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觀察一切的王察靈突然來了這么一句話,沈林聽到之后立馬抬頭,他看到的是滿街如秋后被收割的麥子一樣倒下的一貫道眾,和剛才被欺壓到無力還手,如今卻安然無恙的曲平縣城民眾。
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么,就好像有神明降世突然解決了一切,曲平一直昏暗的天從這一刻開始亮了起來。
“走吧,去看看顧先生。”沈林走出小巷的陰影地帶,恰好迎著初升的朝陽,他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劫后余生。
沈林難以言說現在的感覺,頭頂總有人頂著一片天,天塌下來總有人扛著的感覺,那是真的很美妙。
王察靈也不廢話,兩人走出陰影地帶,路上遇到癱坐在地上的劉登峰和趙豐田,因為顧瀚文屢次使用鬼域的原因,哪怕事后幫助劉登峰平均了部分使用代價,精神上的折磨還是不可避免,劉登峰現在是由內而外的感覺疲憊,感覺到大局已定現在也不管是大街上,只想好好睡一覺。
趙豐田在一旁看護著,跟沈林兩人打一聲招呼,示意兩人先走,不用管他們。
男人之間沒有那么多矯情,沈林兩人也沒多說什么,朝著歸真堂的方向走去。
他們兩人為了防止意外,一直盤旋在歸真堂附近,選取的位置本身就距離歸真堂不遠,一路走過來用時不到五分鐘,剛到門口還沒進去就看到了出門的顧瀚文。
兩人剛想打招呼,卻看到了顧瀚文背后的另一道身影。
老人模樣,身穿道袍,只不過如今身形僵硬,雙目無神,宛如一具尸體。
路中一!沈林和王察靈同時一驚,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詫異的看向顧瀚文。
顧瀚文的狀態也略有些狼狽,灰色的長袍有些灰燼和褶皺,因為接連使用靈異力量導致身體有些虛弱。
靈異的襲擊哪怕再平均,也不可避免的會有一部分留在顧瀚文體內,或多或少會對他造成影響,這是不可避免的。
彼時蘇雍和硬抗秦明時革新會數十位馭鬼者都有些狼狽,更何況如今的顧瀚文肩負幾十萬人的性命,難度根本不是一個量級。
看到沈林和王察靈的模樣,顧瀚文疲憊的笑了笑,示意兩人放松下來:“過程有些麻煩,總之這只鬼現在好像暫時被我掌控了。”
過程,麻煩,鬼暫時被掌控。
文字很簡單,可組合在一起讓沈林和王察靈大為震撼。
所以,顧先生的意思是,他破了路中一的必死之局,想辦法救了曲平幾十萬百姓的性命,弄死了路中一,還捎帶手駕馭了路中一的鬼?
等會,信息量有點大,我需要捋一捋。
沈林和王察靈齊刷刷的以手扶額,眉頭緊皺,死活想不明白這人怎么辦到的。
這四件事,哪一件都是登天的難度,可被他一起辦成了,這聽起來太玄幻了,在沈林和王察靈的視角里,這人簡直和神仙差不多。
沈林整個人快麻了,如果民國末年都是這種神仙,革新會里這種神仙有六個,還解決不了恐怖復蘇,那這個世界還有救嗎?
嘆了一口氣,沈林深深的看了一眼顧瀚文身后的那只鬼。
顧瀚文說的很謙虛,“好像”“暫時”掌控,可看這只鬼現在的情況,這只鬼恐怕已經被顧瀚文完全駕馭了,以顧瀚文的恐怖,再駕馭了路中一的厲鬼,歷史上真正的顧瀚文有多么恐怖沈林難以想象。
走向前去,沈林主動當人形拐杖攙扶顧瀚文,幾個人就這么慢悠悠的往前走,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顧先生有興趣跟我們聊一聊怎么破局的嗎?我挺好奇的。”王察靈搶先發問,像個謙虛好學的學生。
“當然,這主要是基于自身....”顧瀚文簡短的訴說了自己的計劃,以自身為錨點,威脅路中一,在極度危險之下以大幅度稀釋的詛咒覆蓋原先的詛咒,周而復始,最終完成破局,干掉路中一,又利用路中一的辦法反向操作,主動牽制厲鬼的靈異,強制讓厲鬼的靈異互相入侵,錨定自己,進而駕馭路中一的鬼。
這計劃聽的兩人大為驚嘆,民國時期能夠在軍閥廝殺和恐怖復蘇中崛起的頂尖人杰簡直強得可怕。
“顧先生,您沒后手嗎?雖然見面的時間比較短,可我覺得以您的才智,不至于魯莽到一條計劃走到黑。”沈林攙扶著顧瀚文,像聊家常一樣聊著天,對話中不自覺得用了您字。
顧瀚文值得用尊稱,無論是從品行,能力,德行,操守各個方面,沈林都愿意以其為先輩敬仰,這是真正在歷史長河中綻放奪目光彩的人物。
“有啊。”顧瀚文笑得很開心,像小孩一樣,他指了指遠方,想了想。
