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平靜的地面震動起來,但這震動并非來自遠方,而是來自于地底!
嬴抱月頭皮一炸,忽然明白為什么周福會硬挺著不投降了。
原來他真的有援軍。
“全體將士注意!敵人有援軍!”
嬴抱月飽含著真元力量的聲音傳遍瀾滄海岸邊。蘆葦叢中正率軍掃清頑抗的北魏叛軍和西戎軍的歸辰猛地抬起頭,愕然不已。
“援軍?哪里來的援軍?”
他們早已派出偵查的斥候踏遍方圓百里之內,嚴防死守,確定百里之內絕無軍隊到來的氣息。就算有在一日之內也不可能趕到,都這個時候了,西戎人哪里來的援軍?
難道真的天降神兵不成?
不少前秦軍都愣愣掃視四周,又仰頭看向天空。
“不在天上!”
嬴抱月聲嘶力竭,“在地下!”
地下?
歸辰忽然想起了當初阿房宮之戰時禪院弟子從地底涌現的畫面,頭皮驟然發麻。就在這時,前方前秦軍前鋒部隊內陡然傳來慘叫聲。
“啊!!!”
原本好好的地面忽然變成了泥濘的沼澤,不少騎兵陷落其中,瞬間就被吞沒,隨后一個巨大的黑洞從沼澤里冒出,無數身披鎧甲的西戎兵像雨后春筍一樣冒了出來。
“禪院!地穴!”
歸辰駭然調轉馬頭,“前鋒部隊,后撤五十步!”
將領的聲音如一聲驚雷炸開,然而還是太晚了。
從禪院移動地穴里涌現出來的騎兵猶如地獄的惡鬼,揮著馬刀如砍瓜切菜一般收割著馬腿陷入泥濘中無法動彈的前秦軍。
“后撤!修行者殿后!不要慌!”
“能救的拉一把,不能救的放棄!”
血光模糊了歸辰的雙眼,他的頭痛得簡直要炸開,但他咬緊牙關,頂住壓力大聲嘶吼,同時調轉馬頭重新來到沼澤邊緣,揮劍一連砍翻了五個西戎騎兵。
少年將領悍不畏死的氣魄讓驟然受驚的歸家軍冷靜了下來,士氣有所回復,開始一邊后撤一邊和西戎騎兵廝殺。
歸辰深深吸了一口血氣,從前秦到北魏,再從北魏到南楚,他已經不再是沒有見過血的空頭將領,而這些跟著他和嬴抱月一路廝殺的兵卒也不再是內陸軍紀散漫的少爺兵,而是真正飽經沙場的悍將。
嬴抱月所挑選的這三千騎兵本就是精銳,剛剛只是驟然受驚亂了陣腳,此時逐漸恢復了陣型,戰斗進入膠著狀態。
不遠處同樣被地下騎兵突襲的南楚軍情況就危急了許多,不然南楚兵慌不擇路,完全陷入了沼澤之中,減員嚴重。但隨著前秦軍這邊穩住陣腳,南楚軍也漸漸收攏部隊,抗住了敵軍的突襲。
“干得不錯嘛,小子。”
可就在戰局逐漸穩定下來之時,在最前線指揮的歸辰忽然頭皮發麻,渾身上下像是被某種可怖的存在鎖定住了一般。
這種感覺他很熟悉,是殺氣。
歸辰的頭發幾乎要豎起來,之前每次他面臨生死危機都會有這樣的感受,不等他反應,他的身體忽然往下一沉。
“將軍!”
從沼澤中忽然冒出幾根粗如小臂的黑色長條狀泥藤,纏住了歸辰胯下戰馬的馬腿,將他的馬往地穴深處拖去。
歸辰身邊的親衛拼命想要斬斷那些黑色泥藤,結果無濟于事,四周的西戎騎兵都圍攏過來,親衛們殺的渾身是血,逐漸從歸辰身邊被趕開。
“嘶嘶嘶!”
歸辰胯下戰馬半身已經被拖入沼澤之中,發出一陣慘烈的嘶鳴。歸辰眼角發紅,咬著牙從馬背上躍起,棄馬而逃,然而不等他在岸邊站穩,一個巨大的黑影從他背后升起,將他整個人籠罩其中。
“歸將軍!”
看到這一幕的前秦士兵軍都駭然大叫,這一切發生的太快,歸辰甚至沒來得及回頭。
在最頂尖的殺手面前,他沒有任何還手的能力。
死亡的氣息已經爬到了他的脖頸處。
歸辰閉上雙眼。
“嚓!”
他后頸一涼,又一熱。
歸辰睜開雙眼,人頭并未落地。
他的腦袋還在,后頸處貼著一柄滾燙的利劍。
就是這柄劍,為他擋住了死神的魔爪。
歸辰向前一步,離開那柄劍,隨后回頭。
那個永遠讓他安心的身影站在他身后,手上提著紅蓮劍。
這世上也只有這個人,能夠擋下剛剛那一擊。
“陛下!”
“是陛下!御敵!”
看到這個人的出現,戰場上原本混亂的士兵們瞬間像是有了主心骨,再次恢復了士氣,和西戎騎兵浴血奮戰起來。
“抱月。”
歸辰看向出現在戰場上的嬴抱月,可嬴抱月并沒有看他。
嬴抱月握緊紅蓮劍,只是盯著十步開外被她擊飛的那個黑影。
“你在啊。”
淳于夜收起背上的翅膀,將其藏于身上的黑袍之下,朝她露出一個微笑,“來得挺快。”
“你少裝,”嬴抱月面無表情,“你難道不知道我在么?”
明明知道她在還對歸辰下手,不就是為了逼她出現在戰場上嗎?
“前秦王御駕親征,真是不惜血本,”淳于夜笑了,目光轉向她身后的歸辰,“這小子也是長大了,變得人模人樣了。”
雖然是為了引誘嬴抱月出來,但他剛剛的確是想趁機干掉歸辰。
嬴抱月身邊的人,成長速度都太快了。
“你先去指揮隊伍,”嬴抱月低聲對歸辰道,“敵眾我寡,不可戀戰,收攏隊伍準備后撤。”
“怎么?你要認輸?”
淳于夜笑了,“我以為你要乘勝追擊,將我們一網打盡呢。”
嬴抱月沒有說話,只是握緊手中的劍。
“抱月?”歸辰看著她的背影,“你……”
“快去!”嬴抱月厲聲道,“這個人交給我!”
歸辰渾身繃緊,轉身消失在隊伍之中。
前秦軍和南楚開始集結并后撤,西戎騎兵嚎叫地追了上去。
禪院留下的地穴邊只剩下了嬴抱月和淳于夜。
“前秦王是想要自己親自殿后嗎?”
淳于夜看了嬴抱月一眼,微笑道。
嬴抱月依然沒有回答,她盯著孤零零站在沼澤邊的淳于夜,忽然開口問道。
“李稷在哪?”
“你問我?”淳于夜嘴角的笑意淡去,“我怎么知道。”
“你也不知道?”
嬴抱月凝視著面前之人,“不過還好,你來找我了。”
淳于夜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