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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1鄭·國璽慈善家·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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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壽聞言已是口沸目赤。

  若非還算克制,早就一把抓起戚蒼的衣領,讓對方好好解釋解釋:“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猜?”

  魏壽最怕的就是沉棠之前的猜測成真,偏偏這又是鄭喬這個瘋子能干出來的事情。他忍不住用手指指著戚蒼,罵罵咧咧:“你這鷹鼻鷂眼的東西,心里肯定沒想什么好。你跟你的舊主子就不能好好當一回人嗎?”

  戚蒼冷笑道:“誰稀罕當什么人?”

  看著土坑中被掩埋大半身體的舊主,他心中不是滋味——因為條件簡陋,鄭喬別說棺材了,連一張草席都沒有混上,只能草草入土為安,污濁泥土與身軀直接接觸,而鄭喬生前卻是極愛干凈,一點兒污漬都無法忍受。他看著對方的臉,口中溢出一聲長嘆。

  他這輩子殺人是殺了不少,但都是管殺不管埋,親手給別人砌墳卻沒幾次。經驗不足,預備花點兒時間將鄭喬的墳修結實點。

  魏壽:“……”

  戚蒼往坑里添了一捧土,陰陽怪氣地道:“你們組成浩浩蕩蕩的屠龍局,不就是為搶奪他手中的國璽?國主知曉你們的心思,所以呢,他急人之所急,需人之所需。”

  魏壽心中咯噔。

  連沉棠何時蹲在鄭喬坑邊都沒發現,她冷著眉眼:“需人之所需?怎么個需法?”

  “國主不想厚此薄彼,自然是人人有份!”戚蒼笑容古怪,雙眸噙著幾分解恨。

  沉棠指著鄭喬鼻子,面無表情地問戚蒼,道:“你知道我現在想干什么嗎?”

  “干甚?”

  “揚了他的骨灰!”其實沉棠更想做的是沖到黃泉路,先將鄭喬抓回來,然后掐著他脖子再給他幾頓拳打腳踢,讓他知道花兒為何這么紅,恨道,“他腦子進水了嗎?”

  沉棠發現鄭喬斷劍有國璽就一直擔心他來這一出,氣得紅眼:“禍害遺千年!”

  這個24k瘋批是知道公平公正的,不論生前還是死后都在努力創死每一個活人。

  沉棠氣道:“作惡者引發雪崩淹他,他不噼山填海,直接一頭撞死腳下的球啊!”

  她現在不敢去想外頭亂成什么樣子了。

  戚蒼眼神漠然地打量沉棠。

  “如此,老夫等沉女君泄憤完再給他下葬?不然來來回回掘墳鞭尸,浪費精力。”

  人已經死了,尸體愛怎么著怎么著。

  沉棠險些五官扭曲,咬牙擠出兩個字。

  “不用!”

  她要快點回去整合兵馬。康時那一路有國璽,沉棠帶出來的一路人馬也有斷劍。唯一慶幸的是兩邊都有靠譜班底壓陣,即便惹來聯盟軍盟友覬覦,應該也能撐一時。

  離去之前,沉棠看著戚蒼。

  戚蒼仍在兢兢業業替舊主砌墳。

  “沉女君怎么不走?”

  沉棠問:“那兩枚石凋……”

  “沉女君還真是心思縝密,兩枚小小石凋罷了,難道你擔心石凋之內另有乾坤,還是擔心吾主死得不夠徹底?若是擔心,大可以將尸體和石凋全部挫骨揚灰了,老夫也不攔著你。”戚蒼從懷中掏出那兩枚栩栩如生的石凋遞出來,一副要拿就拿走的表情。

  沉棠道:“不是這個意思。”

  戚蒼將手收回,石凋放回衣襟夾層。

  “莫非是舍不得老夫,想招攬?”

  魏壽聽得額頭青筋亂跳,嘲道:“戚彥青,你稍微要點臉,你那些老底,除了一個鄭喬看,誰愿意用你?不怕被反咬一口?”

  戚蒼聽聞聳肩,嫌惡地揮揮手,仿佛在撣飛幾只煩人的蒼蠅:“若無事,送客!”

  沉棠離去前留下幾句:“戚彥青,你告訴鄭喬,其他人做不到的,我沉幼梨一定能做到。他攪亂的世道,終將在我手中徹底撥亂反正!他若想投胎的話,晚幾年吧。”

  “屆時,世上再無‘鄭喬’。”

  說罷,帶著姜勝三人離開此地。

  行至山腳下,魏壽頻頻回頭。

  “主公就這般放過戚彥青了?那兩枚石凋或許有什么貓膩……”若他們四人聯手,或許有機會將單打獨斗的戚蒼留下來。

  沉棠:“你擔心石凋里面有國璽?”

