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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遷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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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詢問了魚人頭領的名字后,藥師和柳得到了“略達”這個不知道什么意思的名字。略達雖然看著粗魯,卻已經算得上是魚人當中最有文化的了,類似他這樣能說話的魚人也就是十個,而能夠“流利溝通”的就只有他了。

  與其他還活在荒原上的怪獸一樣,魚人們的巢穴也在地下,不過他們很顯然不是自己挖的巢穴,而是直接搶的。藥師能看到一些工具,用石頭和木頭打磨而成,木頭的材料就是這里發生異變的植物。

  “難以置信,你們居然能在這種鬼地方活著……”柳一路走一路驚嘆,荒原的惡劣環境可是連她都不敢長期逗留的,這群魚人能在這里活著,顯然已經具備了某些對抗荒原侵蝕的體質。

  藥師驚訝的則是這個巢穴里面保留下來的痕跡,用石頭在墻壁上刻下的人的痕跡。

  “這是你們留下的?”

  “母親,教導,我們,砸。”略達點了點頭說道,“文字,價值,學習。”

  “藥師,這里的人數,按照探測,差不多有四百人左右。不管那個母親是什么人,光是這些人的來歷就需要好好調查了,九十年了,當初卡多維爾領內所有居民的生死都已落實,這幫人都是從哪來的?”

  “看墻上,那位‘母親’大概會有所記述。”藥師指了指。

  略達將她們兩人帶到了巢穴深處,一個地下的區域。這里潮氣很重,有很多磨制出來的石頭器皿放在這里,接著洞穴頂部滲透出來的水。

  “你們就喝這里的水……”藥師皺了皺眉,地上確實缺乏水源,但地下滲出的水多半是帶著一些病毒殘留的,她還不能直接推斷出這些人的異變因素來。

  就在此時,略達停下了腳步,那粗壯的手臂指向了前方。

  “母親,前方。”

  柳讓光亮術的光球繼續往前飄了一段距離,隨后看到了一具被嵌入在石頭中的遺體,一塊半透明的石頭被鑲在表面,但這種做法無疑也做不到真正的防腐,女性的遺體已經明顯出現了腐爛的痕跡。

  而一個盒子就擺在下面,盒子上面有一個明顯的圣徽——葬逝樞的圣徽。

  “看來一部分疑問有了解答。”藥師停下了腳步,這時候有本家人在,她需要適當地回避一下。

  柳走上前,詢問了略達一句,得到可以打開的答復后,伸開了那個盒子。

  這種盒子是各個樞機內的人執行高危險任務的時候會攜帶的遺物盒,當年的卡多維爾領,如今的荒原自然是符合這個條件的。

  “當初七個樞機在這里失蹤的人員不算少數,畢竟我們是戰斗在對抗瘟疫使徒第一線的。海頓當時聚集了至少三十名使徒,甚至召喚了瑪麗斯嘉的枝條,因此所有失蹤的成員均按照死亡處理。”柳從那個盒子里面拿出了一個皮革封面的筆記本,“她大概只是僥幸未死。”

  隨后,柳看了盒子里面一眼,目光中流露出一絲哀傷。

  “或者說……這些人。”

  在瑪麗斯嘉的枝條從城鎮中央炸開的時候,距離最近的十幾個人直接掉進了粉碎的地面之下。他們的軀體幾乎一瞬間就被枯朽大君的瘟疫所侵蝕,有些人當場死亡,而另外一些則只有部分軀體朽爛,一時還沒有死去。

  后來,枝條被教會解決,但這些人所在的地方已經因為劇烈的法術轟炸而深埋地底,那時候只剩下了三個人還活著。寫下記錄的人便是其中之一,她的雙腿被枯朽瘟疫侵染,已經失去了行動能力,但也屬于三人之中狀態最好的一個。在知道教會恐怕不會對這個中心地帶進行救援之后,三人便互相攙扶著在這片地下空間移動,試圖出去之后再求援。

  這片地下空間就是瘟疫使徒搞出來的,他們在此聚集了一大批感染瘟疫的祭品,為了呼喚枝條而獻上了其中一大批,至于剩下的還沒等這幫喪心病狂的家伙拿來做什么,那些使徒就全都被教會殺了。

