吸引了。

  是啊,主上可是文武雙修。

  也是目前已知唯一一個文武雙修還成功的,智力看著沒問題,壽命看著也沒問題。

  即墨秋道:“也會起作用。”

  沈棠不解蹙眉:“這——如何起效?”

  之于她而言,文武顛倒還是文武。

  “顛覆殿下最擅長的那一項。”

  即墨秋道:“此人的文士之道本質,與其說是顛倒文武,倒不如說是‘以己之長攻彼之短,以己之短消彼之長’。封禁敵人需要付出巨大代價,僅是血肉之軀,憑他一人,如何能同時封禁戰場上數萬乃至十數萬敵我兵馬?但,若只是讓敵人的力量等價轉化成另一種形式,付出的代價就微乎其微了。他的文士之道很巧妙地鉆了法則漏洞,甚是少見。”

  這種文士之道相當耍賴皮。

  相當于從根本上篡改了游戲規則。

  沈棠這會兒捫心自問,自己更擅長什么。

  得出結論,她更擅長正面沖鋒打架。

  也就是說——

  “若我下場,就只能當文心文士?”

  即墨秋輕輕頷首:“嗯。”

  她仿佛聽到頭頂有一聲驚雷砸了下來,筆直砸中她,將她劈得外焦里嫩。這簡直比封號還要難受啊!沈棠表情悲慟得如喪考妣。

  “這不是真的”

  不能沖鋒陷陣跟咸魚有什么區別?

  “趁著還未開戰,諸君可以抓緊時間互相了解彼此的言靈,免得臨陣慌了手腳。”

  即墨秋這話說得真誠。

  落在眾人耳中卻像是惡魔呢喃。

  錢邕想想都頭皮發麻,他說出了眾人的心聲:“這怎么可能學得會啊?光了解有什么用?世上文武言靈千千萬萬,同一道言靈可文也可武,每個文士施展效果也不同。”

  即墨秋:“但是萬變不離其宗啊。”

  錢邕:“???”

  即墨秋鼓勵道:“不難的。”

  錢邕看著即墨秋這張臉,腦仁突突個不停。即墨秋相貌與公西仇相似,二人氣質截然不同,公西仇張口閉口就是嘲諷,即墨秋倒是溫和真誠——但說出來的話同樣頭疼!

  這倆兄弟是專門針對自己嗎?

  沈棠頭疼揉著太陽穴。

  她環顧一圈沒有看到林風:“令德呢?派人問問她,她啟蒙用的文士言靈教材筆札在不在。要是在的話,勞煩諸君都抄錄一份,哪怕頭懸梁錐刺股,也要將這個佛腳抱住了。不求多熟悉,至少上戰場能自保,別手忙腳亂……對了,大營其他兵卒武者也要發一份。”

  沈棠也不奢求他們能輔助別人了。

  沒有文士輔助協調的軍陣……

  完全不敢想。

  這時候,顧池幽幽開口:“文武言靈多有相通之處,文士言靈依賴悟性和經驗,在座諸君皆為天驕,不是榆木腦袋,咬咬牙也能用幾道。真正犯難的是咱們幾個,拳腳功夫可不是臨時突擊幾天就能熟練掌控的……”

  一直沒開口的文臣們:“……”

  公西仇問:“不是有學君子六藝嗎?”

  剛問完他就發現喉間有什么東西堵著不讓他出聲,正要發怒是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偷襲禁言自己,一扭頭就對上兄長溫和雙眸。后者沖他小幅度搖頭,讓他多看少說話。

  錢邕幾個武將欺負欺負就算了。

  武將分勝負的標準就是軍功和實力。

  公西仇靠著實力可以讓錢邕他們吃癟,但這群文臣不一樣,心眼多、手段陰,公西仇將他們得罪了,什么時候被穿小鞋都不知道。這些人都是殿下屬臣,不宜多起沖突。

  公西仇小小癟嘴,后撤半步。

  即墨秋這才撤回了大祭司的禁言術法。

  公西仇側頭跟他低語。

  “大哥也受影響?”大祭司的神力跟文士武者算兩個體系,理論上也會被顛覆。

  即墨秋點頭:“嗯。”

  “那大哥還是別上戰場,要上戰場我——”公西仇聞言緊張,旋即又想到自己上了戰場也會獲得“文心文士體驗卡”,根本保不住大哥,“大哥還是在后方會更安全。”

  即墨秋瞧了一眼弟弟:“關心則亂。”

  公西仇:“……”

  即墨秋提醒他:“為兄也是武者。”

  他也是雙修。

  公西仇:“……”

