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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35章優劣轉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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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有驃騎的新制度,李犁恐怕一輩子,都會只是在大漢北疆之中的一個無名之輩,和絕大多數的大漢駐守疆土的兵卒一樣,在潦倒和貧窮當中,迎來五胡亂華的大融合。

  有沒有合適的制度,對于一個龐大的組織來說,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

  如果所有的功勞,所有的榮耀,所有的一切都是屬于領導,那么就絕對不可能出現什么偉大的發明家,勤勞的科學家,以及什么大國的工匠……

  誰是最真實的戰術執行者?

  不是領導,而是第一線的兵卒。

  是無數瘦弱的肩膀,佝僂的身軀,才扛起了封建王朝之中那些官吏白胖胖的肚皮,圓滾滾的身軀。

  而當下,在這一次的斐曹之戰當中,如果沒有大量的普通兵卒,光有幾個歷史名人,斐潛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一樣無法獲得如此的優勢。

  當朝陽升起的時候,驃騎兵馬遭受到了曹軍弓箭陣地當中潛藏的長弓和強弩的打擊,傷亡不可避免的出現了,但是同時間,驃騎騎兵也完成了戰術的準備,拉扯開了曹軍兵卒的注意力,使得在隊列偏向后方的胡人騎兵,準備好了他們進攻的武器——

  投索。

  或許這是華夏第一次出現騎兵擲彈手。

  確實,嚴整密集的步兵能有效對抗騎兵,加強的遠程傷害也可以給騎兵造成較大的打擊,但是騎兵最為重要的武器,依舊是速度,以及憑借速度所帶來的各種靈活變化的戰術。

  人類的本能,會使得曹軍的弓箭手自動的朝著驃騎軍的前部射擊,而對于后面跟上來的驃騎兵卒也會默認會跟著先頭部隊的方向行動。

  但是李犁安排的戰術,先頭部隊只是擔任拉扯和吸引曹軍注意力的作用,為的就是掩護胡人騎兵!

  投擲,基本上是靈長類的動物的本能了。

  漢人騎兵之中,也有喜歡用流星錘的,大概就是投索的升級版。

  畢竟胡人缺乏鐵制品,能隨處獲得的石頭,顯然扔出去更不會讓胡人心疼。

  而手雷,則是讓投索這種單一的物理傷害,多了魔法的加成。

  這種騎兵擲彈手出現在戰場上,或許只是李犁的靈光一動。

  畢竟騎兵大多數的訓練,都是圍繞著漢人的體系在運作,不管是列隊還是沖鋒,砍殺還是射擊,都是有完整的操典的,而抵近射擊的弓騎兵,以及當下的擲彈手的攻擊戰術,都不是在原本驃騎騎兵的操典之內的。這就意味著,若是在山東之地,這些創新的技術,是不會有人去做的。一方面是不符合流程,多做新嘗試,就意味著遇到新失敗,到時候承擔后果的不是領導而是一線,而另外一方面,就算是僥幸成功了,那也是領導指導有方,輕食瑜伽很有效果,和一線的努力和汗水,沒有多少聯系。

  銅哨吹響了尖銳的聲音,在箭矢弩矢的呼嘯之中,驃騎胡人騎兵擲彈手,突進到了二三十步的距離上,將點燃的手雷投擲到了曹軍步卒陣列之中。

  許褚坐在馬背上,翹首而望。

  他信任李犁,放手給李犁去施展戰術,而不是局限于流程和操典,也不因為折損了人手就大罵李犁,而是承擔了作為統領的責任,溫言安撫那些受傷的兵卒,讓他們到側后方去休息包扎。