  而隔著厚厚的地層,常用的偵查法術也都探索不到,這幫人就帶著恐懼被關在了這里。三人到底是身上還帶著一些裝備的,當即將他們解救了出來。可在救出之后,才發現這些人的身體都已經出現了不同尋常的變化。他們在這里吃喝的東西全都已經被瘟疫所污染,然而本身的疫病與食物中的毒素在創造者死后卻開始出現了奇妙的共存,不禁削弱了瘟疫對他們造成的腐蝕,也讓這些人可以進食一些常人無法進食的東西。

  這里已經被枯朽瘟疫搞得草木不生,就算有植物長出來,也是長有魚鱗狀的怪異物種,然而這群人就可以挖出從巖石縫里探出的根系來吃。

  可壞消息是,在地下走了很久之后,他們也沒找到出去的路。而三個人的補給都已經用完,拖著那樣的身體,基本沒辦法再前行了。在最后的決定中,三人留下了遺物盒里的東西,然后也吃下了那些人食用的瘟疫物種。

  另外兩人終究是受傷太重,沒能撐過毒性反應,只有記錄人勉強活了下來,但活得也不是特別好。雙腿的瘟疫被中和了,但并沒有恢復,而是長出了大量增生肉塊。她花了很長時間才從自己血肉異變的沖擊中恢復過來,而后……便開始帶著那些生還者尋找出路。

  這一找就是很久,甚至久到這些人已經形成了一個聚落,一個族群。他們在地下繁衍生息,很多人隨著異變部位越來越多而逐漸失常,忘記了很多人該有的行為,記錄人只能讓他們共同背誦教會的圣典,以維持他們不多的人性。

  但教的速度不如流失的速度快,而新一代的孩子們則有著更多的魚人特性,他們天生沒有瘟疫在身,也更加適應環境,更加強壯。記錄人自然看得出這些孩子的狀態類似于怪獸,可與他們相識那么久,也無法真的當成怪獸來處理。于是,教育繼續了下去,可惜,雖然身體適應了環境,他們的腦子卻退化得厲害。在奪下一群怪獸的巢穴之后,記錄人終于決定將應該教他們的東西刻在石頭上,她感覺到自己的老去,雖然瘟疫終究沒有奪走她的性命,可時光已經走到了她的門前。

  當然,因為自身不便行動,她總會讓一些新生代挖穿地面去看看外部,可惜外部已經是荒原了。

  這位記錄人的死亡就在不久之前,她最后托付于新一代首領,略達的事情,就是找到教會,然后跟隨教會,那是她絕對信任,亦不曾改變信仰的東西。

  防腐的紙頁被寫得很滿,用焚燒那些怪物的灰燼制成的墨。她盡量記下了需要記錄的東西,柳看過之后,也沉默地將這個盒子收了起來。

  “到了白塔鎮,我會將這個寄送至大圣堂,這段記錄應被銘記。既是英雄的故事,也是瘟疫使徒們罄竹難書的罪行中漏掉的一筆。”

  “好吧,但是……略達他們怎么辦?教會肯定能處理,只是怎么處理并不好說。何況他們也算是特別的樣本了,對于瘟疫使徒來說可能也是個值得盯著的目標。”藥師說道,“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他們怎么跟著我們的車隊走?四百多個,我們可沒那么多補給。”

  “……我覺得可以問問索恩神父。”

  聽見柳這回答,藥師不由得心里為索恩神父默哀了一下。

  不出所料,當兩人帶著略達見到索恩神父的時候,這位一直都頗有城府的索恩神父的臉肉眼可見地抽搐了幾下。

  “四百個?”

