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哦，只要快樂就行了。”
首先，墨楠北發表了她的核心論點。
“只要…快樂就行了？”
墨染秋重復了一遍墨楠北的話，眉頭微皺多少有些不解與難以置信。
“是啊，我覺得要明確一點啊，人是為了什么活著的。”
為了信仰，為了艾澤拉斯，啊不是。
“是為了自己活著。”
沒有等待墨染秋的回應，墨楠北直接自問自答道。
“父母如果能相處好，那算得上是一件幸事，如果相處不好，那大家就利益相關算了。
這東西也不是我們能決定的。
無法溝通、甚至還要受氣，再者還會面臨語言、身體暴力什么的，那……換我、但凡有能力不在外面餓死，我就跑了。”
聽著墨楠北的話，墨染秋下意識的咬著自己的下嘴唇，神情中終于是出現了明顯的動搖。
“可是，真的不是因為年紀太小，所以才會不理解他們嗎？
其實…他們是對的，只有我是錯的。”
“就算是錯的，當有能力對自己的決定付出責任和代價的時候，又有誰、有什么權利去阻止你做任何事情呢？
你是一個擁有獨立思想的人，不是什么寵物，更不是他們的所有物。
而且……思想出了問題？
這怎么可能？
正常接收九年義務教育，在網上接觸、吸收正常的信息，稍微有點生活常識的人，思想都不會出太大的問題，最多不過就是因為社會閱歷過少從而過分的‘天真’。
但是！！！
你特么的已經成名了啊！！！已經不屬于是未步入社會、初步步入社會了的階段了啊！
就算你沒什么經驗，但是你基本上已經走到了大部分人這輩子都努力不到的終點了啊！
如果思想態度積極一點，無論是你身份明面上的繪畫藝術方面的造詣，又或者是興趣愛好，還會有很大的上升空間啊！”
聽著墨楠北的話，墨染秋用著略微顫抖的雙手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小口，隨后淡淡的說道，
“可是就這點…怎么夠呢。”
“那這個‘這點’又是誰的標準呢？
在我看來，你已經很優秀了啊！
要經過多少的努力，才能在現在這個年紀獲得這樣的成就啊！
為什么你還要這么拼命呢？
為了得不到的認可嗎？
可是你真的真的已經很優秀、很努力了啊！已經可以了啊！
為了別人的奮斗早就已經可以結束了啊！
你早就可以去追求自己想要的自由了啊？！”
模擬那杯循序漸進的話，一下一下地敲在墨染秋的心頭。
一時間，她的鼻子竟有點酸，眼眶多少也有些濕潤。
她趕忙放下咖啡杯，拿起叉子挖了一口甜點塞到嘴里，又瞇起了眼睛，似是在品味甜點的味道，又似是在拿這高額的糖分沖淡心間的苦澀。
——要經過多少的努力，才能在現在這個年紀獲得這樣的成就啊！
別人都知道這需要努力，這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在他們看來呢…？
是必然？
——為了得不到的認可嗎？
確實得不到吧。
到底還要多少，還要有多優秀，才能得到你們的夸贊呢？
——你早就可以去追求自己想要的自由了啊？！
這件事情是正確的嗎？
是她的想法有問題，還是…是你們一直以來對我教導的觀念有問題？
如果你們的觀念正確，那為什么…我會如此的痛苦。
是我冥頑不顧，是我天生反骨，是我……
可是我真的好累啊……
此時，隨著回憶的遞進，墨染秋的耳邊也不由得閃過一句句曾經聽到過的、聲嘶力竭的喊叫，眼前也開始閃過零碎的畫面。
‘我在你身上花費了那么多的錢，那么多的精力，你再不出點成績，你好意思嗎？你對得起我媽？’
‘這就又開始嘚瑟了？下一次還能像現在這樣嗎？’
‘不是第一名？’
‘我們在外面哪有一次不夸獎你的，周圍的人都對你贊口不絕，聽到我女兒的時候，無一不豎起大拇指！’
‘我把你養這么大，是讓你過來跟我頂嘴的嗎？’
‘你這是什么態度？’
