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兔三窟,余力不盡。”
“不愧是在楚國傳承數百年的老世族,但有一二機會,都能抓住,都能恢復的很快。”
“項氏一族,同他們相比,遜色不少。”
“不過,景氏一族他們若要恢復當初的完整之力,不太能做到。”
“子期,明日一早,你就前往云夢安陸,盡可能將景氏一族的境況細細探查。”
“一個個的,還真是老奸巨猾。”
“楚地!”
“楚國在這里統御了千百年,秦國欲要短短時間將其納入掌控,還做不到。”
“起碼眼下是做不到,若是再有一二十年,就不好說了。”
“就難料了。”
謀定而后動,不著急動手。
不著急行事。
楚地形勢多復雜,要么不動,要么就務必有完全把握。
這也是當初從江東前來就定下的策略和手段,這段時間也一直行這般策略。
了解那些人。
知曉那些人正在做什么。
琢磨那些人可能要做什么。
是重要的。
一些稍小的家族勢力也就算了,可以輕易擺平,可以輕松解決,但……那些力量的助力太小。
和那些老世族相比,多有遜色。
多年來,項氏一族所面臨的麻煩和隱患,一部分來自于秦國,另外一部分就來自于那些人。
那些人擔心項氏一族太強,希望可以鉗制項氏一族,希望可以駕馭項氏一族。
希望項氏一族成為他們手中的一把刀,可以供給他們任意驅使的一柄利刃。
那……不能夠。
他們算什么東西?
就算項氏一族當年剛起勢的時候,都沒有對那些人搖頭擺尾,何況現在?
他們,本該成為項氏一族同心同力的盟友,一起對抗秦國的親近朋友,而非敵人!
他們對項氏一族的戒心很大。
箕子朝鮮之地,他們就是那樣,項氏一族稍稍得了一些好處,他們就不樂意了。
他們就開始攔阻了。
有些時候,寧愿將那些好處扔給中原、齊魯之地的一些人,都不愿意落在項氏一族。
辰國之地,更無需多言了。
一次兩次,多次如是。
是以。
對于那些人,自己早早沒了耐心。
他們還以為是楚國高高在上的王族貴戚之人,還以為可以凌駕楚國其余人頭上。
他們!
想多了。
他們有什么資格?
除了體內六堂的楚國王族血脈越來越稀薄之外,沒有什么特殊的了,楚國……就是因他們而亡。
不得不承認,他們在楚地耕耘數百年,秦國雖有一系列肆虐的手段,卻也難以將他們的力量徹底拔除。
如今,被他們找到了一些機會。
他們開始恢復力量了。
距離他們最巔峰的時刻自然相差很遠,比起之前好多了。
項氏一族與之相比,還真有些不如。
不過。
他們的根基遭受過重創,想要徹底恢復,不太可能,除非秦國對楚地一直不在意。
“是!”
一語干脆而應。
“少主。”
“我有一事不知當不當說。”
“嗯?龍且,但說無妨!”
“少主,前幾日咱們在曲陽之地碰到的曹氏一族,我覺他們不太穩妥。”
“他們一族,明顯也是兩方下注,甚至于三方下注,有家族子弟在秦國為用。”
“還和屈氏一族相交不淺。”
“咱們前往,諸事多順利。”
“那樣的家族,或為隱患!”
“曹氏一族?”
“曹無傷之人你是贊譽過的,曹氏一族也是曹無傷引薦的。”
“怎么現在覺得不妥了?”
“你所言的事情,的確存在,但……咱們和曹氏一族又沒有很深的牽扯。”
“縱然曹氏一族的人有異心,對咱們也不會有太大的損傷。”
“龍且,你擔憂過甚了。”
“少主之意,龍且自是明白。”
“只是,曹氏一族的作為,著實令人不喜。”
“他們待價而沽,倘若接下來秦國給的好處很大,咱們就可能成為他們的晉身之資!”
“這是可能存在的。”
“我等和曹氏一族雖無太深的牽掛,一些損失總歸是可能出現的。”
“龍且,你也說了,曹氏一族待價而沽。”
“既然是待價而沽,就不會輕易的大手筆押注!”
“尤其是在楚地,他們更不會輕易做那般事。”
“除非接下來楚地發生大的變動,那個時候,才是擔心的時刻。”
“楚地!”
