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遠醒來時，已過了一天，背部火燒一樣的疼，五臟六腑就像是被人打碎了重新修補似的，麻藥過去，疼得他冷汗都要下來了。
他都沒死，杰克應該沒什么大礙。
剛醒來，思維有些混沌，穆遠嘴巴干得要命，想要喝水，卻發現病房里沒有一個人，醫院條件比較簡陋，他還戴著氧氣罩，看起來要一命嗚呼的樣子，穆遠剛摘了氧氣罩，杰克就推門進來，端著一杯微微散著熱氣的水，冷冷地看了穆遠一眼。
穆遠心想，美人果然是面冷心冷，救了他一命，一個笑臉都不給。
杰克走了過來，把水杯遞給他，穆遠的手有些軟，使不上勁，這一杯微微帶著熱氣的水竟然端不住，穆遠耳根一紅有點不好意思喊他幫忙，又實在是太渴了，感覺動作有點滑稽，在一旁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的杰克把水杯一扶，送到他的唇邊。
穆遠顧不上說一聲謝謝，有些急切地喝水，爽！
杰克眉心微微一凝，整個人端著姿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穆遠喝了水，杰克把水杯放到一旁，“臟彈在曼德拉夫人爆破前已經處理好，曼德拉夫妻也被押送回國，你……做得很好。”
他竟成了這一次行動，唯一的傷員。
說起來，有點慚愧。
氣氛沉默。
兩人一貫不怎么交流，半年前他當教官時，似乎還有一些遺留問題，杰克教官總是針對他，給他的訓練難度也是升級的，兩人之間還有一些不對付。
杰克想，當年他離開時，瞥見穆遠的表情，顯然是一副歡送他的神色，仿佛他多留一天，對穆遠都是折磨，他也知道自己對穆遠的要求過分嚴苛，讓他更快地見識到自身的不足之處，沒想到幾個月后一起出任務，穆遠會拼死來救他。
炸彈的爆炸火力非常猛烈，沒有人知道車上的爆炸裝置多大，這么近的距離直面被炸飛，有可能會失去性命，幸運的曼德拉夫人臨時制造的炸藥，威力沒那么足，所以他只是受傷，這傷表面看起來很可怖，內傷其實并無大礙。
幸運的很！
杰克一不說話，穆遠就尷尬了，一時也不知道說什么，磕磕絆絆地說了一句話讓他差點咬舌頭的話，“那個……教官，我們國家有一句話，救命之恩是要以身相……”
啊呸！！！
你在說什么？
他一不小心咬了舌尖，把自己最后幾個詞語給吞出去了，幸好這句話用英文說出來，并不是那么的……曖昧，因為他后面還少了好幾個詞語，沒有連貫起來，聽起來虎頭蛇尾的。
可若是夜陵，夜庭昀這種精通中文，知道習俗的人就知道他要說什么了。
你瘋了嗎？
就是幫人家擋了一次爆破，你還癡心妄想起來了？
“嗯？”杰克中文不精通，尋常溝通都困難，自是不知道他說什么，微微挑眉，“你們國家什么俗語？救命之恩……然后呢？”
然后，杰克就眼睜睜地看著眼前的小孩臉色從一片死白變得通紅起來，像是有人在他臉上擦了一層胭脂，紅彤彤的甚是可愛，兩個耳朵尖紅得幾乎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