回憶有些止不住，墨染秋不得不深吸幾口氣來平緩住自己逐漸開始有些失控的情緒。
好想……睡覺啊。
一直睡著，就好了。
“別露出這樣的表情嘛！”
墨楠北看著墨染秋臉上突變的表情，也是猜到了自己還真的說到點子上了。
起身、身體微微向前傾，雙手捏住墨染秋的臉頰使勁往外扯了兩下。
“你看！笑起來多好看嘛！
嘻嘻，看，像我這樣！”
說著，墨楠北對著墨染秋露出了一個很是活潑開朗、甚至稱得上是甜膩的笑容。
待墨楠北把手松開，墨染秋揉了揉自己被捏的有些發疼的臉頰，回憶著墨楠北的樣子，也同樣的對著她咧開了嘴。
“噗哈哈哈哈……你要不要照照鏡子。”
“不要。”
其實不用墨楠北說，她也知道自己笑的并不算好看。
罕見的，墨染秋此時表露出的豐富的內心情緒，她板起臉、直起身去捏了捏墨楠北的臉。
“你看，像你這樣的，笑起來才好看。”
墨染秋覺得，墨楠北的臉捏起來手感很好，雖然看起來臉頰瘦瘦的，但…出乎意料的能捏！
就好像是柴犬的腮幫子一樣。
哦豁！
一時間，墨染秋捏的竟然有些上癮。
“臉！！！臉！！疼疼疼！！！哇！！！！”
趕忙伸手把墨染秋的手從自己的臉上扒拉下來，墨楠北面帶痛楚地瘋狂地揉著她的臉。
看著墨楠北炸呼呼的樣子，墨染秋不自覺地嘴角上揚，而后看著她瞇起眼睛一邊揉、一邊呼痛的樣子，笑出了聲，
“哈哈哈哈。”
看著這一幕，坐在她對面的墨楠北愣住了。
墨染秋雖然是掩著嘴的，但她的眉眼是彎曲的、柔和的。
什么嘛……
這不是會笑嘛！
比起剛才那個‘猙獰’的笑容，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呢！
“哼！！！”
就像是為了配合此時的墨染秋的情緒一樣，墨楠北擺出了一副略有些氣急敗壞的樣子，嘟著嘴、歪過頭，假裝沒在看墨染秋，拿叉子狠狠地戳著餐盤里的小蛋糕，偶爾往嘴里面送一口、似是在泄憤。
“哈哈哈哈。”
果然，如墨楠北所預料的那樣，墨染秋笑的聲音更大了。
開心什么的，就是很主觀的一件事情。
而逗人笑什么的，于她而言，也不算過分的困難。
“笑笑笑！笑你媽呢笑！”
“哈哈哈哈。”
因為墨楠北這突如其來的爆粗口，墨染秋感覺自己有點笑得停不下來了。
為什么…有些人氣急敗壞的樣子都會這么可愛呢。
果然，和有趣的人交流，心情也會變得美妙起來。
“那你說，我現在做些什么好呢？
比如說，在自己搬出來住之后？”
聽到了墨染秋的詢問，墨楠北也沒有繼續再擺出一副‘我不理你了！！’的小表情。
咽下剛總入嘴中的蛋糕，喝了口咖啡順一順，稍加思索后，她對墨染秋提議道，
“可以先擴充一下自己的業余愛好，比如說多出去走走、玩一玩、逛街。”
“太…瀟灑了吧？”
墨染秋眨了眨眼睛，這…自由的生活讓她無比的向往，但總覺得有些墮落。
“嗯？？？不還是要努力上學的嗎？
上學已經很辛苦了欸！！！業余時間就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啊！！”
看著墨楠北瞪大了雙眼，一副‘科普’的樣子，墨染秋恍然大悟一般的點了點頭。
“你…說的有道理！”
況且她的日程安排屬實還是蠻緊的。
畢竟會有上單，畢竟有的時候還得去參加畫展拿出點作品來，為了防止技術退步，每天一張素描、一周一小幅油畫什么的，還是要有的。
所以…她其實一點都不摸魚的！！
墨楠北說的對！
“然后呢！不是說了嘛！要多發展興趣愛好！
作為創作者，最難的其實并不是自己的技術退步了！而是靈感枯竭了！
技術可以拿努力去補，但是靈感沒了就是真的沒了。”
“你說的對。”
墨楠北說的這一點墨染秋是百分百贊同的。
靈感。
漫畫就暫且不提了，油畫這種東西才是最需要靈感的。
它是一種抽象的表達手法。
與傳統‘美’的藝術完全不同，著重于表達形式與大膽創新的手法和其中蘊藏著的立意。