  李犁完成了試探和破壞的任務,現在就輪到許褚他了。

  在許褚身后,是三個波次的騎兵隊列,已經排列成了長長的陣型。

  每一列都是三百人。

  這些隊列,是傳統的槍騎兵。

  覆甲,面具,馬衣,一樣都不缺。

  正常的騎兵突擊排列,在最前面的騎兵,是手持騎兵長槍,一丈四尺。

  次后一些的,則是拿著鏜鈀,或者叫馬叉也行,像是簡易的長戟,長八尺,和普通步卒長槍長度差不多,可以刺,也可以鉤劃,格擋步卒的長槍,或是做一些其他的什么作用。

  再后面一些的,則是拿著騎兵弩,并且在手邊就有戰刀,可以隨時切換武器。

  每列騎兵互相間只間隔三尺,每小隊之間間隔兩步,三個波次之間前后排相距七步。

  但是在當下,持著鏜鈀的騎兵,卻站在了最前面,然后才是持長槍的,后面是持弓弩和戰刀的。

  許褚調換了騎兵的位置,自然也有他的道理。

  他們將擔任摧破敵陣的主力。

  隨著手雷的第一聲爆響,在曹軍陣列當中響起,許褚就看見了在光火和硝煙之中,曹軍原本整齊的陣列開始出現了裂痕。

  于是許褚緩緩的壓下了手臂,指向了前方的曹軍軍陣。

  曹軍步卒陣列當中,也有一些人發現了許褚等人的逼近,可是他們示警叫喊的聲音,被手雷的爆炸聲掩蓋了,并沒有有效的傳遞出去。

  而在山坡土丘上位置比較高的曹洪,他的視線又被手雷引爆產生的硝煙所遮蔽。

  黑火藥么,聲音大,威力小,煙塵多。

  當然這個威力的標準,是和黃火藥,其他化合爆炸物相比的,而對于在近距離面對這種黑火藥手雷的曹軍兵卒來說,這種手雷的威力,已經足夠讓他們喝上一壺了,尤其是在密集陣型當中,受到的傷害和影響,顯然會被放大!

  許褚帶著人馬往前奔馳。

  在戰馬跑動起來的初速階段,速度還比較慢,馬蹄聲也比較散亂,可是等到了戰馬的速度提升起來之后,之前有些凌亂的馬蹄聲,就漸漸的匯合成為了統一的聲響,如同有序的鼓槌在砸敲著大地,發出隆隆的聲響來。

  距離近了,許褚也可以看清對面的曹軍步卒陣線,確實在手雷投擲的攻擊之下,產生了間隙和散亂!

  許褚迅速判斷,呼喝出聲,全速!沖鋒!

  代表前進加速的銅哨和號角聲再次吹響,同時間代表指令的騎兵認旗也壓向了正前方。

  此時此刻,在天邊泛起了光亮來,一切的物體似乎還在黑白灰之間纏綿,唯獨只有那驃騎騎兵兜鍪上的紅纓跳動著,如同無數閃爍的紅色火焰!

  被手雷的硝煙遮蔽,在曹軍步卒陣列后面的弓箭手,雖然努力的朝著許褚等人射擊,但是已經無法和最開始的沉穩相比了,很多曹軍弓箭手在號令之下,心急著想要射中射好,反而是射歪了。

  曹軍步卒陣列不由得慌亂起來。

  他們雖然算是曹軍當中比較精銳的部分,但是他們依舊無法直面驃騎騎兵的沖鋒而不動搖,即便是他們知道他們身前有陷阱,有絆馬索,在他們身后,還有弓箭手,預備隊,但是當他們直面驃騎呼嘯而來的時候,依舊是心神皆顫,手忙腳亂。

  驃騎軍來了!來了!

  曹軍兵卒叫喊著,似乎這么喊幾聲,就能給他們帶來幫助,帶來勇氣一般。

  在曹軍步卒陣列當中的軍校也在努力的重新恢復陣列隊形,試圖將爆炸產生的裂痕和缺口補上去,可是許褚等人已經來了,而曹軍密集的隊列,使得人員的流動速度想要快也快不起來。

  利弊,總是一體兩面。密集的隊形,可以讓曹軍步卒在列隊的時候,多少能感覺到周邊戰友的相互支持,但也同樣意味著他們沒有任何躲避的空間!

  不要慌!不要慌!

  曹軍軍校大叫著,前面還有絆馬索!有陷馬坑!

  曹軍兵卒似乎這才意識到,他們之前努力的勞作,應該能派上用場吧?

  但是他們沒有意識到,既然對手已經猜測到了他們有陷阱布置在前方,又怎么可能不做任何的針對舉措?

  放下鏜鈀!

