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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9反埋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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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盡管嘴上說著不用管魏壽,但魏壽可是己方少有的高階戰力,物以稀為貴。

  他還是仗著這點得到了褚曜的優待。

  于是,守將眼睜睜看著五道顏色言靈增幅——智、信、仁、勇、嚴——五字逐一打入魏壽身體。二人角力,幾乎能貼面,守將看著咧嘴一笑露出后槽牙的魏壽,嘴巴里吐出一句:“乖孫賊,乖乖給老子死來!”

  武氣與空氣摩擦,音爆直襲守將面門,魏壽手中的玫瑰金鑲邊粉色大斧頭陡然爆發巨力。守將雖順利躲開,但還是擦到了耳垂,耳朵嗡嗡作響,喊殺聲被嗡鳴壓下。

  附近敵兵則是倒了血霉。

  距離最近的士兵,連著士氣盾牌外加肉軀,由內而外炸開。只聽砰砰幾聲,原地化作團團細密血霧。血霧細密如煙,拼湊不出一塊完整器官。下一瞬又被氣浪暴力沖開。

  有兵卒猝不及防被撲了一臉。

  抬手一摸,竟是粘稠液體。

  腦海還未浮現“這是什么”的念頭,自上而下砸來的巨石沖垮士氣盾牌防御,連帶著他的身體也被巨石碾壓。他只來得及短暫地感受疼痛,意識一片昏沉,徹底咽了氣。

  燒沸的油、帶火的箭、滾落的石……

  源源不斷從高處往他們傾瀉。

  只是,守將帶來的三千伏兵各個都是身經百戰的老油條,經歷了最初的慌亂,他們以最快的速度穩住了陣腳,在副將等人指揮下紛紛豎起一道道防御線。帳下武膽武者紛紛出手,其中幾人更是悍然出手,足下一蹬,借力飛躍,劈出光刃破開頭頂巨石。

  滾石半空炸開,碎石飛濺。

  出手的武膽武者不做絲毫停頓。

  徑直殺向滾石飛來的方向。

  殺掉上方伏兵,方能減弱下方壓力,爭取撤退黃金時間。此地空間狹窄,規模稍微大一點的軍陣根本擺不開,只能結數人規模的小軍陣。僅憑數人的軍陣士氣根本應對不了當下局勢,己方也不敢輕易放開手腳。

  若放開手腳,傷的也是自己人。

  方才殺下來的敵將魏壽就仗著自家兵馬在高處,在下方動手毫無顧忌。稍微靠近就會被沖得輕則人仰馬翻,重則原地暴斃。

  只是他的身形剛殺到半路,迎面飛來一箭,目標正是面甲下的眼睛。這名武膽武者試圖打飛箭矢,奈何這一箭裹挾著巨力。他打飛不得,還被帶著往地上加速墜落。

  咻——

  相同第二箭再度襲來。

  緊跟著是第三箭,第四箭。

  每一箭的路徑和力道一模一樣,目標也是同一處,遠遠看著好似數箭連成了一線。

  武膽武者疲于應付,虎口被震得開裂滲血,右臂肌肉臌脹發麻。箭矢主人似乎終于放棄,轉移目標,第五箭射向了別處。他正要松一口氣,第六箭雖后發卻加速趕上了第五箭,極限打偏第五箭。第五箭路徑陡然一變,箭鏃斜插著正中面甲眼睛的位置。

  強烈劇痛伴隨著黑夜襲來。

  右眼視線缺失讓他猝不及防。

  高處,白素面無表情,抬手一箭滿月。

  嗡的一聲,箭矢離弦而去。

  灌注武氣的箭矢以銳不可當的氣勢,一箭洞穿武膽武者的兜鍪,兜鍪之下的眉骨鮮血淙淙而出。伴隨著生機斷絕,庇護肉身的武鎧應聲而碎,倒下之后被一雙雙腳踩踏。

  “漂亮的箭術!”

  督戰的沈棠給白素豎了個大拇指。

  白素看著下方的魏壽露出幾分艷羨和向往,只是這種情緒一閃而逝,被她飛快收斂干凈。抬手化出箭矢,瞄準新的目標。守將帳下的中層并不多,實力也不高強,但卻是穩定軍心的關鍵。將他們解決能極大打擊敵方的士氣。思及此,白素出手更是果決。

  沈棠微瞇眸:“再快些,他們要逃。”

  守將被魏壽逼得狼狽,但眸底仍有幾分得意,沖著魏壽面門劈出一道十數丈長的凝實光刃。光刃落空,在石壁上拉出一道極深的丈寬裂痕。他直接挑釁魏壽:“魏元元,就憑你們幾個也想攔住老子的兵馬?老子打仗的時候,你還沒從你老娘裙下出來!”

