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
奧斯卡指著十米開外一蓬半人高的雜草覆蓋地方輕聲說到。
眾人望去,直接那個地方確實隱蔽異常,不僅有植被覆蓋,附近還有塊巨大的巖石屏蔽了一部分。
在遠處看過去,那什么也發現不了。
狹窄的石穴入口就藏在這一堆巖石之中,只容兩個人進入。
巴赫拉姆小心走上前一看,發現洞口在腳踝的高度系著一根細繩,細繩上懸掛著兩個放空的煙霧彈,煙霧彈里還塞進幾顆石子,只要一不注意碰上,必然要發出些動靜。
他和奧斯卡用小刀小心翼翼的將這個陷阱處理掉。
“除非有迫切需要,否則不要開火。”
在進入前,奧斯卡警告到,他空洞的回音在粗糙開鑿的石頭空間中回蕩。
“小心誤傷。”
巴赫拉姆跟在他身旁,小隊跟在他倆身后,奧斯卡領頭進入巖石之中。
他們保持著十二分的警戒,一路沿著狹小的通道深入。
雖然空間沒有變寬,但他們下方不停滑動的碎石表面過了一會后開始傾斜,就好像他們攀到頂峰然后開始向下移動。
巴赫拉姆在腦中描繪出一張立體的地圖,讓他的思緒能在通道內預防幽閉恐懼癥。
“我們離據點核心很近了。”
他低聲說到,卻發現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緊繃且沙啞刺耳。
正當他說話的同時,通道也變得更寬了,經過最后一推,隊伍終于爬出低矮狹窄的開口來到一個完整的隧道里頭,只是隧道內依舊布滿著碎石和圓礫。
他們屈身穿過一個漆黑且長滿利齒的大口后抵達了開闊處,從他們開始爬行就存在的腐臭味在這里聞起來格外濃厚。
這是屠宰的氣味,一場大屠殺的味道,一堆等待腐敗尸體散發出的臭味。
巴赫拉姆起身后,注視著前方,停頓了好一陣子。
這個隧道是一個屠宰場,墻面和地板都鋪滿了一打又一打死者腐敗剩馀的部分,身體被肢解到面目全非,頭骨和股骨,脊椎骨和肋骨散落在路徑上。
巴赫拉姆的視線開始模糊,胃部開始扭曲,在他四周的其他人開始喘息干嘔,只有豪摩似乎不為所動。
“帝皇拯救我們。”
奧斯卡低聲說到,一旁的達德喃喃自語,內 容聽起來像在祈禱。
巴赫拉姆強迫自己咽下膽汁的氣味,他在地面和巖體看到了劇烈爆炸的痕跡,很顯然有人在這里使用了手榴彈——那么這些尸體也就說得通了。
“有人使用了手榴彈……”
奧斯卡也看到了那些爆炸的痕跡。
“這幫家伙真是可以的,為了防止泄露痕跡,他們連尸體也不運出去,就這樣和尸體待了四天。”
巴赫拉姆想問奧斯卡接下來怎么辦,但突然的槍聲打斷了他。
隨后,奧斯卡的嘶啞聲響起。
“停火!”
是豪摩,他高舉著槍。
“我看到了!有東西在那里。”
奧斯卡用力將對方的武器按下。
“那里甚么也沒有。”
眾人陷入了沉默,聆聽著。
但結果證明,豪摩對了。
洞穴中傳來了刺耳的怒吼聲,還有靴子重重踩地的聲音。
“他們來了!”
豪摩喊道,他的聲音聽來像是破碎的回音。
“快找掩體!”
奧斯卡迅速下令,但無論他接下來說了什么,聲音全都被槍聲給淹沒。
當眾人用槍朝著黑暗處開火時,沒有裝備夜視儀的巴赫拉姆跟豪摩低身尋找掩護。
奧斯卡大喊著指令,但巴赫拉姆只聽見步槍開火時粗暴、帶沖擊力的轟鳴聲。
很快,兩名人影首先闖入眾人的視線。
他們的裝扮看起來和巴赫拉姆他們差不多,但卻有一些簡單的護甲,像是被撕開再重新縫制。
這種護甲板奧斯卡看著和試煉提供的護甲很像,這群人很可能通過伏擊或者其他方式得到了部分護甲,這看起來就有點麻煩了。
他們沖了進來,嘶吼狂嚎,將這個地方轉為了噪音與子彈的世界。
火光像閃電一樣時不時照亮男孩們猙獰的臉。
奧斯卡還看到了盾牌。
一個隊員倒下了,他的背和胸腔被打出了一個洞,還有一個人因為膝蓋受傷而倒下。
巴赫拉姆躲在一個石柱后頭當掩護,用手里的槍開火,迅速射擊,倉促瞄準。
在激烈的駁火中,有兩名攻擊者倒下了,一發打中了頭部,另一發擊中另一人的肚子。
奧斯卡則快速的低身移動,檢查第一個倒下隊員氣息。
但他已經死了,鮮血弄臟了奧斯卡的靴子和膝蓋。
達德為奧斯卡提供射擊掩護,但他的位置比較差,有超過三把槍在向他的位置射擊。
彈雨從他的身旁掠過,子彈近到能讓他的臉頰感到焚燒感。
這時,奧斯卡聽見背后傳來了一聲模糊的咕囔聲。
一回頭,他看見先前那個膝蓋受傷的隊員,前額上方涌出了鮮血,并流經他的雙眼,隨后整個人雙膝跪地,倒在地上。
雙方的傷亡開始增加,對方也有一個隊員死在掩體后面。
剩下的人試著頂住涌出的防御者攻勢,但那些人憑借護甲和盾牌的優勢的火力,將他們壓在原地。
“嗯?”
這時,巴赫拉姆似有所感,看向身后,卻瞥見到他們來的位置有某個東西,他看不清那是什么,但毫無疑問那有一個輪廓,人形的輪廓。
不過那個輪廓很高,高到對方必須彎下腰才能穿過通道。
“小心!”
巴赫拉姆的聲音帶著警告,隨后便有有東西滾進他們的隊伍中。
豪摩重重的摔到地上,跌倒時不停咒罵著,隨后他便看到,巴赫拉姆和某個大家伙扭打在了一起。
“他帶了手榴彈!”
巴赫拉姆與對方廝打時嘶吼到,隨后從腰帶上抽出一把匕首。
在他獲得的所有裝備里,這把匕首其實是他最喜歡的裝備。
這刀是他使用過最精細優良的刀刃,由優秀的合金鋼制成,厚度適中,邊緣銳利且不失光澤。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他忽然變得很喜歡匕首在手中的感覺,還有上頭的黑色握柄的溫暖觸感,但在此之前,他從不是一個喜歡舞刀弄劍的人。
周遭的黑暗,好似又像他帶到了那個夢里。
同樣的黑暗,同樣的寒冷,同樣的困頓。
唯一改變的,就是他所面對的敵人,并非那些扭曲的怪物,而是人類。
不過兩者在此時并無太大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