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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六章 內憂外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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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正這南直隸一趟,著實起到了極大的作用,在變法進度上,狠狠的推了一把。

  南直隸事情極多,大規模的官吏換血正在有條不紊的進行。

  這一年的恩科,周正的三百多門生,幾乎都全部落戶在南直隸,遍布每一個角落。

  襄陽。

  楊嗣昌正在主持湖廣的‘兵改’,湖廣極大,比后世的湖南,湖北加起來都大,由此‘兵改’的力度也不一樣。

  楊嗣昌這會兒與湖廣的巡撫黃稟用,總督劉靜一正在襄陽城外查看水情。

  黃稟用笑是周延儒推薦的人,自然也就是他的人。在外界看來,楊嗣昌是周延儒的盟友,自然親近一些。

  黃稟用看著水面,笑著道:“工部撥下了二十萬修繕河道,還是起了不少作用,至少今年不會有大澇了。”

  劉靜一是周正的人,出身是遼東游擊將軍,對于黃稟用的話,他也不分辨里面的褒貶,就當沒聽到。

  楊嗣昌漫步看著,點點頭,道:“周家兄弟,不容小覷啊。”

  黃稟用連忙附和道:“閣老說的是。”

  劉靜一擔心兩人過分,歪著頭,咳嗽了一聲,顯示了下存在感。

  黃稟用神情一凜,謹慎的沒有再說話。

  楊嗣昌轉頭看了他一眼,道:“用不著咳嗽,你聽到什么就傳回去,無需顧忌我。”

  劉靜一抬頭看了看天,這位不這么說他也會這么做。

  楊嗣昌繼續走著,道:“周征云不說了,此人心機,手段,我自愧弗如。當初在兵部,雖然是我先對他出的手,但他隨后就將我踢出朝廷,用我的‘十面張網’料理了西北,著實令我心驚。前面他對建虜的血拼戰術,后面對李自成攻破京城,這里面又有多少我所不知道的事情呢?”

  黃稟用本來一肚子話,這會兒也不敢說了。

  他確實有周延儒罩著,但要是他公然說出什么,被走抓到把柄,周延儒能護得住他嗎?

  劉靜一聽著,淡淡道:“閣老,勿要讓下官難做。”

  楊嗣昌仿佛沒有聽到,道:“川陜貴的兵改,他在搶先出手,應該是為了防我一手,湖廣這邊事了,即便我不回去,他也會比我回去,到了京城,怕就是要束之高閣了。”

  劉靜一神色動了動,心下明白。難怪京城那邊對這位十分警惕,要掌握的事無巨細,這也是個極其聰明的人,不得不防!

  楊嗣昌繼續走著,道:“‘二周’都是權力欲極強的人,之所以能共存,是因為周征云需要一個轉圜的空間,他要是首輔,這些變法必然會遭至最強烈的反對。他父雖然出身江西,但他們兄弟倆卻在京城出生,與江西,江南官場牽連極少。他本身又孤僻,不善于拉攏人心。所以,有周延儒在,江南官場就難以真正的完全抵抗,加上又有扶社稷之功,堵住了太多的人嘴。不得不說,他是個聰明人,知道取舍,懂得進退。”

  劉靜一盯著楊嗣昌,這位可真敢說,要知道,他的命可在征西伯手里,沒有征西伯點頭,他也出不來大獄,進不了內閣。

  楊嗣昌繼續走著,道:“‘二周’是不會允許增加閣臣的,那樣不止分散他們的權力,還會引發不必要的爭斗。將權力下放的六部,以六部控制天下,確實是好棋。只是,他對未來到底是怎么想的?是做曹操還是王莽?我不信他會做周公。”

  劉靜一神色凝重,這楊嗣昌這樣的話都敢說,真當征西伯不敢殺他嗎?

  黃稟用頭冒冷汗,他還想靠近這位楊閣老,畢竟事關前途,現在卻明白,這位不止不能靠近,還得遠離,撇的干干凈凈才行!

  楊嗣昌站在一處堤壩前,嘆氣道:“錢謙益已經倒向周征云,李邦華極力保持中立,即便我與元輔聯手也壓不住他,你們說,我該怎么自處?”

  黃稟用哪里還敢接話,這些都是天上的大人物,哪里輪的他置喙?

  劉靜一忍不住了,道:“楊閣老,有些話下官不當說。不過楊閣老既然這么暢明,下官就多嘴了。您猜賢忌能,容不得人,這樣下去,害人害己,不如早早辭官我,頤養天年吧。”

  楊嗣昌一怔,轉頭看向他,道:“我知道你是周征云的舊部,忠心耿耿,但涉及國社大計,就真的沒有一點想法,立場?”

  劉靜一道:“立場向來是不由選擇的,能選擇的,無不是奸佞小人,楊閣老,下官希望您不要選。”

  楊嗣昌若有所思,旋即點頭,道:“你這句話倒是有理,立場,不由人。周征云倒是會看人,你是個人才。”

  劉靜一微微傾身,道:“征西伯曾言您‘大事可托,小事須察,有成大事的雄心,古之未有的手段,節操難守,臨事畏搪’,下官認為,征西伯說的極對。”

  楊嗣昌眉頭挑了挑,道:“周征云這么評價我?倒是能引為知己。”

  劉靜一見這位沒皮沒臉,索性也不再說話。

  楊嗣昌繼續走著,心里卻在計較,他回京之后,在朝廷到底該是什么位置?

  李邦華這樣的‘中立’,幾乎被架空,他不論倒向誰,結果都不會好,進退兩難啊!

  周正的船,剛剛到天津衛,還沒來得及休息,楚金就找過來了。

  在岸邊驛站,楚金神色凝重的道:“大人,漠西的蒙古幾大部落,忽然向著漠南蒙古進攻,科爾沁怕受到牽連,已經開始遷移。曹,滿二位總兵詢問是否要趁機出兵。”

  蒙古各部落的爭斗就沒有停止過,林丹汗是所謂的蒙古帝國大汗,卻也只是名義上的,黃金家族早就不值錢,各部落各行其是多年了。

  周正喝著茶,道:“沈陽有什么動靜?”

  楚金道:“還沒有消息傳遞回來,應該是暫無動靜。”

  周正對于這樣的情形也是有些出乎意料,心里沉思不斷。如果現在對科爾沁出手,或許真的能滅掉,斬斷建虜這最后的臂膀。

  也對漠南,漠北進行震懾,有利于他后面的計劃。

  只是,他手里的騎兵總共只有兩萬人,還無法面對漠南,漠北蒙古,他們要是探知了大明虛實,打蛇不成反而引狼寇邊,那就不消停了。

  周正心里沉吟再三,道:“給科爾沁大汗去信,我要見他,要他親自來。回京之后,我要見多爾袞。傳令曹變蛟,滿桂,給我擺足聲勢!”

  楚金認真記下,道:“是。”

  周正心里翻轉不停,道:“黃臺吉怎么樣了?”

  楚金連忙道:“上次傳信回來,就說昏迷了幾次,但又醒過來了。”

  周正點頭,心知黃臺吉怕是活不過這個夏天,道:“給盧象升傳信,命他嚴肅戒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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