  “四百多。”柳認真地糾正道。

  藥師看到索恩神父那愁眉苦臉的樣子,不由得有些好笑,便開口道:“略達他們不需要太多資源,他們可以跟隨我們前進,這里的環境對他們來說沒有多少妨礙。但需要你解決的事情有兩件,第一,你要說服我們隊伍的人接納他們。第二,帶著他們通過白塔郡——那里的教會處理不了這種事,必須去紫羅蘭城。”

  “這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情。他們的樣貌太過怪異,如果一個兩個也就罷了,四百人,換成我也不會隨意放行。”索恩神父說。

  “如果能輕易解決,也不會找你了。”柳笑著說道,“從我看到您的本領來看,這應該屬于略顯困難但不至于解決不了的事情?”

  “嗯……不至于解決不了,只是要看看我們這些樣貌與常人不同的朋友,愿不愿意接受另一種說法了。”索恩神父拍了一下手掌,“而我們這支隊伍也不會是流民這種頭銜了,要改一改。”

  “看,我就說神父早有準備。”柳對藥師說道,“畢竟要帶著一千人去紫羅蘭城,沒有提前準備怎么行?”

  藥師懶得理她。

  索恩神父確實做好了準備,他早就知道流民進城是行不通的,但教會之中卻有一項特殊規定,那就是軍隊整備,或者說部隊重組。

  帝國著名的騎士封號之中,圣騎士就屬于教會專屬,而有這樣的人就說明教會有自身的軍事力量。畢竟葬逝樞的實際修士數量并沒有那么多,他們屬于精英且專業的對瘟疫大君戰士,尋常的一些需要動用武力的時候,就得騎士們登場。

  如果細分的話,教會的軍事力量也分成了幾種不同的類型。

  騎士和扈從是最為中堅的那一批,而教徒兵與苦行者則屬于量大的那一類。通常來說,帝國不會放任教會的軍事力量過于膨脹,哪怕是后者的數量也一定是有限的,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教會也通過自己的影響力出臺了一個繞過帝國規定的法子,軍隊整備方案。

  距離來說,如果哪個地方的教會出現了小規模戰爭,一般是對付瘟疫使徒或一些余孽問題,在戰爭之后,當地的環境已經不適合教會繼續駐留,或者需要長時間的重建,那么這里的教會人員就會遷移至另外一處,雙方合并在一起,同時兵力也重新打亂重組。這名義上是兩個教會的名額共用,但只要名義上過去了,實際后來也就不會再拆分。

  “這是個方法,不過……帝國對此也是有要求的。”藥師聽到索恩神父的想法后說,“首先,你要把這些人都變成真正的教徒兵,你身為神父自然是可以發放身份資格,我想虔誠檢驗你也有辦法蒙混過去,但最重要的一點——他們沒有裝備。”

  皇帝的大臣與教會高層扯皮了兩個多月,對于“兵”或者“軍隊”的限制也沒能完全界定下來,但至少,這些人必須要表現出士兵的樣子,不是拉一群農民給他們手里塞個破棍子,身上套個布甲就能算是了,教會的士兵,必須由教會統一供給,并有制式裝備才能被承認。

  不了索恩神父直接指了指略達:“制式裝備不就在這里嗎?本來還有點麻煩,現在可以解決這個問題了。”

  “哦——”藥師瞇起眼睛看著索恩神父,不出她所料,索恩神父在不把人當人的這件事上確實是不怎么當人的。

  “可惜只有四百,不過四百人也夠了,我原本就沒準備只弄一支隊伍,多幾個兵種還能更像那么回事。至于說服他們很好辦,我會讓蓋爾好好說服一下他們的……只要這些人確實不危險。”索恩神父此時已經開始露出算計的神情,“也不用讓他們藏起來,這段時間就是要讓我們挑選出來的人跟他們好好熟悉一下。至于溝通的事情,還是麻煩兩位女士了,只要他們愿意稍微放棄一些尊嚴,成為我的軍隊坐騎,那很多事情都很好解決……”

  看略達那高興的樣子,藥師估計他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尊嚴。

  而這時候,凡妮莎和維羅妮卡也走了過來,兩人剛才就在附近,估計也聽到了索恩神父的打算。

  “神父,要不讓我們兩個一人選一個?畢竟有正式的修女作表率,也更容易讓人相信一點!”凡妮莎直接語出驚人,直接導致索恩神父的臉不由得又抽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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