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巨大的機械正在橫跨整座龐大的平臺,融化的金屬火光四射,形成了一個黃色的十字架。
微粒與碎片旋轉著從裂縫處飛了出去,墜入了兩側的懸崖峭壁,空氣里滿是轉瞬即逝的火花。
這是大型的工程機械正在安裝放空火炮,這是屬于修道院防御體系的一部分,云端的遠方是巢都尖塔那閃爍的燈光。
“多少年了。”
站在窗邊的男人輕聲說道,覆甲的大手隨意的搭在巖石窗沿上。
“你們還不明白這個道理,在諸神隕落之時,一切都會崩塌,萬物皆會滅亡,我看見了,也明白了,所謂希望早已經萬劫不復。”
“這里不是。”
沉穩的金屬腳步讓升降梯顫動了起來,當金屬踩上巖石地板時,便發出了輕快的敲擊聲。
“此地尚有希望。”
窗邊的男人狠狠地看了來者一眼,帶有閃電狀疤痕嘴唇彎了起來,露出了蒼白的牙齒。
“別這么不解風情,這不該是你的風格,我正詩興大發呢,索爾。”
賽維塔轉回了頭,他的話語在胸膛里隆隆作響,就和掠食者的低吼一樣深邃。
“我從不記得你還是個詩人,雖然你們軍團那憂郁而瘋狂的氣質確實很符合詩人的特征,但至少你不是。”
升降機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賽維塔的視線只得不情愿地從貧瘠的山峰上移開了。
“賽德修士蘇醒了。”
索什楊走出了升降機,并只說了一句話便轉身又走向升降機,賽維塔沖索爾聳了聳肩,邁步跟了上去。
會晤地點位于修道院要塞地下的一個秘密大廳,入口在檔案館內部的一條走廊盡頭。
過了一會,賽維塔跟著索什楊和索爾走了進來,盔甲撞在了門洞兩邊,鏗鏘作響。
黑暗的大廳里燃燒著幾支火炬,一個黑色的太陽印記就在大廳中央的地面上,巨大的無畏就站在其中,看起來就像一尊雕像。
“群鴉王子,亞戈·賽維塔里昂,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我們真的見過嗎?”
一股危險的幽默感鉆進了賽維塔的眼睛——里面閃爍著霜刃般的寒光。
“要是我再誠實一點的話,我會說我從沒有聽說過你這個所謂‘十一軍團一連長’,我的原體也沒有,也絕沒有人能夠修改我或者他的記憶。”
賽德修士發出干癟的笑聲,它的裝甲明光锃亮,上面散發著剛涂抹的圣油的芳香。
“那要是我再無禮一點的話,我會問,你為什么偏偏要躲在這個陰暗的角落。”
“躲,你是這么覺得的嗎?”
群鴉王子眉毛一聳。
“要是我再無禮一點的話。”
“我這么做只是因為我想獨處一陣子。”
賽維塔面帶微笑,和藹地回答道:
“我不太擅長處理那些事。”
“你我皆有使命。”
“是是是,但你套話的技巧過于拙劣了。”
“并無此意,但你已知曉我們軍團的秘密,還有我們所肩負的責任。”
“我從過去就對消失的兩個軍團沒什么興趣,帝國的爛事夠多了,不缺這一兩件,但……”
說著,他瞥了索什楊一眼。
“我還是不喜歡異形玩意。”
“這是宿命。”
“能決定我宿命的只有我自己。”
似乎被觸及到了什么要害,賽維塔環抱起了胳膊,眼里的戲謔消失無蹤,比熄滅的燈光逝去得還要迅速。
同時他體型似乎膨脹了起來,雖然在物理層面上,他并沒有占據更多的空間,然而在這昏暗的大廳里,他在眾人的腦海里卻變得巨大無比。
他的存在就像是一塊重物,正壓在所有人的頭頂之上,就像是劊子手的戰斧懸在了最高點,只要一瞬間即可揮下。
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化身為了恐懼,一如笑顏背后的死亡。
要直面這樣的恐怖,需要的可不僅僅是勇氣。
不過賽德修士倒依舊沉穩,保持著風度。
“那就權當是一場交易吧。”
說著,賽德修士拿出了先前索爾拿過的銅球,遞給賽維塔。
“這是我們的誠意。”
賽維塔看了一會,然后拿過銅球,在耳邊搖了搖。
“沒錯,這只是交易,我并不和你們在一條戰線上,也不是屬于你們。”
“哈,賽維塔,你還是老樣子,從不屬于任何人”
“不要說得我們很熟的樣子。”
“這些年你都去了什么地方?”
“很多地方,你想象不到的地方。”
“那你可是知道第八軍團現在是什么樣子?”
“不知道,也不感興趣。”
“對了。”
說著,索爾忽然插了進來。
“索什楊,你不是一直想學習怎么使用終結者鎧甲嗎?”
索什楊愣了片刻,然后點點。
接著,索爾用手指戳了戳賽維塔的肩甲,對方立刻不耐煩的退了一步。
“干嘛!”
“索什楊,這位可是一個很好的教官。”
看著滿臉不悅的賽維塔,索什楊皺起眉頭。
“他?”
賽德修士也同時發話道。
“索爾說的沒錯,如果你想學習如何使用終結者,那么最好的人選就在你面前。”
“說話小心點,吹捧得我都起雞皮疙瘩了。”
賽維塔低沉地為自己辯護。
“索什楊,你還記得嗎,我曾經說過,賽維塔是黑甲衛的領袖,而黑甲衛正是第八軍團隸屬于原體的精銳終結者部隊。”
言畢,索爾的手重重的搭在賽維塔的肩上。
“要說大遠征時代,終結者使用得最好的一批人里,便有這位群鴉王子。”
“這可不在交易里啊。”
賽維塔一抬手,把索爾的手拍了下去。
“不過也不是不能商量,我從薩菲尼尤斯帶出來的那個機械教靈能者,你給安排一下吧。”
直到賽維塔提起,索什揚才想起來有這么個人——
奈森四號空港 “他叫法雅,是格里芬四號出來的學徒。”
看著索什揚身邊那個有些局促的年輕人,洛肯又仔細打量了一遍,這個人一看就是剛剛進行啟蒙儀式沒多久,只穿著最樸素的長袍,胸口的齒輪也只有巴掌那么大。
最關鍵的是,有著一頭黑發的他,皮膚十分蒼白,顯得細皮嫩肉,一點改造痕跡也沒有。
洛肯露出了和藹的笑容,整了整身上那鮮艷的長袍,抖了抖那盤子那么大的齒輪,說道;
“我叫洛肯,他們都叫我洛大師。”
法雅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上前,有些膽怯的彎了彎腰。
“洛大師好。”
“哎,你好。”
洛肯笑著微微點了點頭,指著身后的大門說道:
“我一個人做研究,我的工坊還蠻大的,歡迎你來我這里一起做研究和開發,要是研究累了……就直接睡覺,沒問題的。”
感覺眼前這個咪咪的人有點古怪,法雅縮了縮脖子,又回頭看了一眼索什揚。
“那他就先在你這里落腳,你給安排一下。”
說完,索什揚便轉身離開了。
“來來來,我這里有些好康的,來嘛來嘛。”
當索什揚再次回頭時,洛肯工坊的大門已經重新關上了。
“他……應該沒什么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