  營帳這么多人,即墨秋受到影響最小。

  倘若眾人的文武數值可以看到,在場眾人都是文心80100,武膽520或者數值顛倒,沈棠文心在合格線上,武膽數值拉滿,而即墨秋是神力95,武力85以上。

  即墨秋不提醒,公西仇還真想不起來。

  他一直默認兄長專職大祭司。

  少有幾次出手也都是從旁輔助。

  兄弟倆溝通的功夫,顧池用陰森幽怨的口吻哀道:“這下,真能看到林黛玉倒拔垂楊柳的名場面了。池這個身板……懸吶……”

  眾臣看著常年湯藥不離口的顧池。

  完全不能想象他渾身臌脹肌肉,抄著兩板大斧頭跟人拼命的畫面,實在是辣眼睛。

  這天開始,大營掀起了學習的熱潮。

  武膽武者如喪考妣,文心文士生不如死。

  幾乎人手一冊文心文士基礎必修手札。

  “文士必須掌握的XX條文心言靈”、“教你快速掌控你的文心/武膽”、“言靈,從入門到精通”、“修煉的訣竅”……有這一出,武將不再嫌棄文臣柔柔弱弱只會用腦子了,文臣也不嫌棄武將五大三粗只會用肌肉。

  大家都不容易啊。

  他們一個個唉聲嘆氣。

  作為普通人的白瞳少女師徒就難受了。

  完全不知道沈國主找他們來做什么。

  臨近散場,白瞳少女還以為沈棠將自己忘了,正默默降低存在感,孰料沈棠這時候點了自己:“你此前說吳昭德身邊有一個永生教供奉,這名供奉的來歷,你可清楚?”

  這不知道這名供奉跟老登是不是一人。

  白瞳少女怯聲道:“所知有限。”

  沈棠鼓勵她:“知道什么說什么。”

  既然這么說了,白瞳少女也有了幾分底氣,將自己知道的內容一一道來。沈棠等人的眉頭逐漸舒展:“果然是一個人,這就好。”

  永生教創立時間不長,但他們的教主是老古董,不知藏著多少底牌。她還真擔心又冒出一個有特殊文士之道的敵人。本來文武顛倒就夠讓人手忙腳亂,再來一個,己方這仗不知要吃多大的虧。事實證明,沈棠這口氣松得有些早,白瞳少女又透露一則消息。

  永生教明面上確實只來一個供奉。

  但不代表吳賢這些年沒招攬到奇人異士。

  那日扶靈出殯,白瞳少女還發現了四道特異氣息。她作為庶民,接觸到的文心文士和武膽武者都少,更別說是擁有文士之道的文心文士和武者之意的武膽武者。她原先還不知道這些人周身特異氣息是什么意思,但入了主帳發現在座幾人也有類似的情況……

  她就反應過來了。

  這些氣息各自代表的意思。

  她人都麻了。

  憑什么吳昭德都能招攬到能人異士,而她這些年兢兢業業治國,提拔招攬到的都是基層和中層?祈善他們可不是嫉賢妒能之輩,真有人才早就推到自己跟前讓她重用了。

  偏偏——

  沒人來啊!!!

  憑什么吳昭德那邊就有人去???

  憑什么啊???

  顧池差點兒被沈棠內心的咆哮震聾。

  聲音還帶著說不出的委屈。

  沈棠內心崩潰,但表面上依舊淡定穩重,仿佛勝券在握的智者。她不緊不慢詢問白瞳少女關于那幾人的氣息。白瞳少女竭盡所能描述,沈棠讓人記下來,根據氣息特制推算對方的文士之道能力。具體情報還是要等欒信。

  她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那般迫切。

  迫切希望欒公義能快點來!

  欒公義:“……”

  他一路上收到了十一道催促。

  再來一道,他要懷疑主上準備砍自己了。

  當欒信緊趕慢趕抵達,大營的氛圍怪異得讓他懷疑人生,一眾武卒嘴里念叨著文士的言靈,他聽了幾耳朵,對方似乎是在背誦文氣運行經脈路線和穴位,有人背著背著還崩潰抱頭,念叨著“怎么能如此運行”、“完全無法理解”、“這真不會走火入魔嗎”……

  文士則在校場摸爬打滾,舞槍弄棒。

  欒信甚至看到他最討厭的顧望潮生無可戀趴在校場圍欄旁,漲紅著臉,上氣不接下氣地擺手求饒。他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日頭。

  今兒太陽沒打西邊出來啊。

  他揣著疑惑去見沈棠。

  沈棠都顧不上關心欒信已經恢復正常的步伐,忙拉他的手,雙眼激動:“公義,有任務!十萬火急!思來想去只有你能辦到!”

  欒信一怔,溫吞道:“主上但說無妨。”

  沈棠拉著他竊竊私語。

  如此這般,如此這般。

  欒信:“……”

  他慢悠悠看向祈善。

  雖不情愿,但也知道大局為重。

  不過——

  “信最多只能帶兩個文士之道回來。”

  多了不行,其他三個都是絕版。

  在更好的文士之道出現前,他不愿舍棄。

  欒信表示,只能備份五個文士之道,他真的難以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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