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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8:我要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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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腹謹慎道:“聽聞是有戰事。”

  公西仇聽到“戰事”二字,臉色便有些不愉。別看他這陣子一直想法躲著,但不意味著消息閉塞。聽聞彘王使者下令將孝城上下屠了個七七八八,還是沒得到所謂的“國璽”。

  心態多少有些崩潰,火氣旺盛。

  但比彘王使者更加崩潰的是彘王。

  別看人家的封號叫“彘王”,但腦子一點兒沒問題。沒人比彘王更清楚己方得不到國璽會面臨的下場——一旦鄭喬緩過氣,壓下躍躍欲試的造反人群,第一個就會來收拾他。

  彘王和另一個造反的兄弟日漸焦躁。

  具體體現在老將軍收到一封比一封措辭嚴厲的密信,閉門謝客多日的公西仇都聽說了。

  公西仇冷笑道:“又有戰事?”

  上回做了無用功,為了所謂的“國璽”屠戮一城……這回又生戰事,還想鬧什么幺蛾子?

  心腹垂首道:“聽聞是討伐聯軍。”

  公西仇:“什么聯軍?那群烏合之眾?”

  心腹說道:“便是他們。”

  公西仇抿了抿唇,漠聲道:“我知道了,你回去跟義父說一聲,我這里收拾收拾就過去。”

  說是收拾,其實啥也沒干。

  純粹不喜歡準時過去,故意讓人久等罷了。哪怕其他人對此心知肚明,也不得不忍耐。

  眾將士飲宴正歡,廳內歌舞絲竹不絕。

  公西仇一過去,老將軍熱情讓他上前坐自己身邊的位置,幾名年輕漂亮、身姿婀娜、衣著清涼的舞姬迎了上來。其中一人相貌格外不俗,裝扮比她們更加富貴。

  此女腰如水蛇,幾乎是滑入公西仇懷中,笑盈盈地替他斟酒。媚眼如絲,紅唇輕啟。

  聲音脆如黃鸝,悅耳非常。

  “少將軍,請。”

  公西仇手指不慎碰到女子光裸大半的脊背,仿佛摸到了一條細膩柔軟又冰涼的蛇,下意識僵了僵。正欲抬手將女子推開,卻聽老將軍笑呵呵問他:“阿年,對此女可滿意?”

  公西仇:“……”

  他微微低頭,視線與那雙沁著盈盈春水的眸子對了個正著,眉峰緊擰道:“不滿意。”

  女子一聽,登時花容失色。

  忙不迭從公西仇懷中爬下去。

  她似乎知道自己的命運,瑟縮不停。

  一般被公西仇拒絕的美姬,最后都會被老將軍轉手賞賜給其他得用手下,或是他自己笑納。不過這次,老將軍一反常態,用老父親的口吻勸他:“哪有男人不喜顏色的?”

  這個義子哪里都好。

  聽話、忠心、沒野心,更不會想著覬覦不屬于他的東西,比家里那些個不孝子好多了。

  只可惜他不是自己的兒子。

  老將軍對他很滿意,但偶爾也會生出不少憂慮——公西仇喜歡金銀珠寶、寶駒美酒,卻算不上貪財,對美色相當冷淡,實力強大、天賦驚人又年紀輕輕,仍有上升空間。

  某種程度上,幾乎是個完美的男人。

  可一個沒有缺點的工具,當真能一直為他所用?酒過三巡,老將軍也喝得臉頰微紅。

  他借著酒勁兒,半真半假地說道:“阿年,此女你真不肯收下?既然如此,義父就把她賞賜下去。底下那些小兵跟隨你我父子遠征,遠離家中妻子,少了人安慰……”

  舞姬聽得臉上血色盡失。

  顫巍巍地伏在地上不敢吭聲,從她極力忍耐的小幅度顫抖的脊背來看,她已經嚇壞了。

  酒宴上,其他將領也笑著起哄。

  “末將在少將軍這個年紀,莫說一個婆娘,小妾的孩子都能跑了。”一人借著酒意胡說,“莫非是少將軍至今無人教導房中事?女人可不是洪水猛獸,食髓知味倒是真的。”

  另一人則哈哈大笑著說起諢話:“如此標志的美人兒,真賞賜下去了,怕是過不了兩日,再好的花苞也要枯萎。你不如收下算了,給屋子里添一個知冷知熱的人多好?”

