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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4墨家的爆炸藝術(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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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糧草運輸不外乎水路兩種。

  射星關附近的地勢,目前只支持低效率、高耗損的人力以及畜力運輸。若是將科技樹點亮,或者狠心壓榨那些能飛的武膽武者,北漠說不定還能開辟空投糧草這個選項。

  可惜的是除了沈棠沒人會這么干。

  北漠有且僅有一條陸運可選。

  沈棠將射星關畫了個大圈。

  “咱們確實可以派遣兵力阻攔北漠運糧路線,但北漠派出云達或者龔騁護糧呢?填進去人命還未必動得了他們的運糧命脈。帳下兵士都是爹娘生的,一條命不能這么簡單就賠進去。所以,不如換個思路。咱們將這一圈都炸了,看北漠如何扛糧草飛過去!”

  傳染源找不到就切斷傳播途徑。

  這個提議確實大膽新奇。

  行軍打仗破壞敵人后勤是基操,但大多時候都是想著如何搞到敵人情報,如何派兵攔截埋伏,敵人糧草帶不走就全部燒掉,少數時候會考慮從源頭解決——例如敵方運糧路線避不開某座橋、某段路,這種時候才會想著斬斷橋梁、封鎖道路,繼而達到目的。

  射星關顯然不屬于“少數”行列。

  要知道射星關淪陷前可是自家的要隘,城防森嚴,糧草安全,且遵從“狡兔三窟”的原則,杜絕被敵人一鍋端的可能性。只是沒料到射星關會落入敵手,原先用來遏制敵人的“王牌”,如今反而成了己方的掣肘。主上的提議倒是給了他們不一樣的思路……

  “咱們只管炸咱們的。”

  沈棠這邊倒是越說越興奮。

  “北漠要是發現問題派兵過來阻攔,咱們就撤,他們走了再回來炸。造路麻煩,炸路還不簡單?我倒是要看看,射星關的糧草夠北漠嘴硬多久!”云達和龔騁再能打又如何呢?北漠還能使喚這兩人造橋修路?日日夜夜盯著她的兵馬過來炸東西?簡直笑話。

  一報還一報,天道好輪回!北漠屢用騷擾戰術惡心她,也到了她十倍奉還的時候!

  祈善幾人在內心默默估算一番。

  盡管想法天方夜譚,但有實施的可行性。

  武膽武者可是行走的地勢整容師,兩軍在一處干完一仗就重新測繪輿圖也是常事。

  康國國情特殊,武膽武者刨地都刨出經驗了。軍中八成的武膽武者都有開荒耕作經驗,開荒耕地還要注意土地大小、土壤深淺、田地形狀,如今啥也不用注意,只管放開膀子,往“深、寬、長”了挖。以射星關為中心挖出一條環形護城河,只是河中無水。

  盡管工程浩大,但架不住武膽武者能干。

  要知道小型水庫也就十天半月功夫。

  一條不用工程驗收的“護城河”算個屁。

  只是,在行動之前還有一事要辦:“我昏迷這幾日,北漠那邊可答應交換俘虜?”

  沈棠眉頭緊鎖,這事兒也是她目前最擔心的。白素率兵牽制及時,射星關主力撤退及時,免于全軍覆沒的結局,但仍有不少兵馬被北漠斬殺和俘虜,其中又以云策和鮮于堅兩名大將分量最重,她不能不表態,鮮于堅追隨她最早,云策這些年也任勞任怨。

  功勞不少,苦勞也高。

  沈棠作為主上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淪陷敵手而不想辦法搭救,且不說她不是這么冷漠絕情的人,即便她是,她也要做出表態,以安撫戰敗受挫的軍心。北漠手中有她的人,她手中也有不少北漠俘虜可以交換。金錢、糧草、人馬,這些籌碼都是可以商量。

  聽沈棠提及云策二人,眾人面面相覷。

  “前日收到消息,云將軍他們降了北漠。”褚曜的聲音很輕也很小心,一邊說還一邊觀察沈棠的反應,生怕她昏迷剛醒被這個消息刺激昏厥,“北漠方面不交換二人。”

  營帳議事眾人唯沈棠不知此消息。

  沈棠錯愕,脫口而出。

  “降了?這不可能。”

  錢邕在底下小聲嘀咕道:“這怎么就不可能了?云元謀和鮮于子固都是那個二十等徹侯一手養大的徒弟。師父師父,如師如父。當兒子徒弟的,戰敗之后歸順老父親不是理所應當?退一萬步說,兩位將軍皆是青春正盛,人生剛起步呢,活著總比死了好。”

  被俘虜的將領選擇歸順也正常。只要不是被死仇抓住,一般都不會跟性命過不去。

  除此之外,還有一事。

  錢邕頂著沈棠投來的警告眼神繼續叭叭:“主上怕是不知云將軍的身世,從北漠那邊傳出來一則消息,云將軍是云達發妻所生后人之子。也就是說,云達是他的祖宗。”

  沈棠:“……”

  她腦中浮現云達云策兩張臉。

  錢邕火上澆油:“這倆真的挺像!”