  許褚大吼。

  最前排的騎兵,將原本舉起的鏜鈀,斜斜的指向了地面。

  鏜鈀上的尖銳突起的月牙鋒刃,幾乎是貼著地面劃向了前方……

  根據第一波沖鋒的騎兵回來稟報,曹軍的陷馬坑主要是集中在了鎖陽關道的正面位置上,而越往兩邊便是越稀疏。

  或許是曹軍覺得只要防守通往鎖陽關的道路,或許是挖掘黃土地也是體力活,需要時間的,也有可能是只有在鎖陽關前的那一片區域才是領導看得見的地方……

  但不管怎么說,這都給許褚等人帶來了一些便利。

  所以在稍微偏離鎖陽關正道的方向上,對于騎兵最大的威脅不是那些陷馬坑,而是在半明半暗的環境之中的絆馬索!

  而多功能的鏜鈀,現如今就承擔了破除絆馬索重任。

  鏜鈀的月牙刃口,在戰馬膝蓋偏下一點的高度上,斜斜往前支出。

  這個位置,就是絆馬索的高度。

  鋒刃向前,掃地而過。

  持著鏜鈀的騎兵,咬著牙將鏜鈀的長柄緊緊的夾在了胳膊下面,雙腿死死扣住了馬鐙,抓緊了馬鞍上的把手,做好了迎接撞擊的準備。

  和騎兵長槍刺中便松手不同,鏜鈀是要割斷這些絆馬索,當然不可能一受力就松手。

  很快,切割什么東西的聲音,就如同崩斷了弓弦一般的脆響起來。

  驃騎騎兵歡呼起來,這種聲音,意味著他們的通道被打開了!

  但是……

  也有一些例外。

  不知道是因為鏜鈀碰到了石頭,抑或割砍到了拴絆馬索的木樁,有一些持著鏜鈀在前方開道的驃騎兵卒受到了較大的反作用力,有的是被推下了馬背,有的則是控制不住連人帶馬的摔在了地上……

  但是多數的持鏜鈀的驃騎騎兵,依舊為身后的戰友開辟出了一條道路來!

  殺!!

  奔騰的戰馬沖進了曹軍的陣列。

  曹軍散亂的陣列缺口,對于騎兵沖擊的抵抗度,大大下降。

  即便是有一些曹軍兵卒舉著大盾,但是沒有相互依靠的單人盾牌,很容易就被騎槍給捅到一邊。

  巨大的沖擊力傳遞到手上之后,騎兵就立刻松手扔掉了騎槍,然后反手抽出戰刀來,順勢向下揮砍。

  短短一瞬間,曹軍陣列上就不知道有多少的槍桿折斷,也不知道有多少甲片在伴隨著鮮血飛濺。

  折斷聲和肉體碰撞連綿不絕,槍刃與鎧甲摩擦的聲音也讓人牙根發酸。

  避讓不及的曹軍兵卒被戰馬撞得骨斷筋折,同樣也有一些戰馬被撞倒在地,馬背上的騎兵如果沒能及時反應過來,就被甩飛出去,或是被戰馬壓在身下。

  但總體上來說,當兩個物體碰撞的時候,質量大的物體相對來說位移相對就小一些。

  步卒兵卒之所以能和騎兵對抗,密集的陣列,有序的戰術,才是根本,而一旦出現松散潰亂,那么幾千上萬人被幾百的騎兵追砍的事情,在華夏歷史上也并不少見。

  相反,如果說幾千步卒能夠團結一致,秩序井然,就算是被上萬的騎兵圍困,也不會在短時間內崩塌落敗。

  戰場之上,人數絕對不是必勝的前提。

  許褚原先是在最前方,但是到了最終沖刺的時候,他的護衛趕了上來,扯了一下許褚戰馬的韁繩,讓其稍微降了一些速度。

  許褚雖然也能理解護衛的好意,但是內心當中卻渴望著站在一線去搏殺。所以他并沒有借著勢頭慢慢的退到后面,而是依舊跟著手下的部隊,沖進了曹軍的陣列之中。

  眼角劃過黑影。

  許褚微微側身,然后將戰刀往外擺了擺。

  手腕微微震動了一下。

  鮮血瞬間飆射而出!

