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酒店內,陸方拿著電話聲音有些沉不住氣。
他的聲音偽裝成沙啞狀:“太爺那邊肯定出事了,你現在立刻安排人進去那間當鋪,動用和厲鬼的交易為太爺想辦法打開局面。”
“已經在安排了,你先別急,大夏市突然之間局勢反轉,我們好多人都在緊急撤離,情況有些亂,我再聯系了。”電話那頭說道。
“要快!這次不是小打小鬧,動用十個人以上,都去和當鋪交易,交易內容都是保護太爺不死。”陸方言道。
“十個人?動靜鬧得太大了吧,這基本等于把我們家底都用上。”
和鬼當鋪的交易必須是自愿的,哪怕他們通過特殊方法降低了鬼當鋪的門檻,普通人和厲鬼的交易也天然不對等。
鬼當鋪付出的是靈異,可交易的人要付出的卻是性命,這等于要十個人自愿進入鬼當鋪,用十條命換陸海遠一條命。
“自愿”這個詞門檻太高,高到陸方他們籌謀這么多年,也就那么十幾個類似“死士”一樣的人物,這種人物培養起來可不簡單,沒了那想再養回來可難如登天。
“不要去顧及這些,破釜沉舟的一戰我們沒什么不能付出的,馬上去安排,就現在,要快!”陸方不放心又叮囑了一聲。
“行,知道了。”電話那頭說完這句話就掛斷了。
大夏市外圍,記憶之湖。
當“沈林”又一次從記憶中走出時,自身沸騰的靈異又一次達到了頂點。
他看著眼前那綁著丸子頭,貌似人畜無害的鬼娃娃,只感覺這東西的棘手程度在他遇到的厲鬼中也能排到前列。
在沈林遇到他的那一刻就感知到了自身的五臟六腑都在震顫,有枯萎或崩碎的跡象。
這是屬于厲鬼的必死襲擊,這也就罷了,讓沈林真正難受的是對方能力,這只鬼的能力太過怪異。
能夠輕易的讓一個人的全部維持到最高點,無論是力氣,還是靈異,就像烈火烹油一樣的“燃燒生命”,普通人維持在這種情況下不超過五分鐘就會因為力竭而死。
這只是個假設,因為沈林根本不認為有普通人可以在這只鬼面前撐到它的可怕能力發動。
如果說靈異的沸騰是讓沈林的意志大受折磨,自身的靈異因為時時刻刻都維持在最高點,讓他仿佛時時刻刻都在掄千斤大錘十分疲憊。
那靈異的排斥是足以讓沈林對這只鬼發自內心恐懼的可怕能力,這能力會讓沈林自身的靈異開始相互排斥,互不兼容,就好像一段記憶在攻擊另一段記憶,讓他的能力一度失去掌控。
這簡直是生死兩極,剎那天堂頂端,剎那地獄盡頭。
面對這只鬼,沈林的靈異就像是在經歷大擺錘,從一個極端走到另一個極端,要么是靈異的全部沸騰,要么是靈異的互相排斥,根本沒有中間點。
要命的是,這兩種能力是隨機出現的,你永遠不知道你面對這只鬼的下一秒會發生什么,這直接導致沈林對這只鬼的襲擊都無法正面到達。
就像他攪動記憶之湖打算淹沒這只鬼,記憶之湖中沉溺的數只鬼一起發動襲擊,可頃刻間他的靈異發生轉變,靈異的排斥直接讓襲擊脫離掌控,被攪動的記憶之湖直接化作漫天大雨,根本沒有傷害厲鬼。
只要面對這只鬼,這種情況就在不斷發生,沈林不得不利用重啟規避一切。
重啟完成的他有那么一剎那,短到不能再短的時間做些什么,可這種剎那襲擊對這只鬼跟被蚊子叮了一下差不多,根本造不成太實質的傷害。
“切。”沈林咬牙冷眼看著眼前的惡鬼,心中的執拗讓他不肯退縮半點。
他知道,這東西一定是陸方背后的人搞出來的事,在和鬼當鋪的對抗中他親手放出了這只鬼,本來想給鬼當鋪造成動亂,卻沒想到是自己先遭了殃。
要解決陸方背后的人,這東西是不得不跨過的一座大山,否則他這輩子只能帶著李長青他們逃,漫無目的的逃,且在這個過程中必須時時刻刻的把李長青和琳琳帶在身邊,否則遲早會被陸方背后那些人鉆了空子。
只有千日抓賊的道理,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所以沈林不僅沒走,還與這只鬼對抗到這一步。
是,棘手。
對,恐怖。
但老王已經沒了,李長青他們不能再出事。
他今天就算豁出半條命去,也必須把危險扼殺在搖籃里。
“又來了!”沈林的表情略微有些痛苦,屬于他的靈異正在厲鬼的影響下翻江倒海,剎那間從沸騰到排斥。