  魏壽的回應只是一抹冷笑。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他在鄭喬帳下效力這么些年,遭遇的職場排擠還少么,每個對手什么情況他了解。

  因此——

  “你的驕傲一文不值。”

  蹲在上方布控全局的文心文士會給眼前這個大老粗,狠狠上一課,人生最后一課!

  還未進入“喇叭口”的敵兵在指揮下有序撤退,陣型雖不整齊,但還未到自亂陣腳的地步。一旦讓他們撤出去,沈棠這邊的埋伏優勢就會蕩然無存,反而會陷入被動。

  欒信溫吞地道:“不急,逃不了。”

  說罷,抬手一道言靈揮向“喇叭口”。

  只是生效的言靈卻有兩道,另一個出手的人是姜勝!二人視線相錯,異口同聲。

  “請君入甕!”

  兩道磅礴文氣自“喇叭口”涌動,周遭紊亂的天地之氣不受控制地涌向此處。兩道屏障沖天而起,攀升至一定高度又向著兩個截然相反的方向激射而去,從高空來看,好似兩口底部對底部的巨型陶甕。這般還不保險,欒信二人又在“陶甕底部”加強封禁。

  好似一刀將三千伏兵構成的蟲子從中切開。至此,首尾徹底不能相顧。已經入了埋伏的撤不走,還未進埋伏的無法支援。

  守將見此情形,目眥欲裂。他不顧魏壽迎面一擊,爆喝一聲,暫時逼退愈戰愈勇的魏壽,殺向“喇叭口”位置。蓄力一招,準備破開這道礙事的文士言靈:“給我破!”

  但,沈棠哪里會坐視不管?

  守將揮出的一擊還未破開文士言靈,半路就被天外一箭擊潰。守將力道來不及收回,那團惡心巴拉的粉色身影又如鬼魅一般纏上來。魏壽冷笑:“這都打不開啊?”

  守將又聽魏壽惡魔低語。

  “事情還沒結束呢。”

  守將很快就知道魏壽這話什么意思,被攔截在埋伏之外的精銳聽到了來自后方的喊殺聲。他們被徹底包了餃子!守將沒想到自己終日打鷹,有一天會被鷹啄瞎了眼睛。

  魏壽帶來的兵力超過己方太多。

  前后堵截,今日怕是難以活著出去。

  熱油、火箭、滾石……這些可都是不長眼睛的東西,砸中誰就算誰倒霉。一時間,埋伏的“喇叭口”內,不知多少敵兵被箭矢奪命,又被滾石碾壓,尸骨化為碎肉血水。

  魏壽這下徹底安心了。

  他不慌不忙地宛若一尊門神,鎮守試圖突圍的守將,頗有一種慵懶粉色貍奴戲耍亂了陣腳的碩鼠。后者愈是慌亂,魏壽愈是愉悅。玫瑰金粉色大斧頭逐漸被鮮紅覆蓋。

  “廢物,要不要隨老子歸順新主?”魏壽不僅傷害他的身體,攻陷他的心靈,還要無情地刺激他的神經,“我想,你也還沒有活夠吧?要是死在這里,萬丈紅塵的一切可就跟你沒關系了。下輩子投胎還不知有沒有這份運氣,嘿嘿,你老小子想得如何?”

  說話的功夫,守將身上又添新傷。

  魏壽的境界雖被壓制,但這種壓制并非恒定,隨著兩軍交戰士氣多寡,實力有所浮動。守將一方大勢已去,再無回天之力,此消彼長,魏壽士氣高漲,加之他真正實力可是即將觸摸到天花板的十五等少上造,絕非尋常十四等右更能比,對守將還不穩贏?

  魏壽刻意延緩進攻頻率,劈歪奪命一擊,給了守將喘息的機會。縱使如此,守將仍有一種從死亡線撿回一條命的后怕。渾身浴血的他聽到這話,絕望的眸燃起希望。

  是啊——

  他不是必死不可。

  他還有一線生機,還有路可走!

  以他對駐守軍事重鎮的了解,若是歸順新主,不說得到重用,但至少小命能保住。

  他還沒有活夠,哪里甘心赴死?