  “如此標志美人,可惜可惜。”

  老將軍抬手,準備讓人將女人拉下去。

  公西仇無奈道:“留下吧。”

  聽聞此言,已經心生絕望的女人狂喜地抬起頭看他,但公西仇的視線并未落在她身上。

  但不管怎么說,她暫時逃過一劫。

  公西仇屈指一敲食案:“愣著做甚?”

  杯中酒已經空了。

  女人急忙給他將酒杯斟滿。

  老將軍見此,內心那點兒堵終于通了。

  公西仇將杯中酒一口悶了,神色如常地問老將軍:“義父急招孩兒過來,所為何事?”

  老將軍道:“為那一伙賊子。”

  公西仇:“兒子愿為義父解憂。”

  老將軍內心生喜,但面上仍帶著憂慮。他嘆氣地拍拍義子的肩膀:“為父自然知道吾兒英勇,只是這伙賊子結成的盟軍,確有幾分本事。實力比你我預期還強。盟軍盟主姓吳,名賢,聽聞他帳下有數名武力超群的家將,全是心腹大患!”

  公西仇冷聲:“義父勿慮,那伙烏合之眾,在兒眼中不過草芥爾。義父讓兒率雄師一萬,莫說吳賢帳下家將,便是吳賢本人,兒子也會將他腦袋摘下來給義父做個虎子!”

  老將軍聽后大為感動。

  拍著公西仇的肩膀贊賞。

  “吾兒英勇!可高枕無憂矣!”

  其他將領也跟著拍馬屁。

  “少將軍勇冠三軍,那些土雞瓦狗之輩,自是不堪一擊。末將在此,先敬少將軍一杯。”

  其他人也紛紛舉杯。

  公西仇內心早翻白眼了。

  面上仍要端起酒杯與眾將共飲。

  這時,角落出來一名面貌有些陌生的絡腮胡武將,他雙手抱拳,虎聲虎氣道:“殺雞焉用宰牛刀?末將請戰,愿隨少將軍一道出兵,將那一伙逆賊殺個片甲不留!”

  公西仇眼珠子一動。

  他不太清楚義父帳下有哪些人。

  這個愣頭青看著臉生啊。

  為什么說是愣頭青?

  沒看其他人都悶聲不吭?

  嘴上說得硬氣非常,但沒一人站出來請戰,而是一個勁兒拱火?伸長脖子等他出頭?

  為什么?

  因為跟著他屁股后邊兒好撿戰功!

  戰場刀槍無眼,誰不惜命?

  戰功便是榮華富貴,誰又不心動?

  既能保命又能拿戰功,傻瓜才不干呢。

  卻不想會有愣頭青主動站出來。

  聽意思,還想打頭陣。

  公西仇沒認出此人身份,但老將軍怎么會不知?當即一口氣連說三個好:“好好好——吾有猛將如你,何愁結盟賊子坐大?”

  二話不說——

  賞賜此人兩名舞姬和一箱珠寶。

  命令公西仇和他點齊一萬精兵迎敵。

  公西仇沉聲領命。

  說是點兵,其實根本不用他去發愁。

  他可以美美睡上一覺,養精蓄銳。

  看著躺在自己床榻上的女子,含羞帶怯,他登時沒了睡意,跟著被窩中的女人大眼瞪小眼。女人抱著被子咬著唇,見公西仇始終沒有動作,俏臉刷得慘白,起身跪下。

  那一片雪白沖入視線,公西仇挪開了眼。

  他指著床榻散落的衣裳:“穿上!”

  女人道:“是!”

  公西仇又道:“下去!“

  女人自然不敢忤逆。

  手指哆嗦穿好了布料節省的衣裳,還是酒宴上那一套。只是屋內燭火光線沒有宴廳那么充裕,反而添了幾分朦朦朧朧的飄渺感。說得通俗一些就是開了美顏模糊濾鏡。

  便有些許缺點也會被掩蓋。

  摸著良心說,的確是很漂亮。

  公西仇問:“義父讓你過來做什么?”

  女人咬著下唇,如實道:“伺候少將軍。”

  公西仇:“那你就說自己伺候過了。”

  女人驚愕地看著他。

  公西仇見此反問。

  “怎么,義父還會檢查你身體有沒有伺候過我?你只管說,回頭問起我就說有就行。”

  女人情緒緩和不少,低聲道:“倘若有檢查,少將軍真要承認了,恐與名聲有礙……”

  公西仇腦門飄起好幾個大問號。

  他問:“何意?”

