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古斯特和曼因斯坦站在旁邊,他們還沒有消化楊平的空間理論基因,現在又冒出K療法,本來他們想等一陣抽空再去中國學習學習,但是令他們沒有想到的是,K療法突然之間旋風一般席卷世界。
歐洲幾個醫院開始在積極申請K療法的治療中心,這讓曼因斯坦和奧古斯特措手不及,這種好事怎么可能沒有他們呢,他們應該才是K療法的推動者。
得知楊平派出李國棟來德國指導K治療的有限臨床實驗,他們立即放下手頭的工作開始加入這項工作,所以現在才站在旁邊觀摩歐洲本土第一例K療法的臨床試驗。
真的是太奇妙了,如此高科技的治療方法,居然就像輸液一樣簡單。復雜的東西最終以簡單呈現,這需要背后大量的技術支撐,曼因斯坦和奧古斯特明白這個道理。同時他們也很震驚,這才多久,又推出K療法這個世界級的研究成果。
微信群里此時也開始熱鬧起來。
格里芬:我高腫瘤學的,這次我要去三博,已經定好機票。
格里芬平時在群里非常低調,經常潛水,只有搶紅包的時候才會現身。
伍德海德:你的中文四級過了嗎?
伍德海德很是奇怪,格里芬一直在群里不聲不響,難道他的中文四級已經通過?不可能的。
格里芬:已過六級。
伍德海德:靠,你已經過了六級?怎么從沒聽你說過?
此時的伍德海德是崩潰的,因為他的四級奮戰無數次才險過,而一聲不吭的格里芬居然已經通過六級。
其實你不用這么在意,格里芬沒有別的意思,他一直沒有向大家通報中文國級的消息,只不過是不想刺激你。約翰內森冒出一句。
伍德海德再也沒有回復消息,這又是一個傷心的故事。
美國第一個參加培訓的K療法學員非我格里芬莫屬,我來了,三博!
格里芬喊了一嗓子,然后一連串的紅包。
刷刷刷,群里已經開啟搶紅包大戰。
漢斯的K制劑已經輸完,他沒有任何反應,大家站在病床旁,好像沒什么事情可以做,也沒什么話可以說,一切太平靜了。
“你有什么不舒服沒有?”奧古斯特又補充問一句。
漢斯搖搖頭:“沒有。”
“一點也沒有嗎?”曼因斯坦也湊上來。
漢斯想了想:“這么多人圍著我,我有點害怕,這算嗎?”
曼因斯坦回頭一看,十幾個醫生挺直腰桿,表情嚴肅,齊刷刷地站在后面,好像在等待什么大事發生。
魔都外灘華爾道夫酒店的小型會議廳里,一場氣氛微妙的早餐會正在進行。
吳德昌這次邀請的對象很特殊——三位來自中國頂尖腫瘤領域的教授,以及兩位國有醫藥集團的技術負責人。沒有投資人,沒有官員,全是技術一線的人。
“各位專家,早上好。”吳德昌的開場白很務實,“今天請大家來,不是談商業,也不是談政策,純粹是技術交流。我們‘全球醫療公平聯盟’背后的科學顧問團,對K療法的技術路徑做了一些獨立分析,有些發現或許值得探討。”
他示意助手分發材料,不是厚厚的商業計劃書,而是幾篇預印本論文和數據分析報告。
陳教授推了推眼鏡,快速瀏覽后,眉頭皺起:“你們在質疑K因子的靶向特異性?”
“不是質疑,是提出一種可能性。”吳德昌調出一張復雜的信號通路圖,“我們依據現有的資料推測,K因子誘導腫瘤細胞凋亡的核心機制是通過激活p53和caspase家族蛋白。但這里有個問題:某些正常細胞在特定應激狀態下,也會高表達腫瘤細胞表面的靶向標記物。理論上,K療法載體有可能誤傷這些正常細胞。”
另一個李教授搖頭:“楊平教授團隊在《自然·醫學》上發表的論文顯示,在靈長類動物實驗中,未發現此類脫靶毒性。”
“動物實驗和人體應用有差距。”吳德昌不慌不忙,“而且,我們注意到一個細節:已公開的K療法臨床數據中,所有病例都是有限次治療,如果這種療法未來需要像慢性病管理一樣多次使用,長期的安全性數據是缺失的。”
這句話點中了一個潛在要害,在場專家都清楚,如果腫瘤治療進入“慢病化”管理時代,K療法真的有效且副作用小,那么對于某些高危人群或易復發腫瘤,可能會像高血壓用藥一樣長期甚至終身使用。長期安全性,確實是需要時間才能回答的問題。
K療法目前臨床試驗的患者確實只有短期幾個月的觀察數據,沒有長期數據,因為臨床實驗才剛剛拉開序幕。
“吳先生,您到底想說什么?”一位國有藥企的技術負責人直截了當地問。
“我們想發起一個多中心、獨立驗證性的臨床研究。”吳德昌環視眾人,“不是要復制K療法,而是要探索基于同樣原理、但采用不同技術路線的替代方案。比如,用慢病毒載體代替腺病毒,用不同的促凋亡基因組合,甚至探索非病毒遞送系統。”
他頓了頓,觀察著每個人的反應:“這個研究完全公開透明,所有數據共享。如果成功,我們可以建立一個開源的腫瘤靶向凋亡治療平臺,任何合格機構都可以基于此開發自己的治療方案。這比一家公司壟斷一種技術,對全球患者更有利,不是嗎?”