  不管是氣息,還是氣質,一脈相承。

  冷冰冰的,長得又俏,討小姑娘喜歡。

  一想到家中那些個不爭氣的女眷,錢邕內心憋著火——他此前有意讓云策當自己的女婿,未婚又有前途的武膽武者可緊俏。

  奈何云策推說心有所屬。

  錢邕訕訕打消了念頭。

  回家被等待好消息的妻女好一通抱怨。

  錢邕:你念著他什么?

  女兒:云將軍白馬銀槍生得俏。

  錢邕:白馬銀槍?為父帳下有的是!

  女兒:生得俏,冷若冰霜。

  就是要高不可攀不可褻瀆才對味啊。

  錢邕:……待冬日,給你雕一個?

  什么白馬銀槍生得俏?

  誰年輕時候不這樣耍帥?

  錢邕本就因女兒之事對云策有些意見,如今得知他降了北漠,此前也未曾透露跟云達的真實關系,心中難免有些疙瘩。除此之外,軍中還有傳聞射星關這么快淪陷,怕是云策師兄弟當了內奸,出賣己方消息。若非如此,如何解釋云策二人主動避開了曜日關?

  射星關是他們主動請纓鎮守的!

  錢邕對后面持懷疑態度,但信前者。

  云策二人投降也是合情合理。

  沈棠穩下心神。

  說道:“能修煉的,最丑的那個也有中人之姿。越是俊俏的人,五官相貌越容易有相似之處。北漠只說元謀是云達發妻之后,沒說他發妻生的孩子就是云達的吧?否則直接說元謀是云達之后就不行了?何必繞這么個大彎子?北漠說元謀二人降了就降了?”

  若沈棠是多疑之主,云策二人又有親眷,這事兒一出,不拿二人親眷殺雞儆猴,怕是無法收場。北漠此舉不僅搞了沈棠心態,還動搖了內部團結,稱得上是一箭雙雕了。

  云策二人沒降也要失望投降。

  沈棠閉了閉眸子,掩住思緒。

  “軍中是不是有流言說他們二人?”錢邕這大嘴巴都嗶嗶了,不信外頭沒有風聲。

  射星關這個跟頭栽得很大。

  云策和鮮于堅統帥七衛之一的開陽衛,屬于沈棠的心腹班底,他們被俘又投降的消息傳出來,軍中沒生出流言才有貓膩。底層士兵被勒令不許多嘴,中高層文臣武將呢?

  他們心中難免要打鼓生疑。

  不在公開場合說,私下不會嘴個兩句?

  錢邕這個憨貨是唯一敢說給沈棠聽的人。

  褚曜主動站出來背鍋。

  “軍中確有流言,是曜治軍不嚴。”

  他動作比祈善快一步,先把鍋包攬。

  沈棠看著褚曜眼底的倦色,哪會責怪他:“此事與無晦有何關系?你起來,我昏迷的這些日子也苦了你了。至于元謀和子固一事,若他們真降了,我也能體諒他們;可他們若沒有降,這只是北漠兩頭騙的謠言,待二人歸來,威信何在?除非陣前看到子固他們為北漠出戰迎擊吾等,徹底做實,否則他們歸降北漠便是歹人謠言!誰再傳,軍法處置!”

  她深呼吸調整了心態:“北漠不肯歸還元謀和子固,普通的士兵總可以交換吧?”

  褚曜道:“北漠答應交換普通士兵。”

  但提出的條件卻是一個換兩個。

  還要根據俘虜情況,酌情調整交換比例。

  終于扳回一城的北漠嘴臉很得意。

  沈棠哂笑:“行,答應。”

  漠聲道:“此事盡快辦妥了。”

  見到錢邕又想叭叭,欲言又止,她直接點名:“叔和神情有恙,是有其他想法?”

  錢邕這憨貨也是直言不諱:“如今尚在戰時便交換俘虜,還答應用兩個北漠俘虜交換他們手中一個人……主上,這未免過于示弱……底下兵將若知道了,怕是會寒心。”

  拼了老命才俘虜北漠這些人。

  如今就賤賣出去了?

