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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五章 姜亦婕的秀場時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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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樓的房間中。

  姜北川和鄭庚末正通過提前布置的攝像直播,觀看現場動向。

  兩人老神在在,顯然并不擔心現場失控。

  反正真要到了最后鬧僵了,有他們在也完全可以壓下場面。

  “嘿,小婕這妮子這是想嘗試自己解決問題,最后就讓你走個過場而已啊。”鄭庚末看著姜亦婕剛才的一舉一動,顯然分明是準備充分。

  “小方還是很不錯的,他的能力很強,財神爺三個字足以證明,集團內部上下對于他的能力都相當的認可,甚至于有人說,如果可以的話,姜氏下任總裁的位置或許可以讓方長道來做。”

  鄭庚末笑著說道:“畢竟做生意又不是當皇帝,總裁的位置不一定非要姜家后代子孫去坐,直接留給更有能力的人,一樣可行。”

  “方長道現在這個副總裁位置已經是職業經理人的極限了,他不可能再往前更進一步,這一點他自己是明白的。”

  “他和其他人不同,他根本不是因為想要更進一步而排斥小婕,而是這里的問題。”姜北川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鄭庚末笑問道:“精神潔癖?”

  “差不多吧。”

  姜北川緩緩說道:“喜歡一個人可以沒來由,不喜歡一個人也一樣可以沒來由方長道不喜歡姜亦婕的原因挺簡單的,就是看姜亦婕年齡太小。”

  鄭庚末搖了搖頭:“嘴上無毛,辦事不牢,這個理由不太夠吧?”

  “方長道在總部見識過了小婕曾經的處事能力,但依舊覺得現在的小婕還遠遠不夠格成為姜氏掌舵人,其實這不是因為能力的問題,而是兩人性格相性的問題。”

  姜北川揉了揉久盯屏幕而有些發酸的眼睛,隨口說道:“當然,這和小道理有點關系,一個合格的守成之主,當然可以沒什么進取心,只要大勢所趨,總有人會站出來幫著他出主意和干活。”

  “方長道就是這么一個愛出主意和干活的人,他早已經習慣運用自己的思維和處事方法去解決問題,而且通常事情解決的還算不錯,這也是他敢當著小道理的面直接叫板說不行的底氣。”

  鄭庚末接過姜北川的話,繼續說道:“但小婕不一樣,小婕的性格更像你,不僅擁有超遠的眼界和見識,更擁有強硬的處事手段,她更喜歡開拓進取,讓別人按照自己安排好的路子走。”

  守成之主和開拓之主的處事方式當然是不一樣的,以姜北川為例子,當初姜北川工作時,那叫一個天雷地火噼里啪啦,凡事皆由自己定奪,旁人可以提意見,完善謀劃,但說不得一句反駁的話。

  當然,如此一來,光是只有進取心卻沒能力的開拓之主,多半就是昏庸無能之輩,能力對于一個有開拓之心的人是非常重要的素質。

  姜北川有,姜亦婕也有,而且能力皆異于常人。

  姜北川當初從姜氏二代幾人中挑選到姜道理,事實上是因為二代中可以選擇的人沒有……

  相比較于志不在商業的姜文明,姜道理雖然能力確實不足,但也不能說完全沒有,而好在性格卻不強勢,聽得入別人提意見,容得下手下人自由發揮才能,堪稱典型到不能再典型的守成性子。

  關鍵,姜道理也有一個其他兄弟姐妹沒有的優勢,那就是娶到了一個十分有能力的好老婆——蘇沫。

  每一個被制服的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更加厲害的女人。

  姜北川對于蘇沫那是相當認可的,甚至曾動過要不就干脆讓蘇沫接手姜氏集團的念頭,在他離世之后……

  一個合格的掌舵人,可以沒有進取之心,但絕對不能沒有參與斗爭廝殺并從中獲勝的能力。

  他離世之后,若是姜道理壓不住場子,那就需要換人了。

  但好在天佑姜家,姜家再出雛虎,雖然并非男兒身,但同為姜氏家族后代,不分男女,只以能力問高下,這就夠了。

  姜北川點了點頭,說:“小婕總歸不是小道理那樣的人,雖然還是一個剛剛成年的小女娃,但卻有著小道理都沒有的殺伐果斷和狠勁。”

  “世界之大,人才卻難得,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小婕還非常年輕,有的是時間去創建一套自己的班底,她既然覺得不合適,如果不聽話那該換就換,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鄭庚末笑著說:“你倒是看得開,人家小方可是為姜氏立下過不少汗馬功勞的呢,放在古代,這好歹就是功臣呢。”