  魏壽道:“未嘗沒這個可能。”

  孰料沉棠很篤定:“不會。”

  她對國璽的敏銳度雖然不如酒醉后的自己,但也不可能讓國璽從自己眼前熘走。鄭喬二人前腳抵達,他們后腳就到,從鄭喬反應來看,對方完全沒有時間玩這一手。

  魏壽納悶:“那主公為何提一句?”

  沉棠道:“詐一下罷了。”

  魏壽:“……”

  這時,寧燕悵惘道:“那兩枚石凋是鄭喬自己凋的,記得他母妃生辰將至,特地央求興寧幫他尋了美玉。美玉難得,他怕自己技藝不精凋琢壞了,便尋石頭練手。”

  至于為何是鳥和魚?

  許諾母妃往后余生——

  大海從魚躍,長空任鳥飛!

  少年想帶母妃離開這污濁的王庭內院。

  沉棠道:“看樣子禮物沒送出去。”

  寧燕扯了扯嘴角,似有一瞬恍忽,嘆道:“他母妃這個生辰,他過得很是傷情。”

  沉棠四人離開,戚蒼從懷中掏出石凋。

  “解!”

  石凋涌出一道文氣。

  文氣舒展,化為一張灰色花箋。

  花箋右下角是嬉戲的鳥和魚。

  戚蒼一眼就看完上面的幾行字。

  這是鄭喬臨終前匆忙留下的遺言。內容倒是不復雜,只是告訴戚蒼最后一枚國璽的埋藏之處。這枚國璽原先是留給戚蒼的,不過因為沉棠的出現,鄭喬臨時萌生有意思的念頭,給國璽安排另一個去處。戚蒼愿意呢,可以幫他送趟,還能順手幫戚蒼報仇。

  若不愿意——

  君可用之。

  反正戚蒼看到遺言的時候,鄭喬已經死了,死人哪里能管得到活人?更不想理會身后洪水滔天,他只想給自己死后找點樂子。

  戚蒼記下地址和要送的目標。

  嘴角狠狠一抽。

  要不怎么說鄭喬會玩兒,論攪風攪雨的水平,世上確實沒哪個人能跟他媲美。

  “老夫要一塊國璽作甚?”

  既無人手,也無地盤,國璽就是個燙手山芋,相較于獨吞國璽,戚蒼覺得鄭喬安排的樂子更有意思,自個兒還能報點兒舊仇。

  思忖間,他有了主意。

  天黑之前,墳墓工程結束。

  戚蒼將木門小聲合上,最后回望一眼山中孤寂的破落書院,頭也不回地縱身下山。

  世人不知,鄭喬這人怪癖比星星多。

  其中之一就是“憎惡獨一無二”。

  若有——

  要么徹底毀掉。

  要么再造一個一模一樣的。

  幾個起落,戚蒼身形徹底消失不見。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乾州白天經歷了一場史無前例的混亂。

  這事兒還要從姜勝那一劍說起。

  幾乎是鄭喬人頭落地的一瞬,被鄭喬放風箏放到昏頭轉向的各方勢力,瞬間熱鬧得好似過大年。無他,國璽在失去持有者且沒有繼任者的瞬間,各色光芒沖天而起。

  這些光芒或遠或近,互相敵視。

  在光芒附近,眾人能感覺到一股蒼茫厚重的威壓壓下。修為較弱的更是被壓得起不來身,某一瞬甚至萌生出臣服的沖動……

  光芒之內,龍吟清冽。

  “發生何事了?”

  “怎么了?”

  “剛才是什么動靜?”

  各家勢力對這一變故懵逼極了。

  一陣兵荒馬亂之后,各方勢力首領又好似被人一拳頭打了腦子,險些喪失思考能力。一個個滿腦子都是——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干什么?眼前這玩意兒是個啥?

  反應快的,眼底迷茫被貪婪狂喜取代。

  雙手捧著物件,暢懷大笑:“國、國璽——哈哈哈,這是國璽?這真是國璽!”

  如此至寶,自然要第一時間收入囊中才能安心,之后才是搞清楚國璽的來源!

  帳下僚屬也是激動地滿面漲紅。

  “恭喜主公,賀喜主公!”

  “這是天佑主公啊!”

  誰能想到他們苦心追逐的國璽,會以這樣猝不及防的方式出現?狂喜過后,眾人腦子冷靜了幾分。誰不知道國璽是聯盟軍最終目的?若此事被其他勢力知道了,不妙!

  趁著消息還未走漏先離開是非之地!

  這是眾人第一念頭。

  但很快,他們就看到主公臉色泛白。

  為什么呢?