  為此而死的弟兄們算什么?

  孰料,沈棠說出來的話讓錢邕也心下一寒:“我只是答應給他們兩個人,沒答應給他們兩個健康的人。俘虜時候什么樣,送過去什么樣。至于為何要這個節骨眼交換?咱們不現在將人換回來,難不成等射星關中的北漠主力吃光軍糧,將俘虜做成軍糧吃?”

  亂世中的人不僅是人,還是菜。

  俘虜不僅是行走的苦力還是行走的軍糧。

  沈棠要將射星關搞成孤島,封死他們的糧道,就是奔著將人餓死去的:“呵,我也算好心了,好歹也給他們送回一批軍糧。”

  一換二,北漠這筆賬怎么算都不虧。

  錢邕聞言低垂著頭。

  恨不得繼續摳腳當背景板。

  盡管沈棠表面上沒什么明顯變化,但錢邕總覺得對方昏迷醒來之后,氣勢更冷了。

  錢邕都有所感覺,更何況其他人?

  待眾人散去,褚曜與祈善默契留下。

  畢竟是多年的默契,沈棠轉個眼珠子,祈善二人就知道她憋什么壞,反之亦如此。

  她道:“我沒事,就是做了個噩夢。”

  此次入夢,記憶還是沒完全恢復。

  但也零星憶起一些碎片。

  這些碎片沒啥重要信息,基本都是末日求生之時見識到的黑暗面,人性的惡與癲狂被無限放大,還被人說了些掏心窩子的話。

  夢中被人掏心與現實掏心逐漸重合。

  再加上北漠搞這么一出,開陽衛兩名大將投降,她心情能陽光得起來才叫有鬼哦。

  她努力讓自己面部表情柔和下來。

  寬慰道:“讓你們擔心了。”

  沈棠不愿意透露,祈善二人自然也不能強求,等哪天主上愿意說了,她自然會說。

  射星關孤島計劃還未實施,有人請戰。

  此人身份還超出沈棠的預料。

  正是重傷剛下地的將作監大匠,北啾。

  射星關被攻陷之前,北啾率人鞏固射星關的城防軍事,破關那日被護送緊急突圍。

  北啾在混戰之中受了傷。

  除此之外,還折損了兩名墨者。

  兩名墨者跟北啾私交都不錯。

  沈棠:“周口,如今還是養傷要緊。”

  她知道北啾為何請戰,為了報仇。

  只是報仇也需要講究時機。

  這副面色慘白的模樣顯然不適合。

  北啾道:“懇請主上允許,否則——”

  她的話在喉嚨梗住。

  “否則”這個詞后面跟著的話,不管是什么內容隱情,對于上位者而言都有隱約的威脅之意。北啾深知自己如今一切都是眼前之人給予,自己威脅對方,豈非恩將仇報?

  北啾能做的就是將頭埋得更低。

  連聲音都帶了幾分哀求。

  “懇請主上應允!”

  “此事不成,臣愿提頭來見!”

  北啾這是直接立下軍令狀。

  沈棠將北啾扶了起來,語重心長:“并不是我不答應,而是此舉是為了斷絕北漠對射星關的糧草補給。時間緊,將作監……”

  多少有些專業不對口。

  沈棠出征帶著北啾等一眾墨者,也是看重他們其他能力,他們在城防建造上面有著非同尋常的經驗和造詣。只是還未等城防成型,射星關就淪陷了,還折損了兩人進去。

  北啾反手抓住沈棠的袖子。

  眸色堅定道:“可以!”

  她再次重復一遍:“臣可以!”

  生怕沈棠不相信她,攥著沈棠袖子的手指也用力發白:“沒人會比墨者更適合。”

  沈棠與北啾那雙眸子對視好一會兒。

  問道:“幾日?”

  既然立下軍令狀就要給出交工時間。

  北啾咬牙道:“至多五日!”

  只要人手能到齊,五天便可成功!

  沈棠掌心蓋住她的手背,干燥溫熱:“好,俘虜交換完,我便給你五天時間!”

  有圖有真相,昨天真坐牢十一小時染了五彩斑斕的粉色(上一章章說有圖),今天果不其然就被爹媽說了,加上染得不均勻,香菇今天又抽空去染成了黑茶色(不過漂過的頭發,黑茶色染的………額,頭頂光源打下來,有灰色調,藍色調,白色調……唉,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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