  姜北川輕聲說:“我會為他提供一個讓他盡情展現自己才能的新平臺,前提是他不要干出什么自立門口的蠢事。”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仿佛已經提前預知到了方長道的下場了。

  而事實上,除了方長道之外,其余幾人都沒有值得讓他們開口評論以及親自做安排的資格……

  姜亦婕順著白榮的目光,轉頭看向了方長道,她并不意外這一桌子中幾人或拖延,或推脫,或是干脆的不合作的行為。

  緩緩說道:“方總,我想知道你所管理的十幾家子公司,為什么財務報表還沒交上來?”

  方長道目光深邃,稍顯干瘦的面容充滿一種干練和蓬勃的精氣神,緩緩說道:“大家都太忙了,現在行情不好,員工不好找,老員工沒沖勁,年輕員工又好高騖遠,嫌這嫌那。在當下這個關口清查財務,我是覺得有些動搖人心,所以并沒有大張旗鼓的進行,而是選擇了慢慢來,雖然腳步會變慢,但可以將影響降至最低。”

  “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

  姜亦婕忽然間語氣變得尤為強硬,清冷的面容也多了一種霸道總裁說一不二的堅決:“賬要查,不僅要查,還要光明正大,轟轟烈烈的查,沒有多少人可以一輩子留在一個地方打工,想留下的人不會走,想走的人就算是公司做到業內最強他也一樣會走。”

  “員工的歸屬感不是給予他們一個安穩的工作環境,打工又不是打仗,主要在提高待遇和擴展上升渠道,集團穩固了十幾年,是時候該動一動了,他們需要為之奮斗的新目標。”

  “如果想守著那三分一畝地不想動彈的盡管呆著,守好就行,我不苛責,但如果是狼,就該走出羊圈。”

  突如其來的霸道總裁感就挺奇特的,但卻沒有人覺得違和,大概是因為姜亦婕的身份撐住了這一切,所以顯得這位姜氏新主確實有股不容抗拒的威嚴感。

  伴隨著爭執的公開化,其余十幾桌的高管自然將目光都投注在姜亦婕所在的方向,他們也沒有想到在這種環境下,姜亦婕就把所有事情攤開來說了。

  這對于他們來說實在有些不是很習慣,因為姜亦婕的處事方法和前任總裁姜道理的處事方法太不一樣了……

  姜道理那一款是有什么事開會解決,而且一般情況下都是誰有事就找誰,能不大張旗鼓就不大張旗鼓,能私下解決就私下解決。

  但姜亦婕這一種,分明就是想要殺猴子給他們看看啊……

  人家殺雞儆猴,敲山震虎,這位下手徹底的很,殺猴,開山!

  現場還有幾位上了一定歲數的老員工,這些人大多都曾經在姜北川的手下做過事,忽然覺得這一幕格外的熟悉和親切。

  嗯……

  夢回那個姜北川帶領他們攻城拔寨的崢嶸時代啊!

  這爺孫的性子太像了……

  守成雖然安穩,但哪有不斷進取來的熱血和刺激,他們也不知道自己這把老骨頭還能不能拼的動……嘖,估計那些新工作也不會輪到他們了,算了算了。

  他們倒不是妄自菲薄,而是自覺多半姜亦婕也不會讓他們去開拓新行業和新市場了。

  方長道卻面無變化,只是緩緩說道:“按照今年的計劃,年尾我手底下幾個子公司都有不同項目正在籌劃中,公司正準備收購一家法國的紅酒酒莊,近些年紅酒產業市場頗為繁榮,可以為咱們公司開辟新的營收來源。”

  “面對當下不景氣的環境,開源很重要,節流同樣重要,所以我準備主導一場裁員,在我所負責的子公司中裁員五分之一。”

  “另外,咱們的礦業科研隊伍在中東那邊有所發現,可能發現了一個大型稀有金屬礦,接下來集團礦業部門都要忙上很長一點時間,忙完這個,差不多也到年底了,然后就要籌辦集團晚會,除此之外,開年正月初,集團新一輪的招工潮也要來臨,雖裁剪舊枝,但優秀的新鮮血液該爭取還是得爭取,真細說下去,一天一夜都講不完這些事。”

