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黑爵酒吧的一群人烏泱泱的回到酒吧內時,看到的還是滿地狼藉。
這也是沒辦法,為了讓這出自導自演的襲擊戲碼演得逼真,他們是真心實意的砸壞了不少東西,又為了表現出急切的情況,連夜趕赴大京市,哪來的時間收拾這些。
他們演這些當然不是為了給潘陽看,是為了借潘陽的口轉述給他們后面的人聽,讓黑爵酒吧在不失去謹慎和抵觸接觸總部的同時,又能有一個合情合理進入大京市將計就計的理由。
好在一切還算圓滿,他們陪著潘陽兜了很大一圈子,無論是高姿態、配合、抵觸,再到最后像是發現自己被耍了發火的情況,都是表演。
這算是個燈下黑的效果,因為無間小隊背后有沈林,如果對手不知所謂打算從黑爵酒吧身上探查情報,那剛好可以順藤摸瓜,如果不是,那就將計就計。
哪怕是同樣以記憶為專長的白沈林,也是因為很清楚沈林就照拂著黑爵酒吧,所以沒辦法對這些人的記憶進行探查,同為記憶中誕生的鬼,他任何在記憶方面的風吹草動一旦被對方察覺,那很有可能打草驚蛇,計劃功虧一簣。
這也直接導致黑爵酒吧這些人有充足的發揮空間。
趙金元領頭一馬當先,踢開橫在路上被拆分的半張桌板,臉上都忍不住露出心疼的神色。
“我就說趙魏虎是個敗家子,好好的桌子說摔就摔了,這他媽可是黃花梨的。”
趙魏虎聽著訓斥尷尬的摸著腦袋,他摔之前可是再三思量過,趙老大要求盡可能的逼真,該摔就摔別心疼,現在他照章辦事還是挨罵。
進入地下室之后,他們看到了沙發上的沈林身影,各自打了一聲招呼:“顧先生,事情還順利嗎?”
沈林抬頭看向他們,就是這一眼,只見一直跟著趙金元他們的風衣沈林身影詭異消失:“嗯,還不錯。”
這當然不是簡單的記憶投影,如果只是那種程度不可能瞞過白沈林。
這東西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沈林,只是不完全。
它算是拼圖!
得自惡鬼的記憶焚燒和記憶凍結能力有另類的使用方法,諸如記憶焚燒的能力不只可以用于對方,也可以用于自己,用在自己身上焚燒的就是試圖入侵沈林記憶的靈異。
沈林可以借用某一段記憶將入侵全面集中起來,并焚燒中斷對方的襲擊。
又或者可以用來脫困,諸如在鬼湖時期他所承受無法破解的記憶囚籠在記憶焚燒的作用下都不是問題,屬于記憶的大火可以焚盡虛妄,為沈林留下最本質的真相。
同理,記憶凍結也有類似的巧妙手段,他可以適當運用記憶凍結的能力,將自己某一段記憶適當凍結,隔絕和其他記憶的互相影響,暫時獨立出來,形成一個暫時又獨立的“沈林”。
就像是誕生自記憶的厲鬼把自己的一部分記憶借助這種取巧的手段分離了,這部分記憶所形成的厲鬼沈林具備本體的部分能力,具備一定程度上的自我意識,可同樣因為記憶凍結的影響,該拼圖厲鬼會在各方面的細節上顯得有些僵硬。
但也僅此而已,除此之外,無論是從靈異本質,還是樣貌,能力等各方面探查,這東西和沈林本身一般無二。
也正是因為這是暫時分離的獨立拼圖,所以這東西才可以瞞得過白沈林,也不會在進入完全隔絕的黃金安全屋之后消失的一干二凈。
理論上,如果沈林在利用記憶凍結分離記憶之后,再解除凍結,被分離而出的拼圖會是全新的厲鬼,也擁有更高的自主性和意識,但這么做風險太大。
記憶是意識的根本,天曉得記憶分散的拼圖具備自主意識后會出現什么意外,記憶凍結既是保障,也是枷鎖,如果不是這次面對的是白沈林這么棘手的對手,沈林也不會這么兵行險招。
趙金元聽著咧嘴一笑:“大京市那邊也差不多,我們幾個算是免費旅游了一圈,沒出什么大事。”
“對方給的錢會出問題嗎?畢竟數額不小。”金融理財這方面沈林實在不懂,他也沒什么興趣去了解,一直以來都是大總管趙金元負責的。
“放心吧顧先生,那筆錢到手第一時間我就拆分成各個銀行卡在金融理財顧問那邊走了一圈,現在都以合理的方式回歸到我們的賬戶上了。”趙金元一笑,“再說了,真查過來也跟我們無關,這筆錢是他們自愿給的,事兒我們也確實做了,沒什么違法事實,他們找不到麻煩。”
“嗯,你辦事,我放心。”沈林點頭。
“那批黃金在出大京市的第一時間就分流了,用各種方式在黑市上走了一圈,來路他們不會查到,目前正陸陸續續的歸納到滇藏一帶,由老喬他們歸納封存,畢竟是總部出來的東西,得安生一段時間再啟用。”趙金元輕聲說道。
“總部的那個潘主任還在,盯著點,別在最后翻了船。”沈林言道。
“放心吧,顧先生,他能把自己的事兒說清楚再說,黃金是以他的名義命令放行的,命令也是他簽署的,就連工作人員都是看著他同意了運輸許可,這黃金失蹤的事兒怎么能跟他脫得了干系?這種人說的話又有誰會信。”
大京市。
潘陽在十二個小時內已經撥打了周云禮的電話無數次,可無論多少次,這電話都是提示已關機,他也聯系了其他渠道想進行探查,可這人就像是人間蒸發一樣,怎么都找不到。
潘陽坐在家里,數九的天卻有種如墜冰窟的深寒。
完了!
