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歲檔巨制傳書記怪事頻出!女主墜江死里逃生,替選再遭龍卷風失蹤,導演又被曝出惡劣事件?!”
“爆炸消息!著名導演吳輝強暴女演員不成,慘遭踢爆下體!”
“出品方震怒!傳書記據說即將換將!”
“大型玄幻賀歲巨作傳書記連續出事,能否趕上賀歲檔成疑!”
“上層消息:嚴厲打擊娛樂圈亂象,清除害群之馬!”
“吳輝失身,誰能接盤?”
“馬導!又是馬導!據傳傳書記出品方有意著名爛片生產機馬導……”
“馬導在哪?”
杭城。
這一年的冬已來,西元2020年走到了最后一個月。
距離國人的春節也只有不足三個月。
周虞在深夜的杭城慢慢步行。
墜江事件不僅毀了他的二手小國產,他從江水里醒來游回岸上后,發現中老年專用初代智能機進了水,家門鑰匙也不見了。
因此,他是飛上陽臺,用照膽劍切開防盜窗回的家。
幸好,這是深夜。
洗澡,換衣。
然后打開電腦,
找到往常從不關注的新聞娛樂版塊,再打開各大社交媒體,輸入一個個關鍵字……他花了一刻鐘功夫,了解到想知道的訊息。
有些在意料之中,
有些在意料之外。
一個多月前的爆炸新聞是知名女星李霜遭遇車禍,連人帶車墜入錢塘江,哦,同車還有一位神秘男子。
半個多月前的次一級爆炸新聞,失去重要女主飾演者李霜的傳書記劇組,再次出事,拍攝地突起龍卷風暴,替位李霜的某非知名吳姓女演員被龍卷風帶走,也失蹤了……
該劇組一時人心惶惶,竟無人敢接連失兩名飾演者的角色。
十多天前,失蹤將近一個月,連追思儀式都已在籌備中的女星李霜在錢塘江下游一處臨江山村出現,
據她所言,她墜江之后,直到錢塘江下游,僥幸被沖上岸邊,迷路于山中,餐風露宿,花費多日才找到一個小山村。
粉絲們喜極而泣,
同行們含淚“祝福”。
關于同車墜江的神秘男子,面對媒體的追問,李霜諱莫如深,只字不提。
一周以前,李霜已加入劇組,開始傳書記相關戲份的拍攝。
昨天晚上,傳書記劇組再次爆出重大新聞,導演吳輝酒后試圖潛規則女一號演員葉筱,慘遭反殺,當場爆蛋!
吳輝導演正在醫院治療中,警方已介入處理,葉筱憤而宣布退出該片……
周虞端著一杯熱水,靜靜地看完新聞。
他不再做任何多余的思考,走到陽臺上,迎著割開的防盜窗,迎著杭城冬夜的冷風,微微閉上眼睛,將思維沉浸入靈魂中。
在他的識海深處,
靈魂在起伏。
它們化為三顆凝實得近乎真實的頭顱,燃燒著靈魂之火,不斷吐息,以子赤祭器章祭煉著綠玉金牛杖、照膽劍和祝融火精旗。
綠玉金牛杖杖首垂著的金牛有些微破損,祝融火精旗的旗幡也幾乎裂為兩半,唯有照膽劍寒芒凜凜,雪亮如霜。
在他的靈魂深處,有點點星子似的光芒閃現。
有一千點,
便是一千口劍。
這一千口劍光……是夏建白的。
如今屬于他,
他通過照膽劍,可以清晰感知到這一千口劍光,它們聽從照膽劍的引領。
足以殺入一頭上古兇龍的身軀!
他睜開眼睛,
看見城市的燈火,
是和大唐不一樣的煙火。
那些流霓漫虹,在他的眼前漸漸彌散開來,化為一行行不僅刺目,更刺他的心的文字——
“時間:2020年12月9日。
周虞,男,23歲。
持有劍器:照膽殘;
持有法寶:綠玉金牛杖天子杖;
祝融火精旗殘;
流白千劍暫可用,未祭煉歸屬。
神魔秘術:
洪流鑄體神通,點星中重鑄中;
魔儀入軌魂術,75%。
掌握劍術:大荒流劍經;
祭器功法:子赤祭器章。
當前任務:
主任務:‘啟門人’,執行中。
任務期限:順延中。
任務備忘:任務目標已新增,除找到一份蒼梧之鑰外,還需擊殺燕純陽。當前可預期完成度,完美。
任務完成獎勵:‘啟門人’的頭銜。
任務失敗懲罰:未知;
支線任務:帶她回家。
任務期限:油菜花落之前。
任務備忘:此任務可延伸出任務世界。
任務完成獎勵:無。
任務失敗懲罰:無;
主任務:傳書屠龍,已完成。
獲得任務獎勵:象征性功德獎勵1點及主任務‘啟門人’指引線索一條。
當前功德:24點。
……”
周虞的思維起伏波動著,化為不滿的回應:“我相信成就圣道,與上古神話存在平起平坐的大佬,應該不至于如此無聊,或者就算無聊也不至于親自下場。
否則,
我甚至要懷疑你就是聶老狗。”
那些流光的文字開始變化:“你應當對擁有圣名的存在維持最起碼的尊重。”
“我覺得應當對‘人’維持最起碼的尊重,祂沒有給我,所以我也不想給祂。”
“你開心就好。”
周虞臉上冷冷地笑,態度更為漠然:“我以為像祂這樣的存在,像你這樣的存在,對于螻蟻的不夠尊重,應當會給與凌厲的懲罰,否則怎么彰顯你們的高高在上?
