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
楊一清怒了，哪來的瘋丫頭，你是活膩歪了。真當老夫是面捏的？王岳那個兔崽子，有皇帝撐腰，又手段過人，老夫不能把他怎么樣，但是別人可不行。
敢找老夫開心，我弄死你！
“來人！”
楊一清要叫人把此女子抓走。
“等會兒！”
王岳攔住了他，“我說部堂大人，這么好……這么大的一件事，必須問清楚才行啊！”
楊一清給他個白眼，小兔崽子，你就是想看我笑話！
“王岳，這是老夫家事，你管不著！”
“我是懶得管你的家事，可這個人是從望海樓嫁出去的，我也算是半個娘家人，總不算外人吧？”王岳大喇喇道。
“等會兒！”
這一次輪到楊一清糊涂了，這都哪跟哪啊？
到了現在，老頭也不好不聞不問了。
“你叫什么名字？”
“螢雪！”女子嬌滴滴答道。
“干什么的？”
“原，原是望海樓的歌姬！”
楊一清一聽，頓時不屑冷笑道：“原來是賤籍，你這身份，也敢告狀？”
女子咬著嘴唇，突然仰起頭，一字一頓道：“小女子并非賤籍，是，是被家中親屬賣到揚州的。”
楊一清眉頭緊皺，“這類的破事，你該找地方衙門，跟老夫半點關系也沒有，我公務繁忙，你趕快走吧！”
楊一清說完，就打算告辭。
畢竟以他的身份，過問一些家長里短的爛事，真是大材小用，殺雞用牛刀。
可王岳卻不打算放過他。
“我說楊部堂，我年紀小，看過的事情也少。你就當給我個面子，咱慢慢聽聽，看看到底是什么個故事。”王岳純粹是想惡心老楊。
螢雪見狀，也急忙開口……過去的事情，年頭太多，她已經不想追究了，關鍵是眼下。
“天官在上，小女子進京之后，到了望海樓。第一次登臺獻藝，就贏得了滿堂彩，有兩位公子，前后打賞近十萬兩！”
“什么？”
楊一清氣得站起來了，這叫什么事啊？
老夫現在是從一品大員，每年的俸祿還不到二百兩，你獻藝一個晚上，就獲得十萬兩打賞，你想氣死老夫嗎？
一擲千金，就能傳為美談，這家伙出手十萬！簡直是財神爺轉世。
“是誰，誰給你這么多錢？”楊一清震怒問道。
“是，是楊府的一位少爺……小，小女子感激涕零，故此打算以身相許！”
“呸！”楊一清大怒，“楊府有什么少爺？哪來的少爺？誰這么浪費，老夫打折他的腿！”
楊一清的態度，讓螢雪心驚肉跳。
可她唯一的希望，也就是這個了，不能不拼！
“天官大人，貴府已經出了這么多錢，小女子怎能再去賣笑他人？無論如何，我都愿意伺候楊公子，還請天官大人成全，若是，若是天官執意棒打鴛鴦，那，那我就，就要狀告天官大人了！”
“什么？你敢告我？”
楊一清氣得笑了，這是真沒把老夫當個人物啊！
“王岳，你看到了。非是老夫要殺人，實在是她自己找死！那就別管老夫不客氣！”
“別急啊！”
王岳攔住了楊一清，“部堂，你府里真沒有什么楊公子？你要是有個私生子，就讓他出來，我也認識一下，沒什么丟人的，你又何必拆散一對比翼鳥呢？”
楊一清算是看出來了，這小子一心給他添亂，看他的笑話。
“我倒是想讓你給我當私生子，你愿意不？”楊一清咬著后槽牙道。
王岳冷哼，“部堂，反正是你楊府的人，你不說清楚，我就請旨，然后我帶著錦衣衛過來搜人！”
正在這時候，突然有管家進來，“老爺，楊博楊少爺求見！”
楊博！
老頭一拍腦門，總算想起來了，急忙道：“去，把他給我叫來！”
不多時，楊博走了進來，他低著頭，一副做錯了事情的模樣，楊一清一看，頓時就明白了。
“臭小子，你，你才多大啊？敢跑去青樓，爭風吃醋！老夫是不能客氣了！”
