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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叛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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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誰很重要嗎?重要的是,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

  周虞無畏于天水軍王的劍,也無畏于漫天震蕩的霓色飛虹,用微嘲的語氣,平淡說道。

  他的每一個字,

  都像是一口利劍,穿過四點五億年的漫長歲月,

  穿過天水軍王跟隨神主、追隨藍星文明流浪于宇宙深空的無數光年的空間尺度,

  最終洞穿天水軍王的心。

  “你以為你一直在潛藏,在尋找真正的自己,并且終于等到了合適的機會。

  你以為你有萬千勇氣,

  你以為你真正做到了自己億萬年來想做的事——背叛祂,挑戰祂。”

  周虞繼續惡毒地說道,

  “其實不是。

  你畏懼祂,你崇敬祂,你膜拜祂。

  你敢于背叛,但不敢正面祂,

  你苦心孤詣,等待悠久的歲月,等到你認為祂很難再出現時,才覓得機會,悄然脫身,然后躲到這里,想做一點……卑微的事情,

  太卑微了!

  你以為做這樣的一件事,就是對祂的背叛。

  你以為你在效仿太宇王嗎?

  你哪里配。

  太宇王正面背叛了祂,并且成功逃離,祂都無計可施,

  而你呢?

  你始終是一只卑微的小鼠,你不是太宇王,你不是太宇王那種依靠自己突破至飛仙,渡劫入圣,然后成為祂的初代三千神子之一的強者,

  你的一切,是祂賜予,

  其實你沒有背叛祂,你只是在逃亡,試圖尋找自己內心深處的那個過去,

  但你不會找到的,

  你的心靈遮滿塵埃,你的過去煙消云散,你的圣道是假的,

  你空有王號,虛有神子,

  你不是真正的圣人王者,你只是祂的實驗品,一個代號‘神子’,賜予一個名號叫‘天水軍王’的實驗品……”

  天水軍王模糊不清的軀體扭曲起來,映照著祂的精神意識,

  祂的真靈都在扭曲,失去了對“我”的認知,瀕臨于崩潰的邊緣。

  牧笛抽了抽嘴角,低聲感嘆說道:“不愧是搞心理專業的,搞人心理十分專業。”

  周虞的意識透過趙暖暖的眼瞳,看了牧笛一眼。

  牧笛垂手悠然說道:“初代三千神子,也并非全部在最初便擁有王號,唯有太宇王這種強者,在最初便被賜予王號,

  天水軍王的王號,最早是在三億多年前,主率領日漸龐大的藍星文明遠行至遙遠的某一條河,主斬殺了那條河深處的一股強大思維,截取其中的一部分,賜予三十六名神子,真霓神子蕭策悟性最高,由那一截思維中悟道,于是得到主的恩賜,受王號為天水王,

  又一億多年的歲月,天水王能征善戰,為文明開拓航路,尋找資源,引領神族一支主要軍隊,因而主加位祂為軍王。”

  “知恩而圖報,好極了。”周虞嘲諷的意味更加濃烈,“蕭策,你很好,你始終記得,是祂拯救了你,所以你為祂效命,

  你和牧笛沒有太多區別,都是祂忠實的狗……

  你其實并不在乎泰坦先神是否更加偉大,你也并沒有真實銘記你的師姐,

  就像你已記不起那個叫離秋兒的女孩子一樣,

  我給你一個機會,

  回去,

  回到祂的腳下,舔吻祂的腳趾,重新做祂的狗,或許在一段歲月之后,你也將忘記你的師姐,忘記泰坦先神,忘記你在木衛二的深海中曾經出過的那一劍……”

  那一劍,

  刺在牛先生的晶罩實驗室上,掀起狂瀾猛浪,在深海中激烈澎湃,

  霓光虹彩披靡于劍光中,在這場狂浪里四面涌動,潮來氣動,試圖震碎牛先生的實驗室。

  實驗室中,

  牛先生抬起頭,錯愕地看著這一幕,他偉大的智慧不在修行上,但他還是很快想明白緣故,于是深嘆一聲,極為遺憾地說道:“狗獨夫……我還以為,我們真的是朋友呢。”

  除了那位獨夫,他想不出還有誰知道他在此地實驗,也想不出還有誰能有此手段。

  他以為他和那個獨夫雖走在不同的道路上,卻有著一致的目的,

  那個獨夫想必不會干涉他的實驗,

  就像那個獨夫和他一起設立木星實驗場,他很清楚,在他需要數據的同時,那個獨夫也在實驗……他不是完全不知道。

  但到了此刻,

  那位他的多年伙伴,與他聯手將藍星文明從一顆尋常行星推向宇宙星空的獨夫,選擇了自己的道路,并且絕不容許任何異議存在,

  哪怕是他,牛先生,也不行,

  牛先生得死。

  “嘿,謝麗雅,我的小凱拉,看來我算錯啦。”牛先生惆悵說道,“人心比宇宙難算得多啊。”

  “天高不算高,人心比天高。”

  在天水軍王失去肉身之后的殘存神子之軀幾乎抵御不住由內心而生的劇烈顛覆,行將崩潰之前,有一道聲音,從天而降。

  那是一個人,

  像天穹一樣高,像劍一樣筆直,

  從天而降。

  祂降臨在天水軍王身后,抬手輕輕一劃,虛空就被撕裂,出現一道縫隙,祂運手抓攝,拿住天水軍王,將天水軍王往那縫隙中投去。

  “蕭策,去看看你自己。”

  天水軍王驀地驚醒,在落入縫隙之中,看見那縫隙的深處是一片堅冰下的深海,有一個少年正在出劍時,天水軍王發出歇斯底里的一聲狂呼!

  “太宇王!”

  周虞的聲音極為震撼,“你竟也在這里,并且敢現身?”

  “我為何不敢?”這位如天穹一般高,如劍一般筆直的王者,從容笑道,“主或許會降臨真姿,將我這個叛主者滅殺,但那又如何呢?

  生死間的歡喜或恐怖并不是劍道應該在意的事情,包括自身是一個人還是一只小鼠,這都不重要。

  你明白嗎,被選中的人?”

  “現在還不明白。”周虞的意識迫使趙暖暖的身體搖頭,“你指的被選中的人是我,還是她?所謂選中,又是誰在選?”

  太宇王答非所問:“主的真姿沒有降臨……祂是連這也做不到了嗎?”

  牧笛顫著聲音說道:“叛主者,這是主的仁慈,你應當謝罪、回歸、祈求主的寬恕或接受主的懲罰……”

  “呵,”太宇王看著牧笛,祂看不真切的模糊面孔上,透出蒼老的目光,“還真以為自己是人呢……可悲。”

  牧笛:“……”

  只余殘缺神子之軀的天水軍王,從虛空的縫隙中來,被太宇王送到本該是周虞的任務世界的木衛二的深海中!

  化為一道光,

  投入出劍的少年蕭策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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