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清晨,濕氣稍大。
早上出門,走在前往小櫻一家的路上,視野中的大多數景物都被一層薄薄的霧靄籠罩著,空氣中有層朦朧的水氣。
參加社會活動的小學生從身邊走,女孩們好看的連衣裙裙裾被風吹著,優美地飄擺起來。
在路邊的自動販賣機買了瓶寶礦力,多崎司邊喝邊走。
路過宮下公園附近的高架橋時,他看到橋梁上有一個像素阿童木的畫像。
再往前一會,在PARCO商場前面的小巷,有一只像素化的招財貓沖著他微笑。
他也會心一笑。
東京這座城市里埋藏著各種各樣的彩蛋,如果細心留意,可以在隱蔽的角落里看到例如像素HelloKitty、寶可夢、還有各種姿勢各異的像素太空侵略者……
路過澀谷站,站是著名的澀谷十字路口,據說每天有250萬人通過。每當紅綠燈轉換時,黑壓壓的人頭就像沙丁魚群一般擠壓游走,恍如隔世感莫名而起。
多崎司看了一會,沒有發現變成喪尸的中島美嘉。
大概是因為今天沒有下雨的緣故吧,又或者說這個世界根本就不存在安布雷拉公司。
離開澀谷鬧市區,走過北參道的地下通道后,環境逐漸變得安寧下來,沿路的建筑都是些樣式古樸的日式庭院,幾只貓貓在墻角下瞇細了眼睛曬太陽。
來到小櫻一家后,多崎司沒有在前院的道場停留,而是直奔后院。
星野花見早上發來消息,說自己正在鬧腸胃炎,讓他今天自己訓練。
腸胃炎雖然不算什么大病,但多崎司一點訓練的心思都沒。
穿過中庭,來到她們一家居住的小洋房,看到星野鹿見正在庭院里和“海軍”玩丟球游戲,初夏的陽光灑落草坪,把她和狗狗的輪廓照得清晰閃亮。
庭院一角的烤爐下,殘留著一堆烤肉盛宴過后的垃圾——這是大可愛腸胃炎的罪魁禍首。
多崎司叫了聲:“海軍過來。”
正叼著一顆球跑向小主人的邊牧犬身體一頓,它回頭看了眼,瞬間把球吐出,“汪汪”叫了兩聲后,甩著尾巴興奮地朝他撲過去。
“海軍回來!”
身后傳來小主人氣急敗壞的聲音,邊牧犬趕緊剎住腳步,掉頭往小主人身邊跑回去。
“海軍過來。”
“海軍回來!”
“海軍過來。”
“海軍回來!”
來回幾下后,邊牧犬“汪汪”叫了兩聲,一溜煙跑出了庭院。
聽得出來,它生氣了。
星野鹿見怒視了多崎司一眼,氣鼓鼓地問:“你來干什么?這里不歡迎你。”
“老師的情況怎樣?”
“姐姐是我的,用不著你關心!”
多崎司來到小姨子身邊,伸手要去揉她的腦袋。
星野鹿見本能地抬起手,準備給他一巴掌。
“一年F班的多崎司是個玩弄女孩子感情的渣男。”
小姨子瞬間就失去了反抗的意志,乖巧地任由姐夫摸頭。
多崎司像揉海軍的頭那樣揉了她幾下,才問道:“姐姐呢?”
“在睡覺。”
星野鹿見低垂著小腦袋,也不知道是羞恥還是憤怒,小臉蛋變得一片通紅。
“醫生怎么說?”
“沒什么大礙,這兩天主要休息和控制飲食就好。”
“我去看看姐姐,你自己去找海軍玩吧。”
多崎司最后揉了她一下,往屋里走去。
“多崎司!”
小姨子咬著牙,在他背后大聲喊道:“你最好別讓我抓住你的把柄,否則今日的恥辱我一定要加倍奉還!”
陽光落在少女紅撲撲的小臉上,嘴唇倔強地撅著,兇萌兇萌的樣子非常可愛。
多崎司來到二樓,星野花見的房門沒鎖,他敲了下,探頭進去一看。風微微吹起窗簾,潔白的床單像是剛洗過一樣沒一絲皺褶,但那上邊沒有人。
“老師?”
