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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5平四寶郡(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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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定知道沈棠和公西仇那點兒老黃歷,但萬萬沒想到二者關系比預想中還親近。什么叫跟公西仇開口借人對方就會借?

  挨千刀的公西仇還有這么大方一面?

  雖然他只是個添頭……

  但添頭也是有尊嚴的!!!

  斬釘截鐵:“此事我不應!”

  又道:“哪有這樣強買強賣的!”

  他這是造了什么孽,先是被公西仇押著打白工,落到自己老子手里繼續打白工?

  怎么說,他也是堂堂岷鳳郡郡守!

  荀貞語氣危險:“不應?”

  荀定梗著脖子倔強道:“不應!”

  荀貞深吸一口氣,沖沈棠作揖,在荀定睜大眼睛、宛若見鬼的驚悚表情下道:“主公稍待片刻,貞這就去請家法過來。此事因犬子而起,也該由他擔負一切。”

  “家、家法?”荀定結結巴巴。

  “以前念你身子骨孱弱,舍不得;如今你身強體健,受得住。挨一頓長記性。”

  荀貞說著已經開始挽袖子了。

  看著自家父親露出一截獨屬于成年男子的手腕,指節分明,腕骨精致,肌膚秀氣,透出的血管肉眼可見。看似沒什么威脅力,但想到對方單手拎起自己……

  荀定眼底委屈更濃。

  “阿父——”

  他不再是心肝寶貝了嗎?

  “噗——”顧池表示自己雖然是專業的,但某些時候總是繃不住。又見眾人目光頭投向自己,他擺擺手忍笑道,“沒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來一件很高興的事情。”

  世人皆說“有其父,必有其子”,但依他看也不盡然,荀貞和荀定這對父子完全是反著長的。老荀家的心眼子都被荀貞這個當爹的長完了,生下來的兒子缺心眼兒。

  最終還是沈棠出手制止這場家暴。

  “含章,令郎‘賣身抵債’之事暫且擱一邊,或者回頭有機會問問公西仇,讓公西仇出這一筆錢‘贖人’?教育孩子需要耐心和細心,不能動不動就上升到家法暴力。”

  荀貞虛心受教:“主公說的是。”

  荀定:“……”

  以公西仇那摳搜的作風,對方出錢贖人的概率近乎為零,別說贖人,沒當面嘲諷兩句都算是他心情好。一想到這,荀定心中愈發郁悶,最后將一腔悲憤化為食欲。

  說是俘虜,壓根兒沒人看守他。

  “這位沈君,倒是信守諾言……”

  當真沒放縱帳下擾民劫財。

  從這點來看,確實比秋文彥正派。

  荀定心滿意足放下碗筷,用帕子抹了抹嘴,倚靠著欄桿向下瞧,口中嘖嘖兩聲。

  城樓下,庶民一如往日為三餐奔波,街頭巷尾能瞧見商販行商的影子。這一幕雖然算不上多么熱鬧,但也瞧不出這地方昨夜經歷過一場戰爭,甚至還換了一位主人。

  昨夜動靜,全城皆知。

  今早一到開城門的時間,便有不少行色匆匆的人朝城門張望,見有庶民正常進出,他們遲疑許久,也壯著膽子出來,不一會兒便排起長隊。有些身背大包小包,每個包裹鼓囊囊,有些驅趕馬車,帶著仆從老小,一副包袱款款要投奔遠親的架勢……

  “干什么去?”

  守城兵卒已經換了一撥人。

  個個年輕力壯,做事兒認真,跟往日一群懈怠松散、偷奸耍滑的老兵不一樣。

  被詢問的人面色緊張,雙手垂在身側,心慌地貼緊縫在褲腿上的家當,腳下靴子攆著地——他還將一部分碎銀藏進鞋底。排隊出城的這些人,藏錢位置五花八門。

  誰也不知道攻城一方會不會屠城,而屠城又不只是殺人那么簡單,敵人不僅要他們的命,還要他們的家當。他們的家當就是他們的命根子,誰愿意輕易舍出去呢?

  “出、出城見俺娘……”

  “見你娘?”

  “俺娘病了……”

  兵卒哦了一聲,檢查過后沒問題,戳了出城準許的章,揮手示意他可以走了,末了還不忘叮囑:“城外現在兵荒馬亂,看完你老娘就將她接回來吧,住外頭不安全。”

  受檢查的庶民嚇得一個踉蹌。

  “下一個,你出城干甚?”

  “出、出去見俺爹……”

  “見你爹?”

  “俺爹也病了……”

  兵卒一副地鐵老爺爺的表情,心知有貓膩,但也沒戳穿,檢查無誤抬手放人。

  緊跟著詢問第三人:“你呢?”

  “出、出去見俺……”

  “也見你爹娘?”

  理由都不帶換一個嗎?

  庶民:“不、不是,見俺阿翁阿婆……”

  “哦,他們也病了?”

  庶民急得舌頭打架:“奔、奔喪……”

  兵卒:“……”

  這都不生病了,直接土里埋了。

  這一日,臨山縣城內庶民的宗族親戚輪著死了好幾圈,守城兵卒簡單盤問就全部放行了,連他們的包裹都沒怎么檢查,也壓根兒沒有檢查的必要。兵卒心知肚明,珍貴值錢的物件早就被他們藏在身體隱蔽各處,不可能大大咧咧放在隨身包裹的……

  經歷白日的恐慌,一部分庶民也發現他們的擔心多余了,沈棠根本沒有斂財的意思。這個猜測讓他們心中一松,暫時不用著急忙慌去逃命,同時又升起更大的疑惑和擔心——這人不圖錢不圖人,那人家攻城掠地圖什么?難道還有大招等著他們?

  左等右等,右等左等。

  等來沈棠帶兵走人。

  她簡單安排人手接管臨山縣,又寫信給隴舞郡治所,然后率兵繼續追擊秋文彥兵馬。不知是有詐還是秋文彥沒了斗志,下一個縣城打得格外順利,幾乎連像樣的抵抗都沒有,守兵皆是老弱病殘,不見青壯。

  楊公:“看這情形,秋文彥收斂了。”

  “收斂?他會夾緊尾巴做人?”

  楊公搖頭:“自然不是。”

  他所謂的“收斂”指的是秋丞不再對自己的實力盲目自信,而是真正正視沈棠的實力,同時也清楚有個認知——倘若他仍舊分散兵力與四寶郡各處,遲早會被兵力集中的沈棠一一收拾。與其這般,倒不如集中兵力,對沈棠形成反包圍,繼而圍剿!

  至于被抽走兵力的縣城……

  倒像是給沈棠的一點兒甜頭。

  拖延時間,讓她心生驕傲,繼而懈怠。

  “哦,簡單來說就是跟我決戰?”

  “那——決戰地點會在哪里?”

  楊公選擇沉默。

  不是猜不出,而是這地方對他而言是個傷心地,反倒是荀定給出答案:“孝城。”

  “為什么會是孝城?”

  “因為公西仇。”

  沈棠神情莫名:“公西仇在孝城?”

  這——

  倒是有意思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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