  女人忍著羞恥道:“奴家尚是女兒身。”

  若真讓人檢查,公西仇又承認,不免讓人腹誹他是銀樣镴槍頭、中看不中用,那得多無能才能如此?只是公西仇沒想那么多,反而為女子的回答詫異了一下:“真稀奇。”

  女人以為公西仇嘲諷自己,羞憤難當,但又聽他說:“義父手底下那群人什么德行,我是知道的。姿色如你這般出眾,兵荒馬亂還能守著不占便宜,那伙渣滓轉性了?”

  女人猜測:“約莫是為了媚上?”

  公西仇懶得猜測。

  “你安心待著,倘若沒事情做,你每晚將床褥暖了再走,以后有機會再將你放出去。”

  女人:“……少將軍不愿要了奴家?”

  公西仇卻道:“我要不了啊。”

  女人:“……???”

  她、她是不是聽到什么可怕的八卦?

  真是銀樣镴槍頭???

  一時間,死亡似乎要降臨到她身上。知道公西仇這個秘密,不會被他殺人滅口吧?

  那到不至于。

  “習武之人當遠離女色!沉迷女色有礙修行!”公西仇還沒那么小氣,也不準備要女人的性命,他道,“我修的還是童子功。”

  聽到這話,女人才知自己誤會。

  但同時也長長舒了一口氣——

  誰愿意獻出身體換來茍活?

  如此甚好。

  公西仇沒在意女人想了什么,說讓她暖完被窩就出去,還真說到做到。女人初時戰戰兢兢,但見公西仇真的連多余眼神都不給自己,這才徹底相信,抱著薄被在側廂睡下。

  天未亮,耳尖聽到一陣陣腳步聲。

  她爬起身,卻見本來空無一物的桌上多了一套嚴嚴實實的女子裙衫,急忙將它換上。

  剛開門就看到公西仇化出武鎧。

  之后吹哨召出戰馬,頭也不回地離開。

  屬官緊隨而上。

  看著重新關上的大門,再看看窗沿外灰蒙蒙的天,金烏還未完全升起,正如她的未來那般暗淡,女人內心無端涌起無盡的悲愁。但很快她又冷靜下來,自嘲地笑了笑。

  她跟其他被抓女子比較,已經很好了。

  至少公西仇有實力、不殘暴。

  至于他說找個機會將自己送走?

  女人倒是不情愿。待在公西仇身邊,只要他不倒,自己總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可一旦跑出去,莫說她這張臉、這副身子,便是她作為女人的身份,也會惹來莫大麻煩。

  因為她沒有在亂世活下去的能力。

  哪怕她落難前有普通人羨慕的家世。

  “無根浮萍啊……”

  女人看著天空低聲感慨。

  聲音極小,剛吐出便散了。

  與此同時——

  公西仇又又又碰見他那位義兄了。

  義兄問他:“昨夜過得可好?”

  公西仇:“春宵一刻值千金,甚好。”

  義兄陰陽怪氣道:“先前父親賞賜你這么多美姬,你一個不要,原來是她們顏色不夠。”

  公西仇道:“寧缺毋濫。”

  義兄還想說什么,公西仇冷笑道:“兄長,小弟自小就野橫慣了。喜歡的非常喜歡,厭惡的非常厭惡。我不會覬覦別人的東西,但也不喜歡別人將爪子伸到我這里。”

  義兄被他眼神盯得微微發毛。

  “何意?”

  公西仇道:“意思就是誰伸爪子,小弟就剁了誰的爪子!下油鍋炸了,當下酒菜吃!”

  言罷,駕馬越過他。

  他非常了解這位奇葩義兄。

  如果不警告一下,對方真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來,即便事后公西仇計較,老將軍也會偏袒親兒子。說不定還會恨鐵不成鋼,認為是女人故意勾引,破壞兄弟感情……

  一個罪名栽下去,死了也是白死。

  義兄看著公西仇遠去的背影。

  重重哼了一聲,調轉馬頭離開。

  旌旗獵獵,一萬大軍已經整頓完畢。

  在酒宴上主動請戰的愣頭青打馬上前,中氣十足道:“少將軍,大軍已經準備妥當。”

  公西仇不發一語,只是點點頭。

  他目光隨意掃了一遍。

  這些士兵多以青壯為主。

  此番上戰場,也不知道會留下幾個。

  看了一眼時辰,公西仇收起多余的無用心思,抬手揮下,淡聲道:“大軍——出發!”

  誰也沒想到,兩方人馬會這么默契。

  同時出兵,上的還是同一條路。

  雙方斥候很快發現敵人蹤跡。

  聯盟軍這邊大駭。

  吳賢盟主問:“統兵之人是誰?”

  士兵道:“旗幟上書‘公西’二字。”

  公西?

  公西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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