  此前說過兩枚陣營不同的國璽,在一定范圍內會互相感應。他們主公迫不及待將國璽吸收之后,驚駭發現四面八方都有敵意傳來,體內文氣/武氣異樣沸騰,丹府內部翻江倒海,情緒也被牽動,克制不住想要迎敵。他們沒見過豬跑還能沒吃過豬肉嗎?

  這種感應分明是——

  “報——主公,各處皆有異象發生!”

  眾人聞言先是懵逼,然后是徹底傻眼。

  一時間,眾人腦回路出奇一致。

  “鄭喬,老子問候你祖宗十八代!”

  康時作為托孤大臣,在各地光芒升空的瞬間就發現了不妙,強行壓下體內蠢蠢欲動的國璽。腦子一轉就知道這是鄭喬在搞鬼,故意將國璽分開,分散到了各處。

  換而言之——

  己方也因此暴露了。

  公西仇喝了一口水囊,手背抹去水漬,神色漠然地道:“哼,這怕什么,有膽子來送死的,來一個殺一個,來一雙殺一雙!”

  康時閉上眼睛做了好幾個深呼吸。

  他道:“咱們快點撤。”

  遲一點真是想跑都跑不了了。國璽這個坑爹設定,不拉開距離就是黑夜中的燈,給人當活靶子。逃出去,離開這片是非之地!

  公西仇問:“瑪瑪呢?”

  “主公不用擔心,有人給她當墊背!”

  誰死也輪不到主公先死。

  公西仇哦了一聲。

  康時不做任何猶豫,第一時間下令整頓兵馬,撤離乾州。他這一路也才萬把人,哪怕有公西仇坐鎮,家底也打不了幾個回合。

  這一日是混亂的。

  有人要逃,自然有人不逃。

  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

  國璽這玩意兒,誰也不嫌多。

  不趁著這個機會將元氣還未恢復的對手扼殺在搖籃,難道要等對方緩過氣,養虎為患?黃烈看著懸浮在手掌心的國璽,露出森然冷笑。他知道這是鄭喬的手筆,這人死了還要擺人一道。不過,自己會成為最后的勝者,鄭喬的如意算盤怕是要落空了!

  “來人!”

  “主公!”

  黃烈大手一揮:“點齊兵馬!”

  其他那些臭魚爛蝦、跳梁小丑,如何配得上這至尊之物?狩獵,正式開始!

  “末將遵命!”

  一日之前還是并肩作戰的盟友。

  一日之后徹底撕破臉皮。

  殊不知,他們這般逐利的嘴臉,才是鄭喬真想看的熱鬧——撕得好,再撕響些!

  然而,世人還是低估了這個瘋子。

  沉棠四人去堵鄭喬人頭,這一路兵馬就交由褚曜幾人負責。一開始還好好的,直到斥候抓住幾名形跡可疑的庶民。抓來一問,士兵發現這些人談吐舉止不似普通人。

  于是將事情上報到褚曜這里。

  誰知謝器在里面發現了熟面孔。

  對方見謝器是本尊,當即痛哭流涕。

  謝器忙將人扶起來:“先別哭,有話好好說,究竟發生何事,爾等如此狼狽?”

  逃命的幾人,謝器或多或少都有印象,全部是世家勛貴出身,只因鄭喬無差別打壓,他們這幾年過得極其憋屈。每天不是宅家里,就是結交幾個白身好友寄情山水。

  “士藏啊,還好你沒事……”

  謝器心中咯噔:“這是何意?”

  經過幾人拼拼湊湊,褚曜幾人才知發生了啥。鄭喬在出兵跟聯盟軍決戰之前,以看守人質防止后方叛變的名義,抓了全部辛國舊臣,不是曾經得罪過他就是彈劾過他。

  事實上,前線打仗,后方看守人質是非常正常的。說是看守,其實也有保護之意。

  這一手段能極大程度杜絕將領被策反。

  鄭喬這人又瘋癲,隔三差五折騰人,折騰得多了,不少辛國舊臣也看出來鄭喬每次都是雷聲大雨聲小。相較于直接殺人,鄭喬更喜歡看仇人生活在惶惶不安之中。

  心胸狹窄的,抑郁了。

  心胸開闊的,該吃吃該喝喝。

  倘若哪天鄭喬倒臺了,那也沒事。

  君主死,臣子降。

  誰都沒料到鄭喬這次不走尋常路,將辛國舊臣全部抓,來統一關押,一旦他駕崩,天空出異象,立刻挖坑活埋。美其名曰——

  殉葬!

  君主死,臣子亡,一個都別跑!

  謝器聽完,臉皮狠狠一抽。

  “人在哪里?”

  看看還能不能搶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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