“除了你等之外,誰又能真正讓人放心。”
“那些人的心思,我早早就知道。”
“那也足夠了。”
“若是接下來屈氏一族他們有變動,如曹氏一族這樣的人,更不會輕易插手其中。”
“他們不插手,對咱們而言,已經是助力了。”
“如曹氏一族那樣的小家伙越多,咱們的助力就越大。”
“將來時機到了,處理屈氏一族那些力量,就輕松容易了。”
“那些大家族之所以強大,本身強大是其一,還有盤踞在那些大家族身邊的小家族之力,匯聚一場,方為強大。”
“只要接下來那些大家族身邊的小家族心思異動,對咱們而言,就是好處。”
“他們越是待價而沽,越是對咱們有利!”
“尤其,那些家族自身,也都有一些不定心思,是以,更無需畏懼了。”
龍且所想,自然在理。
若然此刻的楚國還在,像那樣騎墻看花的人,早早就該一槍捅死了,戰場上,這樣的人最該死!
現在。
那些人不能隨意斬殺。
若言不理會,無異于自動將那些人推過去了。
理會之,又……可能會覺那些人不靠譜,會在關鍵時刻使絆子之類,實則,無需擔心。
小家族!
力量孱弱,他們根本不會輕易的孤注一擲!
除非,等最終的勝者快出來了。
他們才會有那般舉動。
若說早早的孤擲一注,可不是聰明人要做的事情。
從一開始,都沒有指望那些人會一心一意的投靠項氏一族,就算他們有心,自己也沒有那個意思。
至于說他們會將項氏一族的行蹤泄露,更沒有什么可擔心的。
不怕他們不出手,就怕他們巋然不動。
只要他們動了,以后就有合適的理由和借口了。
“龍且明白道理,還是覺那些家族不可靠。”
“還是覺那些人不喜。”
“哈哈哈,不可靠才是常理,不喜才是正常的心思。”
“我又何嘗沒有那樣的心思。”
“論來,這樣的事情本不該你我施為,你我之力更應該在戰場上廝殺,生死在前,一力決斷。”
“非生即死,干脆痛快。”
“這一點上,你就不如子期,子期就做的很好。”
“我身邊還是缺了一些細心謀略之人,這一次行走楚地,若有機會,也當收羅一二。”
“可……。”
“唉,若是天明能幫我就好了。”
“以天明的聰慧,定可讓我省心省力很多。”
“嗯?”
“破陣槍?”
龍且的別扭心思,項羽完全可以明白,完全可以理解。
真的可以真真正正明悟龍且之心。
因為,自己也是那樣想的,若無范先生、叔父這些年的教導、教誨,自己也難以忍受那些人。
有些時候,忍受不了,也得忍受。
也得強行忍著。
在箕子朝鮮那些年,自己倒也不是沒有所得,起碼忍受的心力提升許多。
自己做這樣的事情,也不太適應。
若有幫著自己料理那些瑣碎、煩心、難纏的事情就好了,身邊諸人,龍且他們都不太擅長。
季布的心思倒是細膩,他又不在這里。
子期可行,在大謀大略上,還是遜色一些。
天明!
不自想到天明。
他……他若是在自己身邊就好了,自己就能輕松很多了,他現在不知在何處。
天明。
他有自己的念頭和想法。
一如自己也有堅定的信念和目標。
謀略之士,若有機會,當尋覓一些。
希望有可用的放心之人,替自己分擔庶務。
正要繼續所言,忽覺心神有突兀之律動,瞬息鎖定遠處墻壁前一張長案上橫放的一物。
此槍落入自己手中多年,日日習練之,不曾有缺。
一次次攻伐之事,也曾沐浴鮮血。
尤其是自當年生死符印之后,一身實力大進,駕馭那柄破陣霸王槍更加得心應手,更加游刃有余。
昔年陽谷地宮之時得到的戰神圖也有一絲絲妙用,可以讓自己將一身之力更好的發揮出來。
此槍承載之,沒有絲毫異樣。
更為入心。
怎么回事?
怎么現在在顫動?
“少主,破陣槍!”