他叫了幾聲,沒有回應。掏出手機打電話,星野花見的手機在床頭柜上響了起來。
退出房間,他沿著走廊往二樓的大廳走去。
路過廚房時,聽到里面傳來一陣冰箱門開合的聲音。
多崎司走進去,廚房的窗是開著的,風從洗碗臺上吹進來。走了沒幾步,他就看到了臉色稍顯蒼白,頭發凌亂的星野花見。
一只小鹿樣式的發夾歪歪扭扭地夾在她左邊的頭發上,與其說是發夾,倒不如說更像是方式多點。
見到多崎司走進來,星野花見倚著冰箱門上,神情自然地問道:“你怎么來了?”
“我在你房間找你沒找到,所以就到處逛逛。”
“哦,我沒事,你去訓練吧。”
“你不好好休息,跑來廚房干嘛?”
星野花見強作鎮定:“就隨便看看。”
“腸胃炎就不要亂吃東西。”多崎司走到她身邊,牽起她的手。
指尖觸感微涼,溫柔而纖細。
“知道啦知道啦。”星野花見捏了捏他的耳垂,笑著說:“我那么大個人還需要你個小男孩來教嗎,這一早上我都沒亂吃東西好不。”
多崎司伸手掛掉她嘴角的黑色物體,放進自己口中嘗了嘗,隨后問道:“草莓味冰淇淋,對不?”
“不對,是巧克力...蛤?”
星野花見眨了眨眼,目光愕然。
完蛋,要沒臉見人了......
剛才都還一副知性從容的瓜子臉,此時涌現出來的,簡直就是災難一般的羞澀與茫然。
如此喜感的反差萌,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多崎司暗暗掐著自己的大腿,使勁忍著笑。
聰明的男人要知道什么時候該有幽默感,什么時候該正經嚴肅。如果現在自己捂著肚子大笑的話,按照星野花見的性格,說不定會現場示范一下什么叫“謀殺親夫”。
庭院里吹來的風一時止住了,可以聽到鳥兒的啼叫聲,不可思議的調調。
多崎司欣賞著她紅透了的臉頰所帶來的美艷視覺,感覺時間的流淌變得輕快了許多。
星野花見聆聽了一會鳥鳴,用多崎司沒握住的那只手把小鹿發夾夾到額前的劉海上,然后用指尖輕輕把發夾壓在在額頭上。
接著,她深呼吸了下,瞬間臉埋到多崎司胸口,撒嬌似地說道:“我餓嘛,就想吃點東西......”
“那也不能吃冰淇淋啊,你現在可是腸胃炎。”
“誰讓爸爸和鹿見都把早餐吃光了,一點都不留給我!”星野花見從他懷里微仰著臉,可憐兮兮地說道:“從小到大我最怕的就是餓肚子了。肚皮貼著后背的感覺,簡直就像是兩片餅干貼在一起一樣,中間的內臟就只剩下一層薄薄的奶油夾心,說沒它其實是有,說有它又像是沒一樣,這很難受的你知道不?”
多崎司無奈道:“你這比喻簡直就像股泥石流般令人震撼。”
“哈哈...我可是國文老師。”
星野花見摟著他的脖子使勁蹭了幾下,用小貓圍著人類討要食物的語氣呢喃道:“你給我弄點吃的好不?再不讓吃東西的話,你最喜歡的Hanami桑就要餓死在這個沒有人情味的家了。”
一把年紀還賣萌,真讓人受不了。
多崎司反手敲了敲她的額頭:“要吃什么?我全都滿足你。”
“好棒!”
星野花見興奮地報出一大串菜名。
漢堡肉、熱狗煎蛋三明治、鮮蝦吐司、火腿蛋卷、麥片粥......
多崎司握著冰箱門的手抖了下。
心情格外沉重的他忍不住思考起一件事,自己喜歡的這個人,她...難道真的是頭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