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十五年那般,四周漫起了濃濃白霧;正當無名想在白霧中尋找那熟悉的身影時,忽感一股困意襲來……
這股困意來的甚為突然、也甚為自然,就好像一個人被一陣微風輕撫,不會有什么不適之感,更不會升起什么警覺之心,所以哪怕是無名也在毫無察覺、警備下,闔上了雙眼,像就這么睡了過去。
渾無意識,似乎心神脫離了肉體,飛向天外……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像是過去了一刻鐘,又好像僅過去一個剎那……
當無名驚醒再睜開雙眼之時,眼前正是那個老人,亦如十五年前那般模樣,一身白衣,戴著草笠,笠下有一層白紗叫人見不著他的面目,而在他身邊還有個面無表情,神情異常冷酷的年輕人。
霍驚覺,或說是,步驚云!
無名先覺,步驚云后醒,雖有先后卻也相隔不久,他二人皆在睜眼之時,除了警覺就是詫異,兩人警覺各自為何會在未有意識之時突然來到此地,同樣也詫異這里究竟是何處?!
在他們二人睜眼目注四周時,他們明明身處一處密林,可下個瞬間忽然就來到了一處高原,上一刻風和日麗,眨眼間又銀裝素裹,四周的事物,周遭的景物,卻是在匪夷所思急速的變幻。
也在二人呆滯之時,語聲響起!
“這里并非世俗凡塵,這里乃《九空無界》!”
“九空無界?!”
笑三笑曼聲道:“天也空、地也空、人也空、神佛也空;日月星辰,時亦空,這便是九空!而這里不僅世事皆空,更為無窮無盡、無邊無界,故此名為九空無界!”
兩人驚詫、不解,但見周遭事物在驟然巨變間又忽然停滯了!
他們不知怎地已來到一處人跡罕至的山崗中,只見這山崗間正有人站在那里……他好像已經佇立在那許久許久,佇立在那動也未動。
劍圣,獨孤劍!
那日‘魔尊’任意與‘劍圣’獨孤劍一戰,兩人都可說是親鑒者,所以他們都見證了獨孤劍之敗,劍圣之死。
獨孤劍已死,為何此刻他們又看見了他?
仿佛知曉二人心中的疑問,笑三笑適時的說道:“我們三人乃是心神入夢,是神識來到此界,他注意不到咱們,而眼前所見,實為過去所發生的事。”
過去?
即便已在匪夷所思中,再聽聞老人的話后,無名與步驚云依舊十分的震驚,四周的一切明明是如此的真實,真實到能感覺周遭一切的存在,但其實全是幻境?
且,他們身處在過去的時間?!
無名與步驚云兩人此刻心中無不疑惑重重,可還未等二人發問,山崗間驟起奇變!
兩人赫覺這個山崗間方圓數百丈所有草木、亂石,似在簌簌震動,霎時間儼如大地也在驚栗、顫抖、悸動!
以劍圣所立之地為心,一股仿佛能毀天滅地的劍意由體而生,破體而出!
無名不由得出聲道:“圣靈劍法,劍廿三!”
魔尊和劍圣的驚世一戰,無名與步驚云都可說是見證者,但無論他二人如何見證那一戰,都不及此刻的感受。
因為他們如今真如身臨其境一般,切身體會到了《劍廿三》的劍意!
百丈方圓……
天在驚!
地在顫!
草木在抖!
亂石在震!
身處其境,只覺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只覺無邊恐懼!
步驚云在驚栗,哪怕知曉一切都是虛幻,但體悟這道劍意時,神識也不禁驚栗;無名亦是如此,他更是驚駭后覺得發現,這‘滅天絕地劍廿三’卻是敗給了‘那個人’!
‘滅天絕地劍廿三’若施展出來究竟有何等威能?
‘那位’又是以怎樣劍法破去‘滅天絕地劍廿三’的?
那時的虛空中究竟發生了什么?
一念至此,天地事物霎時一變;一個驚人的景象,在無名與步驚云面前展現。
他們突然間正置身虛空之上,目下有山川、有河流,指尖大小,絲線尺寸,蕓蕓眾生宛若螻蟻,山河大地盡在足下。
而虛空之中呢?
此刻的場景正是那一日劍圣與魔尊決戰的畫面,此刻正是他二人在虛空中決出勝負的最后一劍。
無名終于見著了劍廿三!
這式劍法已不屬世間,這式劍法根本不屬人間,這一劍實乃真真正正的滅天絕地!
因為他們已切身感受到,這一劍不僅超越了完美,超越了極限,非但無邊、無限,甚至這一劍凝頓了虛空。
虛空凝頓,歲月滯止,天地間一切都已停下,唯有無雙劍化作一道急電……
毀天絕地‘劍廿三’如何應對?
就在這時,一股劍意凝聚在天地之間,而這股劍意充斥著整個天地寰宇內,飄忽自然,無處不在,無處不存。
又一道劍光裂蒼穹而出,凝頓的虛空被一道劍光破碎!
此“劍”一出,天地失色,一切都變得暗淡無光,唯這道“劍光”瞬息萬里般,劃破了虛空,破碎而去!
閃電驚虹,一瞬而沒!
然后,接著,天地再次一變,他們已來到一處溪水邊;鳥語花香,景色怡人,不再是那一副人間絕路,世間末路的場景。
“這便是那日一戰他們決出勝負所施的劍法。”
語聲徐徐道來,步驚云與無名皆沒做任何回應,兩人都還沉浸在那一‘劍’之中,破碎虛空的一劍,宛如天外的一劍,那一劍可能敵?何以敵?
當那股劍意凝聚天地間時,兩人只有一種無力而無助、甚是卑微之感;當天地寰宇間都充斥著那股劍意時,當天地間一切被那股劍意所籠罩時,蕓蕓眾生皆螻蟻,世間萬物若等閑!
過了半晌,步驚云終于開口,冷冷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笑三笑應道:“我以‘魂夢心經’引你二人來到九空無界便是要你二人在此尋到擊敗‘他’的辦法。”
步驚云愕然,他似乎有些懷疑自己聽錯了,忍不住皺眉問道:“你是說要擊敗魔尊任意?!”
笑三笑立應道:“不錯,正是擊敗‘魔尊’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