靈異的排斥到了一種什么地步?到了沈林連自身入侵現實的這部分軀體都很難保持住,厲鬼正在通過他現在入侵現實的軀體影響他的全部靈異。
“怪物。”沈林忍不住罵了一聲,然后快速的了結自己。
在沈林記憶重啟的剎那,天空有怪異的變化,就像是這片藍天開了一個口子,有湖水洶涌而出,宛如天傾,朝著那惡鬼洶涌而去。
同一時間,不知道多少個沈林自記憶中走出,以不同的靈異化相發動了規律,齊刷刷的襲擊向了那被淹沒的惡鬼。
“砰!”那宛如天傾瀑布一樣的湖水直接被炸開,排斥的靈異讓在場數個沈林軀體都化為烏有,僅有少數規律完成了自身的任務。
這完全依賴于記憶之湖淹沒厲鬼的那一剎那,沉溺的力量部分遏制了厲鬼的能力,能力生效的時間很短暫,很快就被惡鬼解決,但沉溺的靈異生效在那個瞬間讓惡鬼的能力爆發沒有那么全面,所以沈林從記憶中走出的部分軀體得以僥幸留存,并發揮了作用。
他就是依靠著這樣一次一次刮痧一樣的襲擊想要累積效果,找出這只鬼規律的破綻,可至今沒有太好的辦法。
“麻煩了。”靈異的沸騰又一次升騰起來的那一刻,沈林看到了下方被他自湖中拖出的大夏市隱隱在震顫。
雖然他每次都在用重啟規避靈異,可這只鬼的能力還是太可怕,不可避免的開始影響一切,而今終于蔓延到了這片完全入侵現實的記憶之城。
沈林想努力的維持一切,因為他很清楚這座城現在關押了多少鬼,如果現在這座記憶之城崩碎,后果是無法預料的。
可當他剛剛開始行動,那惡鬼的頭顱詭異的扭轉了一百八十度,再看向沈林時,他的靈異出現了崩潰式的排斥,這讓沈林試圖對記憶之城有所干預的行為直接癱瘓。
下一秒,那虛幻的城池仿佛地震毀滅一樣,在快速地崩塌,沈林似乎已經能看到無數的厲鬼從中脫困而出的那個畫面。
他下意識的還想阻止,可排斥的靈異讓他根本無法干預,他不得不想辦法再次重啟。
重啟的時間很短暫,可就這么短暫的時間足夠記憶建立的城市崩塌,厲鬼脫困,這完全是兩難的行徑。
沈林咬牙,打算硬來,他剛剛想付諸行動,就感覺到了什么,這讓沈林愣了一下。
一處不知道哪里到來的陰影快速覆蓋了屬于沈林的記憶之城,在之后沈林不可思議的發現那座記憶之城竟然徹底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那古怪的陰影從城市各個角落蔓延而出,流淌在記憶之城的方方面面,它游走的每一個地帶都像是時間在倒流,那崩塌的記憶之城就像是塵土一個個從地面升騰而起,又配合磚瓦恢復原貌,十分不可思議。
“辛苦了,這部分現在可以交給我。”
溫和的聲音在沈林的耳邊響起,他下意識的回頭,卻發現這四周像改換了一片天地。
突如其來的黑暗籠罩了一切,這世界的黑暗深邃到伸手不見五指,簡直讓人恐懼。
在一片黑暗中,獨有一道天光從某個方向照射進來,給了這個世界奇特的光明。
在那宛如聚光燈的天光之下,沈林看到了一個面相普通,穿著棕色外套,高領毛衣的中年男人在朝他溫和的發笑。
沈林還沒完全弄明白發生了什么,就看到王察靈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這個帶著金絲眼鏡的家伙滿臉欠欠的模樣,好奇的打量著眼前穿著兜帽帶著口罩的沈林。
“你好,顧先生有些事要做,我們來幫你。”
“所以他當了甩手掌柜,把最麻煩的事扔給了我?”沈林很好的捕捉到了重點,眉頭皺得很緊。
“對,是這樣,沒錯。”王察靈對此言論深表贊同,恨不得此時此刻奏一曲高山流水覓知音,說到這里他還悄咪咪湊近沈林說了一句,“我也覺得顧先生這件事辦的不太地道,挺不是個東西的。”
“你也不是個東西。”沈林不客氣的回懟了一句。
王察靈表情精彩,頗有一種我幫你說話你咋還罵我的哀怨。
沈林沒搭理這個人,回頭看向那個中年男人,短暫的靈異接觸就剝奪了他的記憶之城,這讓沈林感知到了此人的極端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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