會議室里安靜下來,專家們交換著眼神。從科學家的角度,他們本能地歡迎更多研究路徑的探索;但從現實角度,他們也知道這背后的博弈意味。
“資金從哪里來?”陳教授問。
“我們的國際基金會!”吳德昌說,“我們不追求短期商業回報,目標是建立公共技術平臺。”
“那銳行和三博……”
“公平競爭,科學進步。”吳德昌微笑,“如果楊平教授的技術真的無可替代,那再多研究也動搖不了它的地位。但如果存在優化空間,為什么不去探索呢?這不正是科學精神嗎?”
“可是,你為什么這么確定K因子誘導腫瘤細胞凋亡的核心機制是通過激活p53和caspase家族蛋白?我覺得不是這樣的?”一位趙性教授疑惑地問道。
吳昌德心里在想:“這是我們目前科學團隊的逆行分析,究竟是怎么樣,你們自己去想辦法搞清楚。”
但是這些話他沒有說出來,只是說:“我們認為是這樣的,如果諸位有疑問,能夠找到其他的路線,說不定可以跟楊教授一樣,成為世界級的發現,我的意思是,及時跟他類似的路線,我們也有辦法讓你的成果成為世界級的。”
早餐會結束時,吳德昌與每位專家單獨交談。他對陳教授說了這樣一番話:
“陳教授,您在國內腫瘤學界德高望重。您應該最清楚,中國不能只有一個楊平。我們需要一個健康的、多元的研發生態。今天K療法成功了,我們喝彩。但明天如果出現其他疾病,我們還能指望總有一個楊平站出來嗎?我們需要的是一個體系,一套機制,一種讓更多‘楊平’能夠誕生的土壤,而我認為,你就是可以取得楊平這樣的成績的專家。”
這番話擊中了陳教授的內心,他太渴望獲得非凡的成就了,不過吳昌德的意思話里話外要他們去破解楊平的K療法,然后仿制,而他們可是將仿制技術進行重新包裝,利用他們的能量做成一種可替代楊平技術的新技術。
離開酒店時,助手低聲問吳德昌:“老板,他們會參與嗎?”
“一部分會。”吳德昌看著黃浦江對岸的陸家嘴天際線,“因為我說的是事實,長期安全性需要驗證,技術路徑可以多元化。更重要的是,我給了他們一個無法拒絕的理由:及時他們走捷徑,我們也有能力將他捧成世界級的科學家。”
“黃佳才現在忙于全球擴張,這正好是我們的時機,我們可以出其不意,用他們自己的技術替代他們的技術。”吳昌德信心滿滿。
南都,三博國際醫學教育學院已經成立,上午九點。
可容納兩百人的階梯教室里座無虛席。首批三十七名國際學員坐在前三排,后面則擠滿了來自中國各大醫院的進修醫生、研究生,甚至幾位頭發花白的老教授也坐在角落里做筆記。
今天的主講人是宋子墨,但他沒有站在講臺上,而是坐在第一排正中央,面前放著一個透明的模擬循環系統裝置:透明管道里流動著淡紅色的模擬血液,旁邊連接著輸液泵和監測設備。
“各位,今天我們不上理論課。”宋子墨的聲音通過麥克風傳遍安靜的教室,“今天我們只做一件事:看一滴藥進入人體后,發生了什么。”
他示意助手啟動裝置,模擬血液開始循環,宋子墨將一小瓶藍色示蹤劑連接輸液管,緩慢注入。
大屏幕上同步顯示著微觀模擬畫面:無數藍色光點進入“血管”,隨血流移動。當它們經過一個標記為“腫瘤組織”的特殊濾器時,大部分藍點被捕獲、停留;而經過“正常組織”區域時,藍點快速通過,幾乎不留痕跡。
“這就是K療法的核心:靶向遞送。”宋子墨指著屏幕,“腺病毒載體本身沒有治療作用,它只是出租車。真正的‘乘客’是它攜帶的K因子基因。這輛出租車的導航系統,就是我們改造的靶向蛋白,它只識別腫瘤細胞表面的‘特殊門牌號’。”
格里芬積極舉手:“宋博士,如何確保出租車不會找錯門牌?”