所以……如果沒有靈感了的話，想去畫點‘好’東西出來，還真的是不大行。
“那你一般是靠什么獲取靈感呢？”
緊接著，墨染秋就又對著墨楠北問道。
“打游戲啊！”
游戲…？
這倒是她認知范疇外的……
她向來是不打游戲的。
最近倒是有人同班同學拖著她去打什么王者手游……
只是…在家里完全沒有機會和時間什么的。
“游戲…？具體什么游戲？要玩什么游戲？”，她對著墨楠北問道。
“手游、端游，啥游戲都行啊？”
聽到墨染秋這個問題，墨楠北不由得愣住了。
這年頭說道玩兒游戲，竟然還會有人不知所措的問別人要玩兒什么？
“你要不要再推薦的細致一點，比如說你經常會玩兒的游戲？”
“嗯…我一般是打聯盟的，放假了有時間才會去刷主機游戲，一般是在ps4上面玩兒，閑的沒事了會打ns上面的游戲。”
墨染秋：……
“我覺得這件事情，不如等你有時間，我們微信上用文字好好的溝通一下。”
墨楠北：？？？
饒是擅長嗶嗶的她，在這一瞬間也不禁有些語塞了。
好家伙還真讓她碰見了個不會玩兒游戲的萌新啊！
妙啊！
她就喜歡把這種純白色的紙染成黑色的了！
嘿嘿嘿……
啊呸！
“沒問題！等今天回家之后我給你編輯給文檔過去！”
說著墨楠北拍了拍胸脯，表示著這件事情都包在她身上了！
“嗯”
似乎是又跟墨楠北有了共同話題，墨染秋臉上也掛著淺淺的笑意。
此時她臉上的表情同先前進入咖啡廳前的淡漠，判若兩人。
“再然后，你覺得我還應該做什么？”
“嗯……”
摸索著下巴，墨楠北一邊假意思索著究竟要給她推薦些什么，一邊在揣摩著墨染秋此時的心理狀況。
下定決心要解放了，對未來的生活充滿憧憬？
又或者是迷茫？
“那你有什么特別想做的事情嗎？”
“特別想做的…？？”
“嗯嗯！就是想付諸實踐很久了的，但卻一直沒有機會的。
有嘛？”
墨楠北用著提問的方式一點一點的讓墨染秋說出她究竟想要去做些什么。
聽著墨楠北的提問，墨染秋思索了片刻后，對著她回答道，
“好像，還真有。”
“嗯嗯嗯！說來聽聽。”
“想在夜晚、街上車水馬龍、燈火通明之時，站在大廈頂端、張開雙臂，仰頭、一躍而下。
那時候，看著視線中漸行漸遠的月亮，聽著耳邊呼嘯的風聲，感受著既漫長又無比迅速的一瞬間……
那一定美極了。”
說著，墨染秋的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了一絲憧憬與期待，雙手撫住自己的臉頰，神情中閃爍著的滿是期待。
墨楠北：……？？？？
“不…不是，這…別啊，這特么能是自由了之后想做的事情？！你醒醒啊喂！”
似乎是為了強調些什么，墨楠北不由得抬起右手狠狠地砸了幾下桌面。
敲桌jpg。
“嗯？別太激動嘛”
墨染秋掩嘴笑了笑，而后對著墨楠北繼續說道，
“我只是…想去蹦極而已。”
蹦…極？
什么啊…原來是蹦極啊……
她還以為……
聽到這里，墨楠北長吁了口氣。
“沒問題呀！這個！把這個寫在清單上！那么為了慶祝自己搬出來！當天晚上就去蹦極好了！”
“確實，這是個不錯的提案。”
墨染秋點了點頭，并對此表示了贊同。
緊接著，她又有些假裝不經意的，隨口對著墨楠北問道，
“那么，如果我有這個計劃的話，你會愿意陪我一同去慶祝這一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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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指12:01.
如果不勤勉的話，那就明天一定啦！
嘿嘿嘿。
今天終于是活過來了。
只有肌肉痛了。
比起昨天，那特么的真的是…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