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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七七章 名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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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閑庭信步雞,擔驚受怕鬼。

  白臉鬼被一只雞給打懵了,捂著只剩半個的腦袋,止不住在卻步。

  “怎么可能……”

  它依舊不信這邪。

  因為不止時空躍遷,三千劍道。

  戰斗的過程中,它見招拆招,還領教了烏雞的莫劍術、九劍術、藏劍術、心劍術等第一境界。

  全部使得登峰造極,融于樸實無華的斬擊之中,非親身與戰、劍道大拿者,真看不出來。

  在最后的變招梟首技中,烏雞又變了一式鬼劍術,削了它一大片靈魂體。

  “你是何人所變?”

  白臉鬼厲聲質喝,心中萌生退意,不敢相信這只是一只雞。

  千不該、萬不該口出那般狂言,招惹這輛馬車的,果然鬼的直覺就是準,他們并不好惹。

  “咯咯……咯……”

  烏雞并無口吐人言回應,只低鳴著。

  它叼著劍,側著身,走得慢悠悠,壓迫感十足,特別是那雙寒光凜冽的眼。

  盯著鬼,鬼體生涼。

  盯著人,人各皆驚。

  “好強的雞!”

  “這劍法……不,單看這步法,這雞就強得可怕!”

  “這輛馬車到底坐的什么人,為何能擁有如此厲害的銜劍雞,圣雞?”

  “好想養一只……”

  “紅娘,你活了!”

  金杏觀戰畫面中一條條議論閃過。

  紅娘確實活了,從方才的滿腔死意中復活了過來。

  她找回了本職工作,想要解說。

  可在腦海里搜尋了一遍,五域及杏界的各大太虛世家中,能匹配得上這輛馬車身份,實力的,無。

  “你是誰!?”

  戰場中,白臉鬼被雞盯得壓力山大。

  可這雞不再攻擊,只圍著自己走,白臉鬼亦不敢妄自上前,只得喝問。

  喝問無果,它又將目光投向香桂馬車:

  “你們,到底何人?”

  問,與知,不過是排遣內心恐懼的方式罷了。

  香桂馬車上,李老漢置若罔聞,對著車廂道:“這鬼還挺厲害,居然接得下劍姬這么多劍?”

  “不錯。”車內公子對白臉鬼的實力,或者說不止實力,各皆十分認同:

  “能跟得上烏雞,接得住七十一劍,這鬼至少三境的戰斗意識。”

  “能口吐人言,會思考,曉恐懼,這鬼人性極高,或說靈智已不亞于正常人類。”

  “但偏偏又是這種強意識配了弱肉身,究其本身靈魂體,層次亦不高的廢物鬼,當真怪事……”

  金珠上百萬號人,不乏聰明者,聽出來了點什么,紅娘更是一下驚容滿面:

  “又?”

  “方才紅娘聽錯了嗎,他說了‘又’?”

  白臉鬼面皮一陣抽搐,似是要掉下來,便聞李老漢接過話道:

  “是的,公子,它和我們之前斬過的那五十六只又有所不同,它的肉身,還挺完整。”

  此言一出,戰局內外,更是徹底沸騰:

  “斬過?”

  “他們斬過這種鬼,還五十六,說笑吧?”

  “不是,要有這種實力,方才在裝什么,他們故意不救紅娘,要惹起紅娘的注意?”

  紅娘看到這句評論的時候,呼吸一重,胸前也是微微起伏。

  果真如此?

  很快她搖搖頭,否定了過分良好的自我。

  就沖這可臻圣境的烏雞,普天之下,沒幾家勢力能養得出來。

  “是啊,本就沒幾個人……”

  紅娘腦子轉得都要冒煙了,只覺選擇的范圍已經很小,但就如思緒被人上了拴一樣,死活戳不破那一層包裹著真相的紙。

  “五十六……”白臉鬼沉著臉,眉眼低垂,無聲喃喃。

  “呲呲呲……”它很快慘笑出聲,猛地抬頭,血淋滿面的獨眼中裂出精光:

  “想殺我?不可能!”

  白臉鬼的求生欲竟是極強,再也顧不上烏雞的環伺,一拔劍,往后一揚。

  “時空……”

  一劍未出,烏雞不知何時出現,力拔山河的一記橫斬,斬斷了白臉鬼的遁術。

  白臉鬼臉都綠了,立即變招。

  卸道之后,再是蓄道,以透道斬出,近在咫尺下,幽青色光芒大綻。

  可劍光尚未成型,銜劍雞四兩撥千斤,撥道反撥,震道釋力。

  “嘭!”