“問得好。”楊平調出一組數據,“這就是為什么每位患者治療前,我們需要做腫瘤組織的基因測序和表面標志物分析。K療法不是萬能藥,它只針對表達特定標志物的腫瘤有效。目前我們已經驗證的標志物覆蓋了骨肉瘤、神經膠質瘤、乳腺癌等十種常見實體瘤的70以上亞型,還有30,我們正在努力。”
他走到模擬裝置旁:“現在,誰來操作一次完整的治療前準備流程?”
格里芬再次舉手,他走上臺,按照培訓手冊的步驟:核對制劑批號、檢查液體澄明度、連接輸液管路、設置泵速、進行最后的雙人核查……整個過程嚴謹得像在拆彈。
“很好。”宋子墨點頭,“但漏了一步。”
格里芬愣住了,仔細回想。
“你沒有向模擬患者解釋即將發生什么。”宋子墨說,“即使患者已經簽了知情同意書,即使在治療前最后一分鐘,醫生仍有義務用最簡單的話告訴他:接下來你會感覺到什么,可能發生什么,如果發生異常該怎么做。這不是流程,這是醫者的本分。”
教室里一片寂靜,這個細節,在厚厚的操作手冊里,只用一行字帶過。但宋子墨把它提到了和核對批號同等重要的位置。
“治療可以標準化,但關懷不能。”宋子墨看著臺下的學員,“你們將來回到自己的國家,面對的可能是語言不通、文化不同的患者。但有一點是相通的:他們對未知的恐懼,對生存的渴望。你們手上的這瓶藥,承載的就是這份渴望。所以,永遠多解釋一句,永遠多看一眼,永遠多問一聲‘你感覺怎么樣’。”
課程繼續進行。宋子墨展示了如何處理常見的免疫反應:發熱用哪種退熱藥,肌肉酸痛到什么程度需要干預,出現皮疹如何區分是藥物反應還是其他問題。每個處理方案都有數據支撐,來自全球已治療病例的真實世界數據。
“副作用不可怕,可怕的是對副作用準備不足。”宋子墨說,“我們現在已經能把嚴重免疫反應的發生率控制在3以下,把需要重癥監護的比率控制在0.1以下。但這些數字的前提是:早期發現,規范處理。”
課間休息時,黃佳才悄然出現在教室后門。他沒有進去,只是站在那里看著。他看到宋子墨被學員圍住,耐心回答每一個問題;看到有學員在做筆記,把宋子墨說的“永遠多解釋一句”寫在手冊扉頁;看到幾位中國老醫生在低聲交流,不時點頭。
他轉身離開,腳步很輕,走廊的墻上,掛著學員們的照片和簡介:來自德國的漢斯、美國的格里芬、印度的拉吉夫、巴西的卡洛斯、日本的田中……每一張照片背后,都可能在未來幾年,影響成百上千患者的命運。
凌晨一點,三博研究所主實驗室。
楊平沒有在分析數據,也沒有寫論文,而是在觀察培養箱里的一組細胞。這是今天剛從魔都某醫院快遞來的特殊樣本——一位胰腺癌患者的腫瘤細胞,這種癌癥被稱為“癌王”,預后極差,對現有治療幾乎全部耐藥。
樣本附帶的病歷顯示,患者已經嘗試了所有標準方案,腫瘤仍在進展。家屬輾轉聯系到三博,詢問K療法是否有希望。
楊平做了初步檢測,結果不樂觀:這種胰腺癌細胞的表面標志物表達很弱,現有的K療法載體可能無法有效識別和感染。
“教授,這個……病例……要回絕嗎?”徐志良問。
“先不。”楊平調出該細胞的全基因組測序數據,“看看有沒有其他可以靶向的弱點。”
幾個小時的分析后,他們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線索:這種細胞雖然缺少常規靶點,卻高表達一種罕見的受體蛋白,這種蛋白通常只在胚胎發育早期出現。
“也許我們可以改造載體,靶向這個受體。”宋子墨提出。
“但它在正常成人組織中幾乎不表達,安全性存疑。”楊平沉思,“我們需要做更多的驗證實驗。如果可行,可能打開一扇新的大門。”
就在這時,實驗室的門被輕輕推開。黃佳才走了進來,手里提著保溫袋——今晚又是餃子。
“聽說你在研究一個新病例。”黃佳才放下保溫盒,“胰腺癌?”