黃金在總部就是重中之重!你在總部打什么主意其他人都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打黃金的主意曹部長和王教授不會放過你。
原本最能證明他沒問題的兩個人,閔成文矢口否認,一再表示他根本沒授意過類似的命令,你潘陽別信口胡謅,栽贓陷害。
周云禮人間蒸發,伴隨他一起蒸發的還有那三百噸黃金和周云禮隨身攜帶的一件靈異物品,這靈異物品可是潘陽在第四關押區用強權蠻橫的暫時“借”出來讓黑爵酒吧信任的,現在好了,一切都他媽完了。
你現在能怎么解釋?周云禮私吞黃金蓄意陷害?還是閔成文高高在上,努力構陷?
瘋了吧,命令是你簽署的,黃金運輸是你授意的,你他嗎現在全推在一個小助理身上?他有那個權利嗎?他有那個本事嗎?現在最他媽合理的解釋就是你潘陽私吞黃金,潛逃未遂,又干掉了唯一知情人周云禮,試圖殺人滅口,死無對證。
潘陽現在只感覺是有九張嘴都說不清,他媽的跳進黃河這事兒都不算完。
終于,在潘陽忐忑的等待中,門鈴被摁響了。
“叮咚”
潘陽因為這清脆的聲音狠狠的打了個激靈,他咬著牙像個背負萬斤重擔的老人,一步一步的走到大門邊,從未感覺門把手有一天如此沉重。
打開門,幾個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員第一時間亮出了證件。
“潘陽對吧,我們是調查組的,你涉嫌兜售總部戰略資源,謀取私利,跟我們走一趟吧。”
噗通!
潘陽直接癱坐在地上,表情如癡如傻。
完了,全完了。
同一時間,一個長相靦腆,戴著眼鏡的小年輕摁動了黑爵酒吧的地下通道按鈕,走進了地下二層。
在一陣盤旋的階梯過后,他看到勉強被打掃干凈的地下二層情況,又看到了嬉戲打鬧的趙金元等人,笑著打了聲招呼。
“趙老大,魏虎哥,霍哥。”
最后才是禮貌的朝著主位端坐的人輕微鞠躬,尊敬的喊了一聲。
“顧先生,我回來了。”
“云禮?”“小周?”
場中一驚,然后爆發出各種不同的稱呼,趙魏虎一馬當先,寬闊的身子一個餓虎撲食撲了過去,直接把周云禮撲在身下,使勁攛弄著。
“你小子,還舍得回來,我們都以為你打算在總部扎根發芽,當官老爺了。”
“魏虎哥,魏虎哥,別鬧。”周云禮被攛弄的笑得很開心,兩人也是簡單的打鬧了一陣,周云禮才端著被趙魏虎整得跟雞窩一樣的頭發站了起來。
他扶了扶眼鏡,依舊是一副唯唯諾諾,靦靦腆腆的樣子,任誰看到這人都覺得這是個窩囊性子,很好欺負。
可只有無間小隊的人知道這個看上去窩窩囊囊的小子膽子能有多大。
在相依為命的爺爺被困在恐怖復蘇事件中,并由黑爵酒吧的人明確告訴了這小子風險和恐怖之后,這小子依舊義無反顧的進去了。
進去之后,幾乎是憑一己之力帶出來三十多個被困民眾,其中就有他的爺爺。
當時趙金元就指著周云禮說,這小子以后肯定有出息。
再之后,周云禮依舊是窩窩囊囊卻有大主意的樣子,在一群人都在厲鬼復蘇中掙扎和困頓,恨不得立刻結束這種人生回歸平凡時,這小子主動要求成為馭鬼者,迎接這個混亂的時代。
他只說他準備好了!
或許是那種赤誠和堅定打動了顧先生,顧先生親自挑選了一個沉睡的厲鬼讓這小子駕馭,成為馭鬼者的周云禮在簡單的規訓后就成為了無間小隊的一員。
更在之后無間小隊的發配工作中,主動要求前往大京市,通過王察靈在總部的運作秘密滲透其中,成為了一個窩窩囊囊卻又八面玲瓏的助理角色,游走于各方勢力探聽消息。
這次同樣,在顧先生發出潘主任可能有問題時,周云禮直接主動暴露自己的把柄給潘陽,獲取對方的信任,潛伏對方身邊摸索情況,為黑爵酒吧提供了重要情報。
并在最后,以縝密的計劃和行動把潘陽玩弄于股掌之間,不僅帶走了黃金和靈異物品,還讓潘陽背了最大的黑鍋還找不到他的麻煩。
周云禮靦腆一笑,臉上似乎有紅暈,像是不好意思:“這次回來就不走了,顧先生說總部那邊近期開始動蕩不定,沒什么滲透的必要性,再加上咱們這邊損失不小,需要有人員補充,所以我歸隊了。”
“你小子。”趙金元鼻子一酸,不知道是想起了蔡七和侯三,還是看到了這個之前被他當作孩子的周云禮像是長大了。
“行,回來不走了好啊,我們正缺人手呢。”趙魏虎哈哈大笑就把手里的掃把遞給周云禮。
周云禮愣了一下:“這是做什么?”
“還能做什么,大掃除啊!歸隊一天,開不開心!”
“沒你們這種迎接儀式吧。”周云禮都愣了。
沈林微笑著看著這一幕,一點都不干涉他們的打打鬧鬧,卻感覺到了自己口袋里的手機正在震動。
他看了一眼來電提示,沒有備注的號碼,可他卻知道來電人是誰。
“王警官難得會聯系我,有什么大事?”
王察靈的聲音低沉,帶著一股子壓抑勁兒:“總部那位老人注意到你們了。”
“誰?”沈林聽得直接皺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