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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喂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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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洞之中,哥舒寒和明月夜,同披著一塊厚重的皮裘。外面很冷,還好里面生著火,暖和得多。

  他側頭看著她,小姑娘像頭炸毛的幼貓,一臉驚慌失措,他心下甚為很滿意。

  原來,你怕鬼,挺好啊。

  牙尖舌利的貓兒,終于露出膽怯一面,平日里裝得自己什么都懂,什么都強,什么都無所畏懼。其實也不過,紙糊老虎一枚,分明就裝腔作勢,自以為是。只要有畏懼之心,那便好辦多了,他露出謎一般的淺笑。

  這小丫頭,她牙尖嘴利,不會講半句甜言蜜語。她率直天真,從不掩飾自己的喜怒哀樂。還有,她一點兒不把自己當回事兒,哎呀……這對于自己而言,著實有趣和真實。

  “若你聽話,我可以不吃活人。你看上去皮包骨,硌牙。”哥舒寒忍笑,他闔上雙目,似乎閉目養神。

  明月夜卻不敢放松半分警惕,緊緊盯著他,生怕他反悔。這可是傳說中,吃人不吐骨頭的怪獸!

  盡管有火,有大氅。但在這樣的雪夜,依舊寒冷難耐,何況她感染了風寒,鼻涕眼淚正稀里嘩啦的。

  “好冷啊。”她嘆息著,吸溜著鼻子:“阿九呢?”

  她試圖靠沒話找話,暫時緩解自己的緊張與戰栗:“它沒事吧?”

  “和白兔在外面守著。狼族,怕火。今夜會有暴風雪,我們回不去了,在這里湊合一夜,明早回營。”他淡淡道。

  他感覺到,她緊緊抓著皮裘的邊緣,終還冷得忍不住瑟瑟發抖。他似乎于心不忍,伸長手臂,從篝火堆上拿過烤得溫熱的酒袋,遞給懷里的女人。

  “酒可御寒。但喝得太多,酒烈易醉。若你敢再吐我一身,十七,你就死定了!”他不客氣地提醒。

  少女哆哆嗦嗦接過,救命稻草般,緊緊捧住熱乎乎的羊皮酒囊,狠狠就灌了一大口,直嗆得自己涕淚交流,咳嗽不已。

  即便如此,她依然忍不住連喝了數口,真心贊賞:“好酒。”

  他微愣,遂而欣賞的笑望微醺的小姑娘,揶揄道:“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倒是個能喝酒的。難怪給你喂酒時,你一點兒沒拒絕,還要搶酒喝,比酒鬼還難纏。看來在夜舒樓,你學到了不少本事。汪忠嗣若知道你酒量,恐怕也會暴跳如雷吧。這大將軍府的千金,家教啊實在令人甚為擔憂。”

  “你……給我喂酒?”明月夜望著哥舒寒一臉局促,登時心中惡寒飆升,忍不住呸呸吐了幾口口水,不僅臉頰,連頸子都泛起一層粉紅:“沒趁機下毒吧?”

  哥舒寒朗聲大笑,他奪過酒袋,自己狠狠灌了幾口:“下毒?這么不入流的事情,也只你這般庸醫喜歡。”

  “你?你才庸醫!我……”她憤怒反駁:“把酒給我!我還要喝!”

  “不給!有本事,自己搶。”他長眉一跳,譏諷道:“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倒像是鐵魂營的兵,和那優柔寡斷的汪忠嗣,甚像。”

  她先驚訝,后震怒。她劈手去搶他的酒袋,手中用了十成力。他冷笑一聲,單手便將她的招數,治得半分施展不開。

  打不過,也搶不來,她還被他重重推得,撞在石壁上,手背擦出了好幾道傷口。

  “花拳繡腿,用在別處,倒還有閨房之趣。十七,要不……待到回營,你再用來,我陪你玩耍?”他半瞇著重瞳,意味深長。譏諷與蔑視,毫不客氣的一覽無余。

  她狠狠捶打著他肩頭,始終不解氣,就拿起他胳膊,狠狠咬了一口,待到口中咸腥彌漫,已滿是他鮮血味道,竟有微甜口感,芬芳馥郁,忍不住咽下了好幾口下肚。

  他并未反抗,聽之任之。遂而,淺笑著揶揄:“如此粗魯,無趣!”

  明月夜又氣又累又委屈,她稍定心神,猛地睜開雙眸,愣愣盯著面前的男人。

  哥舒寒正垂首望著她,似笑非笑,不怒不喜。又洋洋得意,自己又喝了幾口溫酒,一副心滿意足的微醺。

  他緩緩伸出右手,用拇指抹掉她唇角的一點殘酒:“受傷的是我,你氣什么?”

  他鳳目微挑,眸若桃花,他居高臨下,冷靜的看她糾結神情。

  她懊惱至極,呸呸吐掉殘留在嘴巴里的酒與血,勉強掙扎著撐起身子來。

  她的情緒瞬間爆發,眼淚更如斷線銀珠,順著玉白臉頰潺潺滑落,聲音悲愴而決絕:“你不就想吃人嗎?何必百般譏諷,處處難為?還玩這種貓捉老鼠的游戲。我自盡好了,你吃掉我的尸身吧。不過,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必當日日索命,時時詛咒,直至你灰飛煙滅!哥舒寒,你給我記好了!”

  “還冷嗎?”他由著她怒斥了半刻,突然問。語氣與態度比之上一刻強悍,此時卻綿長如水。

  她氣結之下,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體,當真暖和了許多。一股暖氣,正從她的胃部向四肢慢慢流動。作為一個軍醫,她登時明白。他的酒,還有他的血,都并非平常之物,是極珍貴的救命之藥,才會由此意外奇效。

  自己的體質特殊,又受了風寒,若無及時醫治,定會留下病根。哥舒寒的荒誕行為,或者又為救命之舉。

  “十七,你知道可有多少女子,心甘情愿與我諂媚?”他用食指,輕輕點住少女小小鼻尖,慨嘆著:“你足夠糟糕……樣子又丑,脾氣又暴躁……你這頭小狗子,還會咬人呢!”

  他話音未了,她已惱羞成怒啃住他食指,著力不輕。

  他挑眉笑望著她,眸光又犀利又陰鷙,她莫名心跳加劇,不敢繼續,只能訕訕松了口。只見他食指雖未流血,卻留下了清晰齒痕,還沾著口水,鼻涕和眼淚之類。

  盡力甩著自己手指上的口涎,哥舒寒微微瞇目,臉色不善,這個狀況他確實始料未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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