實力入化神,靈覺敏銳,此間房中的微末動靜也有所感,隨少主之后,也是看向墻壁所在。
少主的破陣霸王槍在案上陳放著,橫平于和順的架子上,此刻正在輕微顫動,引得木架輕微嗡鳴。
動靜雖弱,可以有感。
“少主,您的破陣槍怎么會自鳴?”
龍且亦是盯著那柄通體漆黑且散發幽暗之光的破陣槍。
項羽皺眉。
于龍且二人看了一眼,起身走了過去,越是靠近,越是能夠感覺破陣槍的異動。
這還是第一次!
從得到此槍以來,第一次有這樣的動靜。
近前三尺,凌空一抓,本體還在顫動的破陣槍直接騰躍入手,緊握之,又是一股莫名的感覺襲來。
牽引之力。
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拉扯著破陣槍,不為強大,很是堅韌,如江河之浪一樣襲來,綿綿不絕。
握緊手中的破陣槍,一股強力霸道的力量籠罩整個破陣槍,欲要將那股異樣之力清理掉。
似乎!
無用。
縱然以血氣之力浸染破陣槍,徹底掌控破陣槍,也不能將破陣槍的異動湮滅掉。
還存在。
“有一股無形之力拉扯著破陣槍,好像想要破陣槍前往一處……未知之地。”
“方位來看,在北方!”
“子期,你們怎么看?”
項羽疑惑不解。
破陣槍如何會有這樣的異動?
是什么緣故?
完全弄不清楚。
持手中破陣槍,隨意舞動,運轉隨心,沒有什么阻礙,當然,除了破陣槍還在不住襲來的牽引之感。
“破陣槍!”
“第一次見到少主的此槍有這般異樣。”
“北方?”
“牽引之力?”
“單單猜測的話,怕是難以有所得。”
虞子期沉吟之。
少主的破陣霸王槍堪為神兵利刃,堅韌無比,犀利鋒芒,無堅不破,無物不摧……。
更難得可以承受少主的恐怖力量。
自己當年離開蜀山太早了,一些事情知曉的不多。
神兵利刃有異象之事,諸夏間非罕見。
牽引之力?
一些神兵利器的主人可以做到同兵刃心神相通,如此,就算神兵利器遺失,也能夠憑借冥冥之中的感覺去找回。
這柄破陣霸王槍的主人就是少主,何以有那般牽引之力?
難道說破陣槍以前還有主人?
沒有吧。
此槍的來歷自己知道的,本是墨家之物,本沒有主人,鑄造好之后,就一直存放著。
后來,因一些機緣,再加上墨家巨子之言,此槍落入少主之手。
此槍有別的主人?
不太可能。
少主所言的牽引之力又做何解?
想要知道真相,唯有循著牽引之力,親自去看看了。
“子期之意,可行!”
龍且也想不出別的什么可能。
既然破陣槍內有來自于北方的牽引之力,親自去看看就知道了,以少主的實力,就算遇到一些強者也無礙。
“破陣槍!”
“第一次有這樣的情形出現。”
“既如此,那我等去看看發生何事!”
項羽更是想不通。
無緣無故的,破陣槍突然異動了。
是人的緣故?
是物的緣故?
也只是猜測。
既然有牽引之力,則當親自去一窺緣由。
“見過東君!”
“東君是有感天象星斗異動,前來此地的?”
虛空深處,云霧飄渺。
月華隱現,赤日橫空。
空脆之音多了一絲絲驚訝,東君閣下竟然來了,竟然也來了,還真合東皇閣下之言。
不過。
以東君閣下的修行,再加上東君閣下在占星律上造詣,太虛深處,出現了連東皇閣下都意動的星象,東君閣下不可能察覺不到。
此外。
以東君閣下的修行,若是不想要自己察覺,自己是無論如何都感知不到的。
東君閣下早早就發現了自己。
在等著自己了。
懷抱東皇閣下賜予的赤霄劍,月光蓮動,步步生輝,深藍色的廣袖長裙隨風云搖曳。
近前之,陰陽道禮。
“倒是巧了。”
“巫山那里就來了你一人?星魂和五行長老沒來?”
曦日之光自虛空深處透出,一縷縷金芒柔和而又相融于天地驕陽,云端澄澈,一只形體虛幻的三足神鳥若隱若現。
真身不顯,唯有空濛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