說說看,打算怎么教訓我?
恫嚇,還是給一道雷?”
“擁有圣名的存在,沒有什么是真正在乎或不在乎的。所謂至人無己,神人無功,圣人無名。建議你少讀點三流小說。”
“我很年輕的時候,確實讀過一些三流小說,我現在覺得,你們玩得還不如那些三流小說。”
“比如?”
“以‘人’為棋子操弄者,他日必為‘人’所誅。”
前者的“人”,可能是一個人,也可能是一些人,甚至所有的人。
后者的“人”,則必然是所有的人。
所謂千夫所指,無病而死,人心皆逆,棄絕于衰。
“你為什么不等一等呢?”那些文字再度變化,“有時就算圣人,也該擁有耐心,躁動往往使人滅亡,包括圣人。”
“我不想再看你的廢話,麻煩你快點把老子屠了一條龍換來的線索交代出來!
我現在就想看一看,蒼梧之鑰到底是用來開啟什么門,門里究竟有什么?
然后再讓聶老狗知道,老子對他的狗屁組織一點興趣也沒有,讓他趁早死了這個心!
因為,
你們這個狗組織,哪里配得上我?”
“線索你當然會知道,但你眼下似乎該忙些別的事。”
“吳清清在哪?”
“她很好。”
所有的文字都碎裂,歸為城市的燈火。
周虞站在陽臺上,杯中水已涼透。
他看見一臺車進了小區,向著他家這棟樓而來,停在他的樓下,然后從后排下來一個女子。
她抱著一只黑白相間的貓咪,抬起頭來,向周虞家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
她便發出驚呼。
然后飛快地奔向樓道,向樓上沖來。
駕駛位下來一個年輕女孩子,在后面喊道:“霜姐,你怎么了,慢點!”
樓道里傳來她的聲音:“艾艾,你別上來!不,你先回去……”
周虞走回客廳,重新拿了一只杯子,倒上半杯熱水,走到門口,打開家門。
李霜正好爬上樓,站在他家門口。
她抱著一只奶牛貓,氣喘吁吁,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落,滴在貓咪身上,滴在胸前,滴在袖子上。
貓咪伸出粉色的舌頭,輕輕舔她袖子上的淚濕,似乎太苦,立刻用力甩了甩頭。
周虞輕聲說道:“冷不冷,喝點熱水?”
李霜素著顏,滿臉淚,強壓住喘息,說道:“你知道嗎,我回來之后,每天忙完都會來這里,在你家的樓下,看上一眼。
我也不知道哪一天能看見燈光亮起,能看到你。”
“進來。”
周虞向后退了退,讓李霜走進來,關上家門,將手里準備好的熱水杯遞過去,說道:“暖一下再說。”
“嗯,我冷。”
李霜伸手接杯,周虞伸手接貓。
自然而默契。
“我開一下空調。”
周虞如今當然不懼冷,所以他回來后沒有打開家里的空調。
他去找客廳空調的遙控器,一邊低頭,微笑著問奶牛貓:“說說看,你今天姓不姓余?”
奶牛貓懵懂看著他,忽地抬起爪子,準備給他清俊的臉來一下。
李霜嚇了一跳,喝道:“兔兔!”
周虞輕松捉住它的爪子,笑問道:“它也叫兔兔啊,它哪來的?”
李霜啜飲一口熱水,自然地甩掉高跟鞋,輕車熟路般走到客廳沙發坐下,帶著淚微笑說道:“放心吧,它不是那七天里的那只貓,它是在現實中我收養的。”
“所以,在現實中的那七天里,你也給它取名叫‘兔兔’?”
“對啊,你不覺得它的臉,真得有點像兔子么?”
“是有點。”周虞打開了客廳空調,說道,“就是因為它的臉也像兔子,它也被你取名叫兔兔,所以我才會問它,今天是不是姓余。”
那位余局座,
是站在山海之間的存在,坐死關以圖比肩山海之高深,但周虞如今絲毫沒有畏懼,
因為他連圣名為“聶”的存在都不放在心上,稱之為“老狗”。
“兔兔,下來。”
李霜招了招手。
兔兔便從周虞臂彎里跳下去,向李霜走去。
李霜將水杯放下,看著周虞,說道:“我冷。”
“空調制熱很快的,一會就好。”
李霜張開雙臂,卻沒有去抱起兔兔,而是說道:“我現在冷,等不及,你先抱抱我吧。”
或許是等不及空調制熱,
也或許是等不及想要他的擁抱。
“啊這……”
“怎么?我們怎么說也差點就成了親,你想不認賬?”
“你也說了是差點。”
“周虞,你是渣男嗎?”
“啊這……”
“我說了,我冷。”
“那行吧。”
朋友也可以擁抱吧?
周虞走過去,輕輕地抱住她,她則用力地抱緊他。
一只奶牛貓跳到茶幾上,孤獨而失落地看著他們,低低地喵嗚了一聲。
好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