  白臉鬼腳步一重,在地上踩了個深坑,招式稍稍變形。

  那烏雞趁鬼之危,攻上加攻,雞頭幾乎甩出了殘影。

  “鏗鏗鏗……鏗鏗鏗……”

  打鐵聲再響,這次白臉鬼只接了三十二劍,嗤啦一下,左膀子直接被銜劍雞削飛。

  “啊——”

  慘叫一發,空門大開。

  銜劍雞一個借力打力,雞爪踩在了白臉鬼胸前,將人推出去,隔空一個點道。

  白臉鬼胸口破開一個血洞。

  它抿著唇,悶哼一聲,不敢再言——因為可能瞬息間銜劍雞的攻擊就會落來,不能再叫了。

  它穩住自己,更不敢再跑,只想招架銜劍雞的下一波狂風暴雨。

  那雞,卻停了攻勢。

  側身、含眼、緩緩踱步……

  “咔!”

  白臉鬼臉上的汗和著血淌滿全身,牙關都咬碎了,只覺自己在被一只雞羞辱。

  金杏畫面上百萬人,更是看得一派嘩然:

  “好強,已經知道強了,沒想到這么強!”

  “這到底是什么古劍雞啊,這水平只有七劍仙來了能打吧,受爺打得過這雞不?”

  “怎么明明沒什么動靜,也沒出第一境界、第二境界吧,這白臉鬼壓力好大的樣子?”

  “看,白臉鬼的手在發抖,這雞的力量不小!”

  “古武雞?”

  到底是古劍雞,還是古武雞,亦或者是集此二道之大成者,白臉鬼看不清。

  它發現不知何時,自己視野變得極其狹隘。

  不是因為眼睛被削了一只,胳膊斷了一條,胸前被破血洞,而因為恐懼。

  “來啊!”

  白臉鬼對著那銜劍雞咆哮。

  烏雞無動于衷,依舊環伺于外,不疾不徐踱著步。

  白臉鬼一劍斬斷大地,爆喝道:

  “來啊!戰!”

  那雞似早看穿了這鬼的一劍并無任何殺傷力,踩著力波的邊界,繼續徘徊。

  白臉鬼喉結一滾,血汗如豆。

  它面部轉向另一側,視線卻不敢轉。

  它愣是盯著那烏雞,面朝馬車,對著那里兩個還在說風涼話的人類,怒叱道:

  “好一對紈少惡仆,不過是仗著自己養了一只靈獸,便狐假虎……”

  烏雞殘影消逝。

  白臉鬼戛然而止,瞳孔地震,剛欲抬劍橫檔……

  “嗤啦!”

  烏雞一劍,扎進了白臉鬼的右眼之中。

  它前面的速度,居然全是在演,此時爆發的要更快一截,打的就是一個思維慣性,以及措手不及。

  “啊——”

  石劍如鉆,刺入顱骨后不停抽搐、扭動,錐心的疼不止從身軀發來,還有靈魂、還傷意!

  白臉鬼再也忍不住,張口痛呼。

  它嘴巴才一張,銜劍雞叼著劍,雞體往下一旋,雞爪探進白臉鬼嘴中,蜷趾一揪。

  “舌頭!”

  紅娘驚叫出聲:“烏雞用腳拔出了白臉鬼的舌頭!”

  白臉鬼徹底驚恐了。

  什么情況,就因為自己三番兩次罵它主子?

  它尚未思考完畢,眼部一痛,銜劍雞將劍拔出了它的顱骨。

  那被拉長的舌頭給劍身輕輕一觸,嗤啦一聲……

  “斷了!”

  “就因為這鬼還想口出狂言,真應了方才李老漢所言的,割舌之刑?”

  紅娘爽了。

  如果說方才金叔、符老死得有多憋屈,那么她現在就有多爽。

  這白臉鬼虐殺別人的時候,完完全全沒想過自己會有這般報應吧!

  “嗚——”

  凄厲慘叫回蕩在戰局之中。

  割了白臉鬼舌的烏雞,雞翅膀扇了白臉鬼半個腦袋一下,借力又彈出了戰場……

  繼續踱步。

  “呃!”

  “呃呃嗚!”

  白臉鬼崩潰了,心態徹底崩了。

  它捂臉捂喉,苦不堪言,烏雞劍上那股特殊的纏繞如水般的念,留在它傷口上像無時不刻在撒鹽。

  太痛!

  無法承受的痛!

  “殺了我,殺了我,殺了唔……”

  斷舌并不能制止白臉鬼發聲,它匍在地上,不住的哀嚎,已無法忍受這般酷刑。

  “公子。”

  香桂馬車上的李老漢呼喚著,神情有些遺憾:“這一只好像沒有死神之力啊,不論怎么刺激,都不使出來?”

  “不,它們很聰明,有的掩飾得很好。”

  “可一般這么刺激,早該爆發了,老漢我代入一下,感覺要么自刎,要么變異,反正我是受不了這種非人的折磨了……”

  “確實非人,它是厲鬼,鬼的能量,超乎你想象。”

  紅娘聽得一愣一愣的。

  這對主仆所討論的,和金杏上百萬觀戰所關注的,似完全不在同個層次上。

  聽上去荒誕……

  但他們很有經驗?