  方長道說這些,自然是要讓姜亦婕明白,他是真的很忙,手下很多子公司也很忙,在維持高額利潤的背后,自然是因為他在不斷的從其他地方獲取新的利益點。

  不止是他,集團內部其他三位副總裁一樣非常忙,尤其主要操持國外軍工行業的那一位。

  他們的忙碌是姜道理放權的結果,但能夠堅持到今天的,自然沒有一位是省油的燈。

  其他三位副總裁都沒有來,其中兩位是姜亦婕的支持者,最后那位則是一直保持觀望姿態,還未站隊,但今天一旦出結果,那么自然那位也將會選擇站隊了。

  商場雖然不是朝堂,沒有一不小心就被咔嚓砍掉腦袋的風險,但是他打工人的身份和古代臣子的身份沒有多少區別。

  雖然他也持有幾家子公司的不少股份,但雙方差距依舊是單方面的碾壓,猶如臣子和皇帝之間那種巨大差距。

  話語權,僅是話語權。

  除非,他自立門戶……

  但除了人才,股份他可帶不走,而姜氏完全有足夠的能力回購他手中股份。

  姜亦婕淡淡說道:“真是馬不停蹄了。”

  方長道面無表情的自嘲道:“打工人,忙碌命,習慣就好。”

  姜亦婕喝完杯中茶,目光依舊平靜如水,道:“我這趟來,不是想聽這些事情的,我要盡快統籌全局,自然需要了解各個部門以及子公司的經營情況,并做出相應對策。”

  “至于我想做什么,如果你想聽,有機會我說給你聽,但估計你是聽不下去,看得出來你并不希望我對你指手畫腳,但很可惜,我對你最近幾年的行為不是很滿意,錢不是賺的越多越好,至少對于集團而言錢不過只是一個數字,以集團的體量真要掙錢,有的是各種辦法扎進扎進錢堆。”

  方長道輕聲道:“你說,我就聽。”

  姜亦婕笑了,緩緩說道:“別以為我整天只知道看財務報表,我最近也做了幾件事,既然你想聽也不妨講給你聽聽。”

  “去年咱們的赫伯斯海運部門在我的授意下,悄悄斥資買下了中遠旗下源流海運有限公司,雖然源流最近兩年因為新冠而經營不善,虧損嚴重,咱們只能算是買下一個空殼,而且花錢養閑人的嫌疑,但隨著市場的復蘇,咱們公司必然要重新布局全球海運行業的話語權,源流的成熟體系很重要。”

  “半個月后,我要飛往西北視察,在那里后年有一個大型太陽能基地項目,咱們集團準備投資,預計投資將會高達上千億,時長為十年。”

  “暫時不說,但你遲早會知道。”

  “當然,最緊急的是一個新能源電池的研發項目,集團已經正在和國科院研究所簽訂合作,這是有望重新制定行業標準的項目,可能也要砸很多錢,必須時刻緊盯,我必須要讓新能源部門在這件事情上下苦工,而不是追著別人,看別人發什么財就在后面跟著發什么財。”

  “我要的是這些,你懂嗎?”

  一旁的陳付月聽到這些,不由得咽了咽口水,雖然好奇為什么姜亦婕當著她這個外人的面說出這些他們公司的機密事情,但可以肯定的是,從姜亦婕正在做的這些項目來看,手筆很大,魄力更大。

  方長道快速將這番話咀嚼消化了一遍,沉默不語。

  全都是花錢的事,而且所花數目可不小,上千億的投資,這量級相當龐大……如果要是不懂,肯定會罵上一句敗家,但他懂,真的懂,利不在當下,卻在未來。

  方長道似乎有話想說,卻沒說出口,眼神復雜晦暗。

  正因為懂得了姜亦婕想要什么,他才覺得自己所做出的選擇是正確的。

  姜氏集團,現在確實沒有他施展抱負的地方了……

  他沒想過今天姜亦婕會將事情說的那么直接了當,但總得來說只有一個意思,就是讓他歸順。

  姜氏集團待他不薄,給予了一個讓他大展拳腳的巨大舞臺,如果可以的話,他自然也想效仿集團內部另一位傳奇人物鄭庚末,終此一生皆是姜氏之人。

  但……他所主管的業務范圍卻是姜亦婕目前最有可能插手的范圍,這其中多少是他心血之作,他認可姜亦婕的能力,但這不是他希望失去自主權的理由。

  這就是狼。

  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

  這樣看來狼也不錯,但是狼是群居動物,有上下之分,狼王說要獵食哪頭獵物,下面的狼就只有照做的份。

  他希望自己是一只老虎,不希望成為一只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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