“有個姓陸的老道士,和我不太對付,不過是個好人,我差人想辦法給他送了一封信,短時間內信恐怕送不到他手上,他恐怕也是趕不過來的。不過如果曲平城破,我們都死了,他會幫我們收尾。”
“徹底變成鬼的路中一和一貫道幾十只鬼,甚至顧先生您,您都有可能變成鬼,那個姓陸的老道士能收尾這種場面?”沈林感到不可思議,那場面他光是想都覺得頭皮發麻,竟然有人能收尾這種場面,這得是什么人?玉皇大帝轉世還是如來佛祖托生。
顧瀚文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雖然他說著跟老道士不太對付,可對老道士的肯定沒有半點猶豫:“能的,能的,那家伙的可怕很難形容,十幾年前我遇到過他一次,那一次他差點殺了我。”
那是1911年的夜晚,年輕的顧瀚文渾身是血,站在那座鬼村前,看著傳聞中的鬼村吞盡了那些橫行霸道的軍閥士兵,足足幾萬人。
那晚的煤油燈很暗,照的顧瀚文仿佛也像是一只鬼,一只食人的惡鬼。
在之后,關于顧瀚文的各種說法傳遍了,最有名的莫過于有個軍師會妖法,大行邪祟之道,因為惡念用鬼神坑殺了幾萬人。
后來在多年輾轉多地,顧瀚文終于成了一只鬼,他駕馭了鬼,也分不清自己是人還是鬼,渾渾噩噩的游走在全國各地。
那是一個風雪夜,在山野破廟中,有老道士乘雪而入,只問了三句話。
你是那屠殺了數萬人的食人軍師嗎?
為什么?
不能給他們一個機會嗎?
顧瀚文回答了三個問題。
沒有為什么,硬要問,那就是那數萬兵卒已經不是人,他們是活在人間的食人惡鬼,他們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死在這些兵卒手中的百姓有何止數十萬。
我給他們機會,那他們后來還會給百姓機會嗎?
風雪夜,山野廟,那老道士只出手一次,顧瀚文還沒來得及動手,就感覺自身的厲鬼感應不到了,體內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
老道士沒有殺他,后來顧瀚文一步步成長至今,也偶爾打聽過老道士的傳聞,聽說他在為了厲鬼的事奔波。
十幾年前,一個照面差點殺了顧瀚文,一個姓陸的老道士,沈林眉頭皺得更深,他感覺自己可能捕捉到了歷史迷霧中潛藏的關鍵,他轉頭看向王察靈,看到這家伙同樣表現出驚駭的表情。
沈林沒有拿王察靈表現出的動靜當真,非關鍵時刻王察靈表現出的一切都可能是刻意演給你看的,這家伙是個天生的演員,嘴里沒一句實話。
“顧先生,見識過您的本事之后,我一時之間有些難以接受。”沈林實話實說,確實難以接受,他無法想象在這個時代竟然還有一個超越顧瀚文的存在,這簡直不可思議。
“這有什么不可接受的,天下英雄如過江之鯽,我也不過一介爾爾小卒。”
“不要太把我當回事,一貫道敢招惹我們本來就說明很多問題,民國官方在南方推舉出一位姓張的義士,在外行使官方的大義,走的是煌煌大道,他們現在小隊有五個人,每個人都是不凡之輩,你可見一貫道敢招惹他們?”
民國時期的官方勢力?沈林皺眉,這又是未曾聽到的情報。
“顧先生,那位姓陸的道士本名是什么?能辛苦您給我們說說嗎?以后行走在外我們也好長個心眼,別招惹到人家。”沈林擺出一副小輩姿態,年紀小這時候也有好處,能恬不知恥的放低姿態問情報。
顧瀚文看向他,他對這兩個年輕人很有好感,這種情報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索性直言。
“陸道然,生平不詳,喜穿道袍,據說是個老頑童。”
“嗷,對了,他在江湖上有個諢號,你們估計聽說過。”
諢號?沈林愣了一下,之后明白過來是這個時代的代號,他也不插嘴,靜待顧先生開口。
“叫“魃”,旱魃的魃。”
“魃?旱魃?僵尸之祖?這代號有什么寓意?”沈林皺眉,旱魃他曾在神話傳說中聽說過,與此比肩的還有贏勾、后卿、將臣,后世伴隨著網絡的演變被稱為四大僵祖,可傳說始終是傳說,這東西跟恐怖復蘇的關聯性本身就不大。
顧瀚文一笑,他看向遠方,像是在揣摩著一位老友的心理,他淡淡開口:“或許是覺得,自己已經算不上是人了,是鬼,是尸體,是災厄和恐怖的一分子。”
沈林從其中感覺到了莫大的悲哀和凄涼,按顧先生的說法,這位“魃”前輩一直致力于想辦法解決恐怖復蘇,可又一直否定自身的一切,他覺得自身已經非人,是不容于此世的怪物。
恍然之中,沈林似是水中觀月一樣,由這段故事看到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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