楊博頭低得更深了，到底說不說啊？真的要替大姐背黑鍋嗎？
楊博猶豫了三秒，突然撩起袍子，跪在了地上，“回叔祖的話，去望海樓的不是我，是，是我大姐！”
楊一清感覺被悶棍打了一棒子。
“什么，什么？你大姐？她一個女流之輩，跑望海樓去干什么？”
楊博遲疑了片刻，他總不能說大姐想學本事，想進宮吧！
“回老叔祖，是大姐一時貪玩，沒，沒想到惹了大禍！請老叔祖責罰！”
楊一清很驚訝，而更驚訝的則是螢雪。
她已經不能用驚訝形容了？
什么？
女人？
她想托付終身的，竟然和自己一樣，是個姑娘？
我的老天爺，不要這么坑人啊！
螢雪完全懵了。
楊一清沉吟半晌，他先弄清楚了，“那個王岳啊，你看這就是個誤會，你把人領回去，老夫回頭管教孩子，咱們相安無事，誤會消除……如何？”
王岳還沒等說話，螢雪突然磕頭作響。
她的眼淚再也止不住了。
“天官大人，小女子出身寒微，命途多舛，卻并非下賤之人，既然已經決定離開青樓，就萬萬不會走回頭路！小女子情愿意出家為尼！”
“荒唐！”
楊一清大聲呵斥，“你莫非以為自己是良家女子？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既然是望海樓的歌姬，如今誤會解除，你就老實回去，萬萬不該癡心妄想！”楊一清說著，還看了眼王岳。
“瞧見沒有！這是望海樓的東家，你的命捏在他的手里，老夫可救不了你！而且我府上的那個楊公子是假的，倒是王公子是真的！他要是答應饒過你，那才是真正放過……老夫說了不算！”
老家伙來了一手漂亮的甩鍋，王岳猝不及防，這跟我有什么關系啊？
我已經打算用這件事，打響望海樓的名聲，結果又塞給了我，這不成了虛假廣告了？會影響人品的事情，我可不會做的。
可沒等王岳開口，螢雪就已經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求公子慈悲，小女子萬萬不想重回火坑，我情愿做牛做馬，報答公子……”
“不用說了！”
王岳伸手攔住了她，“我聽崔士林講，你，你算是有名的才女，你能干嗎？”
面對王岳的問題，螢雪瞬間臉色通紅，讓她怎么開口啊？
“咳咳，王岳，你小子別猴急啊！”老楊揶揄道：“她能名滿天下，自然有諸般的本事，你大可以放心，保證讓你不想上早朝。”
這老家伙笑得太猥瑣了，王岳氣得很想給老東西一巴掌。
“我的意思是，她除了當歌女，還會不會別的本事？比如寫寫算算之類的，我是不養沒用的人的。”
楊一清愣了好半天，這才意識到，王岳竟然想要螢雪做事！
“王岳，你小子沒病吧？”
“你才病了呢？她不想當歌女，又不想做事情養活自己，這世上哪有這么便宜的事情啊？”
怎么就沒有？
楊一清覺得王岳簡直不可理喻，你讓一個大美女去做事情，你也舍得？
“王岳，你也老大不小了，有個紅顏知己跟著，不是挺好的！”
“不好！”王岳氣哼哼道：“我現在要管太常寺，還要負責四夷館，我很忙的。”
“你拉倒吧，太常寺就是一幫樂隊，四夷館除了存了一堆蠻夷的國書，什么有用的東西都沒有，你忙什么啊？”
他們倆人爭吵，螢雪突然道：“大人，小女子精通樂器的，小女子也會蠻夷的話，小女子愿意給大人做事！”
王岳和楊一清同時停止了爭論，王岳繃著臉，思忖了片刻，突然伸手一指楊博。
“部堂，聽他口音，是山西人？”
“沒錯，他叫楊博，是我族中的晚輩。”
王岳意味深長點了點頭，“那好吧，買一送一，螢雪我帶走，這小子也跟著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