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
老宰相黑黝黝的臉色，一下子白了兩分。他試探著，用顫抖的語言發問。
“這，這是開玩笑的吧？你能潛入密道，那么一定是王家的……或者海軍的……或者CP的……”
“都說了，我是海賊。我的同伴正在攻陷您的王宮，我要為他們準備后路。”洛書推了推眼鏡，冷冷道，“能別妨礙我做事嗎？‘火遁·鳳仙——’”
“咕——”眼見得紅光在女孩指尖善良，老人畏懼地后退一步。
“等等！”
這時，洛書腰間的對講機發出響聲。是何聞笛的聲音。
“洛書，那老頭兒知道密道的位置，一定是城里的要害人物。把王宮的金庫、機密搞到手，再解決他也不遲。”
聽到對講機里的這聲音，老宰相頓時汗如雨下，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他怎能聽不出這聲音！密道的入口在地下室，他一路溜過來，途徑二樓的時候，正看到何聞笛斬殺了“小貓兄弟”，與洛克船長對峙。
既然時隔這么久，這“窮兇極惡的海盜女孩”還沒死，那海賊傭兵一定已經全滅……或者達成合作，與她合流了吧……
無論哪個可能性，都宣告著哥亞王宮的徹底淪陷。
“海盜大人！您，您要什么，我全都給！我全都告訴您！只求您留我一條老命！我也是苦命人啊，也是被‘哥亞皇帝’肆意驅使，姓名朝不保夕的老奴才啊……”
“奴仆……拿著金手杖？”洛書疑惑道。
“給您！您拿去！不就是金子嗎，我知道，我知道皇帝把它們放在哪！我這就帶您去！”
老宰相把手杖雙手奉上，恭敬磕頭如搗蒜。
——反正也跪過那謀朝篡位的“混賬小子”斯特利了，再跪個海賊幼女，也不是什么事……
洛書雖然只比何聞笛小一歲，個子也不算矮，但能力并非近戰系，生得細皮嫩肉，樣子也是文文靜靜的室內派。這讓宰相對她的年紀產生了錯判。
他外表恭敬，心里卻謀劃著毒計，悄悄啟動了衣兜里，只有自己親信才能聽到的小型電話蟲。
——原本只想自己逃生，留下親信小鬼們當炮灰拖延時間的。
但眼見得逃不掉了，這幫少女海盜又殺人不眨眼。那還不如發狠一把，干掉這個看起來像是后勤人員的女娃娃，依托密道，殊死一搏！至少自己活下來的概率還高點！
想著，他觀察著洛書的視線，揣摩著她那由于不通世故而極為好懂的表情。
洛書明顯是在犯愁。
“嗯……唔……”她扶著眼鏡，嘟起嘴，皺著眉頭思考不休，“財寶、機密、撤退路徑，三樣都要確保……我最討厭突然改變的計劃了，下次一定要跟何聞笛抗議。不過這次一沖動就接下來了，所以也沒轍……唔……”
“財寶！”老宰相確信了這娃娃是個舉棋不定的性格，便主動引導對方的思路，“王家的財寶都存放在地下二層，從這里再往下走就到了！我帶您去！”
同時，隱藏在兜里的手指狠狠敲打電話蟲的“蝸牛殼兒”，把專屬于自己一派的暗號傳遞出去。
“拿起武器！到我指示的這個地方來！要發起政變了！”
——大概就是這樣的信號，專用于爛人遍地，時不時就來一場流血陰謀的哥亞宮闈。
雖然，這次并非政變，而是“剿匪”。而且，都亂成這樣了，能有多少親信不顧自己逃生，響應號召而來，也是個未知數。
老宰相對那幫愛財如命、惜命如金的后生不報太大期望。因此，他還隱藏了第二個后手——
地下二層確實是金庫。但同時也是機關遍布，一不小心就會喪命或者受困的，處心積慮的“殺人房間”。哥亞王國也許沒別的本事，但斂財和保全財富的本領，實屬一絕！
就連賞金一千五百萬，愛財如命的大海賊“小丑巴基”，也曾在這王宮中折戟，最后是用了詭異難測的“惡魔果實能力”，才險險逃離的！
當然，何聞笛她們如果聽到這消息，一定會笑噴……
那“小丑巴基”，確實是海賊王的前船員，多少有那么點實力，再加上“霸王色運氣”和“裝腔作勢LV MAX”，讓他能與真正的大海賊談笑風生，甚至后來會當上“七武海”！
但是，如今只有一千五百萬，龜縮在東海當土皇帝的他，要說是“大海賊”，那也未免太……讓人笑掉大牙了點兒！