  而許褚已經繼續縱馬向前了,連多看一眼都沒有。

  那名曹軍兵卒帶著著一聲慘叫,身影仰天朝后翻去。

  許褚左右一掃,便是看見了前方空出了一個位置……

  原先在那邊的驃騎騎兵,已經不知道被什么打中了,翻倒下去,一只腳耷拉到了地上,另外一只腳卻還掛在馬鐙上。那戰馬拖著騎兵的尸體往前跑了一段,不知道是感覺重心不穩,還是不明白他主人究竟怎么了,便是有些茫然的站在了戰場上,搖晃著腦袋,噴著鼻息,還試圖彎過脖子去碰主人。只可惜它的主人永遠都不會再回應它了。

  或許將來會有一個新的主人,再去給它梳理鬃毛,拍拍它的長脖子長臉,但是肯定已經不會是原來的模樣。

  許褚見狀,只是微微皺了皺眉,便是將這一切拋在了腦后。

  戰斗,戰斗!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眼前又是晃過了幾名的曹軍兵卒。

  距離近的,許褚便是一刀砍倒,而遠一些的,許褚也沒有特意去追殺,而是沿著驃騎騎兵開拓出來的血肉通道,一路斜斜向前,直指曹洪戰旗之處!

  戰場之上的優勢劣勢,其實很難說是從頭到尾都能保持一致,或許上一秒還是優勢,下一秒就轉變成為了劣勢。

  曹洪原本的步卒陣列,原本對弈許褚的這些驃騎騎兵,是有地理上的優勢的。山道兩側的土丘上布置的是曹軍弓箭手,有對于驃騎軍的高度差的地利,可是現在面對驃騎軍的沖擊之后,這些弓箭手原本的地利,就成為了劣勢。

  對于中間的山道,兩側土丘上雖然高地落差不一致,但是曹軍弓箭手還是能找到可以形成交叉火力的地點的,但是角度一換之后,在道路另外一側山丘上的曹軍弓箭手,就被山體遮蔽,而無法支援到受攻擊的另外一側的曹軍兵卒了。

  如果說曹軍兵卒陣線完整厚實,那么驃騎騎兵就只能硬生生往里面沖,即便擊殺了前排的敵軍,自身也要遭受對方后排攻擊,而現在曹軍最前列的陣列大亂,沒能形成有效的攔阻力量,導致驃騎騎兵一下子就沖擊到了曹軍的側翼弓箭手的位置上,是的曹軍安排在土丘上的弓箭手根本沒來及做出多少貢獻,就被迫要迎接肉搏。

  三輪攻擊如同疾風暴雨,狂暴的將曹軍側翼陣線打得千瘡百孔。

  弓箭手也有刀,而且和普通長槍兵不一樣,弓箭手的飲食標準都高一些。

  畢竟弓箭手也算是技術類兵種,和那些只需要發個槍頭,連槍桿都需要自己去找一根的農兵,當然是完全不同的待遇。

  可即便是如此,曹軍弓箭手的日常訓練操演當中,也從來沒有包括怎么應對驃騎騎兵打臉這一個項目吧?

  繼續拿著弓箭射么?

  百步距離,就算是熟練的弓箭手,也最多發三矢,驃騎的長槍和戰刀就到臉上了。

  不用弓箭么,自己手邊卻只有戰刀,沒有長槍大戟巨盾,怎么防御?

  方才對撞的地方,尸骸遍地,雙方受傷的士兵和馬匹都在拼命掙扎嘶叫。

  碰撞集中的地方雙方堆疊在一起,一些摔落的雙方騎兵回過神來,抽出匕首或撿拾起附近跌落的武器互相惡斗起來,連一些負傷的人也互相扭打。

  驃騎騎兵三波沖擊,將曹軍側翼陣線直接打崩,原本的曹軍隊列支離破碎。一時之間,側翼曹軍兵卒慌亂之中,完全失去了指揮,但是亂象還沒有結束。

  急急趕來支援的曹軍兵卒,迎來的不是友軍的歡呼,而是友軍的沖撞。

  外加上驃騎軍附贈的一輪騎兵弩矢的射擊。

  曹洪的見到如此情況,神情也不由得有些恍惚。

  則是在夢里面么?

  為什么他辛辛苦苦擺列出來的陣列,就這么容易被打崩了?

  雖然只是側翼崩壞,但是眼瞅著著混亂就要蔓延到了中陣之處了!

  這……

  這場面怎么這么熟悉?

  究竟是怎么了?

  發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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