  白臉鬼狩獵鬼佛界歷練者為生。

  這對馬車主仆,似乎專門為狩獵白臉鬼這種“生物/死物”而存在?

  且他們圖的……

  “這位公子,是想以這只……這位劍姬前輩,逼出白臉鬼的隱藏力量?”

  “死神之力,是我了解的那個嗎,祖源之力?”

  紅娘甚至不知這“銜劍雞”有無靈智,只得以“劍姬”尊稱。

  畢竟這雞太強了,畢生罕見之強。

  感覺劍道造詣上,七劍仙最后那個空著的名額,就該給這雞冠上。

  北北都不一定打得過這雞!

  “呼、呼、呼……”

  白臉鬼趴在地上,大喘粗氣,殘軀不住發抖。

  當它喘氣喘得過于粗烈時,那烏雞便上來,嫖它一劍,很快白臉鬼大氣都不敢喘。

  它像一座壓了許久的火山,欲爆而不敢爆,整個鬼扭曲到極點。

  “不折磨了。”終于,遙遙處香桂馬車,傳來公子的輕嘆聲:

  “原來是個沒種的鬼……”

  “劍姬,殺了它,形神俱滅那種。”

  金杏畫面猛地聚焦銜劍雞,但見此雞雞翼一振,叼著劍輕盈一跳,凌空側旋。

  璀璨銀色劍氣劃破虛空,直直撕向匍地發顫的白臉鬼。

  “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白臉鬼重劍駐地,發出一聲爆呼,旋即身軀炸碎,血肉飛濺。

  空間波動之際,一道幽光卻從爆破處飛速射出,直指……香桂馬車!

  “紈少惡仆,我忍你們許久了!”

  幽光化作足有百丈之巨高的猙獰惡鬼。

  磅礴的死神之力匯聚,化作其手中持握著的重型巨劍。

  這一惡鬼、一巨劍,帶著不可言喻的仇恨,連后背都不管不顧,直直往車廂頂扎來。

  “咯咯咯——”

  烏雞銜劍而追,速度上卻已是慢了那么一絲。

  “救不到!”

  紅娘掩住了唇。

  金杏更是少了許多評論,所有人屏住呼吸在看。

  畫面中,李老漢抬眼望去。

  這個落在眾人眼中,本該是羸弱無比的弱老漢,此時望著頂空如柱般墜來的劍,唇角居然生有輕蔑。

  “公子……”

  他輕輕呼著,神情竟還有些期待。

  當那重劍刺來時,他駕著馬車往側方一斜。

  是時馬歪車傾,當頭重劍所扎之處,首當其沖的卻已不再是車廂頂部,而是車窗!

  “呼……”

  風一揚。

  向上的車窗簾微微一掀。

  紅娘美目即刻瞪大,握著金珠死命將畫面往里頭懟,勢要照出馬車公子原形來。

  看不清!

  正臉根本都看不清!

  車窗簾被風掀起后,稍稍露出的僅一個白凈側臉,可也只到唇與鼻尖,連眼睛都沒露。

  “是好看的……”

  紅娘心神一動,剛想感嘆這位馬車公子,沒有讓人失望。

  馬車窗簾,突而往外送褶。

  隨之探出一只大手,并有兩指,決成劍印,由下至上對著那以死神之力凝塑而成的重劍,輕輕點出。

  “轟!”

  如此莽力對碰,虛空力波蕩掃,那香桂馬車居然還不分崩離析。

  紅娘都快忙不過來了。

  一只眼死死往聳動的車窗簾里鉆。

  一只眼關注著劍指與重劍的對峙。

  靈念還要操控金杏畫面沒有偏側,鎖定重點……

  “不可能!”

  虛空惡鬼再發驚呼。

  它杵著劍,硬挨了烏雞幾十上百斬,愣是沒能將死神之劍往下送去一點點。

  車內之人,居然比銜劍雞還強!

  他僅有兩根手指,甚至沒有動靈元、動祖源之力,只憑肉身便抗住了蓄力如此之久的死神之劍!

  “這是什么身體?”

  “絕無可能!”

  單輪駐地,搖搖晃晃的馬車,有如大廈將傾,卻愣是不倒。

  “沒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凡所失算,不外乎超你眼界。”

  “換言之,你,井底之蛙罷了。”

  車廂內傳出病公子的譏諷,話音一頓后,染上了幾分冰寒,突叱道:

  “名·十段劍指。”

  力量翻涌,金杏畫面陡一模糊。

  那公子的劍指之上,忽而流出如水般的清澈液體,纏卷雙指而上,最后亮出微光。

  “轟!”

  微光,變作劍光。

  劍光徑直從死神之劍內部穿出,于惡鬼之軀里開膛破肚,毫無阻礙刺入蒼穹,留下冰霜之痕。

  一劍霜虹三千里,寒天裂鬼破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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