總而言之，老宰相自信這“援兵”加“機關房”，一定能讓戴眼鏡的幼女海賊有來無回，把她在小黑屋里收拾掉……這么說是不是有點邪惡？
洛書思考一會兒，點了點頭。
“怎么去？”
“啊，從這‘地下一層密道口’往左轉，下兩層臺階，進正中央的門就是了！您看是不是自行前往，我在這兒給您看著門……”
老宰相特意用夸張的語氣，向電話蟲那邊的手下點明自己所在的位置。
“你，走在我前面。”洛書把筆記本電腦抱在胸前，噼里啪啦地打著字，謹慎道。
“……是。”
老宰相咬了咬牙，心想，這小鬼在細節上倒還頗為精細。看來只能找機會甩掉她，再觸發機關了。
兩人一前一后，步入黑暗的地下二層甬道。
老宰相點燃燭火。
“這邊走。”
地面的方磚，有幾塊隱藏著機關。貴族們知道規律，能夠自然地控制步幅回避開，竊賊就沒這么幸運了，倒有一大半在到達金庫前，就被飛來的毒針所殺。
老宰相謹慎地選擇著道路，自然無事。可身后的洛書竟也安然無恙，讓他莫名煩惱。
——這丫頭，明明步幅大小跟我差這么多，為什么沒有踩到雷？是好運嗎？還是她刻意跟隨了我踏中的位置？
到了金庫門前，偌大的庫房有兩個門把手。
“需要兩人分別拉動，門才會開。”老宰相示意道，“請您跟我一起拉動把手吧。”
——這是騙人的！
事實是，兩個把手只有一個是真的，另一個則連著電擊回路，會把拉動它的人電得口吐黑煙昏過去。而且，真把手和假把手會定期交換，規律只有負責金庫的官員和王族才知道！
老宰相正好就是負責斂財和統計的官員。
洛書神情微動，眨了眨眼，“好，我左你右。”
老宰相連忙陪笑臉，“左邊的銹住了，海賊大人這般……這般年輕有為，怕是臂力不足吧？還是我來拉左邊的，您來拉動右邊的吧。”
廢話，右邊那個帶電！老頭又不傻！但他心里卻多了一份顧慮，難道說……
“也好。”洛書卻不置可否，將手握住了右邊的把手，拉動——
老宰相蒼老的嘴角閃過一絲殘忍的笑容，
嘶啪！
仿佛黑暗中白晝突降，電光照亮了整座地下室。
電光貫穿洛書的全身，她披著白大褂的小身體軟軟地倒下。
“蠢貨！海賊就是海賊！XX養的！”
老宰相快意地噴出一句不屬于他這個階層的市井粗話，一腳朝洛書的肚子踢去——
然而，在命中之前。
“……啟明魔術·流沙法。”
老宰相的支撐腳踩空了，向下滑去，陷入松軟的沙塵之中。他踢出去的腳滑稽地懸在地上，勉強支撐著他不沉下去，腳上傳來的撕裂般的痛覺，讓他蒼老的喉嚨不住尖叫……
“……聲音太大了。”
洛書咚的一聲，用一個東西塞住了老頭的嘴。
是橡膠球，但并不是喜聞樂見的“那玩意”，而是一個老式滾輪鼠標的滾輪兒……也不知道洛書從哪弄來的這東西，還是超大號的？
老頭自然不知道這是什么，嘗起來有些橡皮特有的苦澀。
他嗚嚕嗚嚕地叫著，流下兩行濁淚，還想懇求饒命。
“……方磚的機關，排列方式是‘斐波那契數列’。我拉的門把手上，裝著萬伏放電蓄電池，形狀為圓形，也許是空島的‘電擊貝’，或者‘天氣球’，值得研究……而我用以回避的則是‘水晶特制避雷斗篷’，加工幻刃時的副產品……”
洛書滔滔不絕地“自言自語”，顯然已經不在乎老頭說什么、又做什么了。
“在‘密道入口’設下陷阱，把這個老頭的幫手一網打盡也許是個好主意，也許不是。畢竟，這意味著看到我的臉的人變多了……全滅口大概是個主意。”
“……你怎么看，隊長？”
“你自己決定吧。我只能提醒你，洛書，一直用打字的方式跟我交流，匯報那個老人的神態表情，讓我幫你判斷，是個好辦法。但是，再怎么描述也不如親眼見到，你還是得提高自己的判斷力才行。另外，用來偵查機關的聲吶挺不錯的，是你自己做的嗎？”
對講機那邊傳來何聞笛的聲音，顯然她倆一直在用“打字VS耳機”的方法交流。只是瞞著老宰相罷了。
“知道了，回去就把心理學和微表情列入我的閱讀書目……”洛書點頭道，“另外，那聲吶是模仿水晶的耳朵做的。啟明人的生理特性，很有趣味，值得探究。”
“好啦好啦……理論回去再聊，你先把金庫搬光，回去守密道吧。”
“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