  電光石火間,守將已經在死亡威逼和求生欲促使下,做出了決定。只是還未等他松口答應下來,他看到魏壽面甲之下,雙眸深處的冷嘲。他腦子瞬間清醒過來——

  魏壽的嘲諷跟著傳入耳畔。

  “嘿嘿嘿,你還真想歸順啊?”

  激戰之時萌生退意,不等著找死?

  他魏元元可不是什么大度的人,替新主招攬一個曾經職場排擠自己的仇家,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么?守將最好的歸宿就是死在這里,死在他手中,二人恩怨一筆勾銷。

  守將心中爆發怒火憤恨。

  “你這野蠻子居然敢戲耍——”

  最后兩個字終究沒來得及吐出來,一只由武氣凝化而成的巨型手掌虛影迎面撞來,鎖定他的氣息,抓小雞一樣將他摁在山壁。他丹府武氣不支,爆發慢了一步,迎面而來的玫瑰金粉色巨斧已經兜頭劈下,不偏不倚,正好從中將他劈開,尸體裂成兩半。

  “嘿嘿,誰叫你傻,什么都信?”親手宰了老仇家,魏壽心情大好,滿面紅光。

  這些伏兵失去了主心骨兼最高戰力,軍心潰散,再加上指揮他們的中層都被白素等人精準射殺,士氣暴跌至谷底。隨著他們之中有人開始丟盔棄甲,束手就擒,棄械投降似瘟疫般迅速傳染開來,徹底放棄了抵抗。

  欒信和姜勝這才撤去請君入甕,為了防止言靈被攻破,他們一直用自身文氣維持請君入甕,此時面色略有些泛白。

  沈棠道:“你們辛苦了。”

  姜勝謙遜拱手,欒·3G·信反應則慢了許多。沈棠單手叉腰看著下方混亂戰局,說道:“咱們先打掃戰場,清點一下俘虜數目。尸體上面的衣裳能扒下來的全部扒下來,接下來才是一出重頭戲。待拿下了目標,咱再好好休整,現在還要撐一撐……”

  現在最要緊的就是時間!

  沈棠腦中萌生了一個大膽念頭。

  “……扒衣裳?主公的意思是咱們裝扮成敵兵的模樣,騙他們將城門打開?”姜勝一聽就知道沈棠的如意算盤。他心下琢磨,這個計策倒是可行,只是有一定風險。

  若是被守城的兵將識破,人家干脆來一個將計就計,屆時被請入甕中的反而是他們自己。只是,這計劃一旦成功,回報也是巨大。他們雖然設伏搞死守將,但目標是一座重鎮,兵力多寡先不說,防御肯定不拉跨。

  己方若選擇強攻,費時又費力,還不一定能拿下來。若短時間拿不下,附近援軍抵達給自己來個前后夾擊,那可就麻煩了。

  欒信也慢吞吞:“此計可行。”

  玩的就是一個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在巨大回報面前,風險可以無視。

  沈棠笑嘻嘻道:“說中了一半,咱們是要騙一波,但不是偽裝成敵兵,咱們要偽裝成敵兵的‘俘虜’。開了城門,里應外合,拿下目標之后再給臨鎮去信,騙他們。”

  將肥羊騙過來殺!

  通俗來說,這就是連環詐騙。

  趁著敵人反應過來之前,迅速站穩腳跟,以此為根基,變成一柄利刃直插鄭喬勢力的心臟!不用沈棠下令,褚曜跟她是心有靈犀,早早開始命令士兵去搜集敵兵衣裳。

  沈棠兵馬從動手到結束戰斗,前后不過一刻鐘時間,反倒是清點俘虜,收拾衣裳花了兩個時辰。沈棠抽調一部分兵馬穿上敵人的衣服,又選了一批人當做“俘虜”。

  整裝待發之時,天色尚早。

  沈棠命令其余兵馬在后方待命,準備出發,卻被姜勝出言阻攔:“主公稍等。”

  她道:“先登何事?”

  姜勝道:“時辰尚早,待入夜再走。”

  三千人出城,這么會兒功夫就“載譽凱旋”,實在難教人不懷疑。兩軍行軍習慣也不一樣,還需要調整。最重要的是等天黑再去,夜色能遮掩一些細節上的破綻。

  沈棠道:“行,那就再等等。”

  這一等就等到了三更時分。

  這個點,夜黑風高,人也困乏。

  城墻哨塔上的守兵困倦地打著哈欠。

  他強打起精神,這時隱約看到遠處有點點火光在移動。他瞬間驚醒,搖了搖身邊一起守城的人:“快看,那里是不是有人?”

  點點火光在黑夜中匯聚成一條長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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