“你怎么知道?”
“患者家屬也聯系了銳行。”黃佳才在實驗臺邊坐下,“他們愿意支付任何費用,甚至提出可以捐贈一筆錢支持相關研究。”
楊平皺了皺眉:“治療不是交易。”
“我知道。所以我讓醫療團隊按標準流程處理。”黃佳才打開保溫盒,“但這件事讓我想到一個問題:隨著K療法名氣越來越大,會有越來越多‘最后一搏’的患者找上門。我們不可能治得了所有人,尤其是那些現有技術確實無能為力的病例。拒絕,會讓患者絕望;接受但失敗,可能損害技術的聲譽。”
楊平接過餛飩,熱氣模糊了他的眼鏡:“所以你的建議是?”
“建立嚴格的準入評估委員會。”黃佳才說,“符合標準的,我們全力救治;不符合的,明確告知原因。這樣既保護患者不過度期待,也保護技術不被濫用。”
這個建議很中肯,楊平點點頭:“可以,但委員會必須有真正的學術獨立性,不能受商業或人情影響。”
“我明白。”黃佳才看著楊平疲憊的臉,“還有一個消息,你可能需要知道,一位叫吳德昌的人在魔都接觸了我們的一些潛在合作伙伴,他提出了一個‘開源替代方案’的概念。”
楊平吃餃子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后繼續:“科學本來就應該是開放的。”
“但時機很微妙。”黃佳才說,“他選擇的切入點,是長期安全性驗證和技術路徑多元化。這兩點,恰恰是我們現階段無法完全反駁的——長期安全性需要時間,技術多元化從理論上確實有益。”
“所以呢?”
“所以我們需要提前布局。”黃佳才調出平板電腦上的規劃圖,“我建議主動邀請國際權威機構,對K療法啟動為期十年的長期安全性追蹤研究。同時,公開部分非核心技術,鼓勵學術界在靶向策略、遞送系統等方面進行優化研究。把競爭引導到我們設定的賽道上來。”
楊平放下勺子,認真看著黃佳才,很同意他的建議。
“以前你考慮的是如何保護、如何控制。現在你想的是如何引導、如何構建生態。”楊平說,“這是對的,一項技術如果真的能改變世界,它就不該、也不可能被任何一家公司完全掌控。”
黃佳才笑了:“這其實是你教我的,你總是說,醫學進步的目的是惠及更多人。要實現這個目的,有時候需要放下一些控制欲。”
在實驗室里,大家吃著餃子,討論著可能影響未來全球腫瘤治療格局的戰略問題。
“那個胰腺癌的病例,”黃佳才臨走時問,“你有多大把握?”
“不知道。”楊平誠實地說,“可能需要設計全新的載體,需要大量的驗證實驗。成功率……也許不到10,畢竟它已經不在現有的K療法適應范圍內,我們在努力拓展適應范圍。”
“那為什么還要做?”
“因為如果成功了,可能為成千上萬類似的患者帶來希望。”楊平重新戴上手套,“10的概率,值得花100的努力去嘗試。”
黃佳才點點頭,沒有再多說。他輕輕帶上門,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里漸漸遠去。
實驗室里,楊平回到培養箱前。顯微鏡下,那些頑固的胰腺癌細胞仍在分裂、增殖,像看不見的敵人,在患者的體內肆虐。
而他手中的移液器里,裝著剛剛設計的新一代載體原型液,淡藍色的熒光在燈光下微微閃爍。
楊平連自己也不知道,K療法究竟能夠拓展到多寬,因為靶點與K因子都可能限制它的適應范圍,缺少靶點,沒有精準的感染能力。如果K因子不能激活目標腫瘤細胞的凋亡程序,將沒有消滅腫瘤的能力。
現在楊平要做的,繼續尋找新的腫瘤的靶點與K因子。
K因子一定是一個家族,他目前還沒有摸到這個家族的內在規律,不能找出這個家族的其它成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