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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0章當破釜遇到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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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純感覺他被耍了。

  而且還是三飛……呃,三方都耍了他。

  趙云耍他,他可以接受。本身就是對手,兵法上相互欺詐,輸了只能說自己是技差一籌,也沒有什么好說的,但是被這些胡人耍了,就讓曹純非常的憤怒。

  更為關鍵的是,連冀州人都耍了他。

  軍情如火,豈能拖延?

  可偏偏冀州人馬,就在不斷的拖延,明目張膽的拖延。

  這一次的胡人大掠,幾乎是等同將幽州好不容易建設起來的生產生活環境全數都破壞了,而反觀趙云一方可以說基本上沒有任何生產生活方面的損失,所以此消彼長之下,下一次面對趙云的時候,曹局就會更難,更痛苦,就像是六國面對秦國,第一次沒能搞下來,那就越發的搞不成了。

  自曹純出擊以來,傾盡全力,絞盡腦汁的設計謀劃,甚至將整個的幽州當成賭注壓在了賭桌之上,卻不得不面對最惡劣的局面,使得曹純幾乎都快在精神上崩潰了,只是要咬著牙支撐著。

  雖然說曹純挫敗了胡人偷襲漁陽的陰謀,可是并沒有完全轉變戰場的局勢,甚至在他進軍之后,卻得到了更差的消息……

  沒有最差,只有更差。

  首先就是古北口因為大雪,或是什么其他原因,擁堵了,胡人大量聚集在古北口南段。

  這就意味著曹純如果要進軍,那就需要面對更大更強的壓力,不是想象當中輕松的咬尾追殺。

  其次,也是更惡劣的消息,就是冀州人馬根本趕不上來!

  說是什么大雪,什么道路泥濘,什么通行不便,反正就是一句話,來不了。

  消息傳到了營地之內,每個軍校都是心情沉重。

  冀州人馬趕不上來,那么這一仗還怎么打?

  還要不要打?

  眼見得大帳當中,氣氛越來越壓抑。

  不知道過了多久,曹純依舊是沒有說話。

  在一旁的牟化則是忍不住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然后憤然大罵道:冀州那些人都在干什么?!都是大漢百姓,難不成就非要分出個冀州幽州來?!平日里面以次充好發來些陳舊爛貨也就忍了,現在最需要支援的時候,卻遲遲不來!要不是冀州援軍不來,幽州也不會敗壞成現在這般的模樣!也輪不到胡狗如此的張狂,只要將軍領著我們一個前后夾擊,胡狗大半都要留在幽州!現在好了,就剩下我們去對付那些胡狗,他們還在后面準備看笑話!

  牟化是幽州土著,終縣牟氏之人。

  在這一次的胡人大掠之中,也是受損極大,自然對于冀州援兵不來一肚子都是火。

  其余幾名出身幽州的軍校文吏,也都紛紛出聲,附和牟化所言。

  而另外的一些曹氏子弟,則是默不吭聲。

  如果在平時,這些幽北軍校文吏這么粗聲,必然會惹來曹氏夏侯氏等子弟的呵斥,但是現在局勢如此,還不容忍幽州子弟埋怨兩句?

  曹純原本計劃的反戈一擊,現在少了助力。

  那么,還打么?

  就只有曹純這些漁陽人馬,真要追殺上去,面對古北口那么多的胡人,能打贏么?

  如果不能贏,到時候有什么萬一……

  這樣一來還不如就此收兵,反正也有理由說是冀州人沒有支援,不是他們的過錯?

  是選擇更激進,還是更穩妥?

  眾人議論紛紛。

  有的人是真心憂慮,也有的人是純粹發泄,等幽北的這些人你一言我一語,嘰嘰喳喳半天,才發現曹純始終半閉著眼坐著,一動不動,這些人也就漸漸的停了下來……

  不管怎樣,最終的決定,依舊是由曹純來定。

  等到大帳之內,再無其他聲音之后,曹純才緩緩的抬起頭來,某欲死戰,汝等以為如何?

  死戰?

  不是一戰,而是死戰?

  眾人不由得一驚。

  曹純手下的這些曹軍騎兵,可以說是曹軍,或是山東之地唯一能戰的騎兵野戰軍團。

  真的就在古北口要和胡人死戰?

  不是一戰,而是死戰?

  眾人相互看著,然后覺得口舌有些干燥,吞咽唾沫。

  這,曹純是忽然轉性了?

  是真要死戰,還是說說而已?

  胡人大掠幽州,作為幽州的主要戰力,按照道理來說,自然是毫無疑問應該死戰到底,捍衛自己的家園。可是這世道,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實際上能不能做得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要不然幽北戰事,為什么會走到今日這般的地步?

  那么之前不死戰,現在和胡人死戰,真的就會勝利么?

  要知道冀州人馬還沒有來……

  真的在這里等冀州人馬上來,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胡人都跑光了。

  可是就這么追上去……

  雖然說胡人多少也不想要待在幽北了,都急著要回大漠之中去,可畢竟狗急跳墻,更何況是那么多的狗匯集在一起,真要瘋狂起來,也不是那么好打的。

  所以真要死戰,那就真有可能會面臨死亡。

  相比較之下,或許穩妥一些是更好的選擇。

  只要兵馬在,哪怕見敵而退,和朝廷也有周旋的余地。這就是冀州為什么遲遲不來的原因,而幽州的這些人口中在罵,但是實際上也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可是現在,曹純忽然說要死戰了……

  若勝,曹軍在幽北的統治還能茍延殘喘,若是敗,那么就等于是幽州機動野戰部隊全數打光,從此開始幽州就拱手讓給了胡人!

  曹純目光一個個的掃過去,怎么,不敢?

  曹純站起身來,似乎將佝僂了一段時日的腰桿重新挺直了,鋒芒畢露,幽北千萬百姓,皆翹首而待!如今日不死戰,幽州之地就再無你我立足之地!大漢牧馬之所,已經十失七八,若是再丟了幽州……這一戰,如有罪,責在我,功勛皆歸汝等!

  曹純的目光銳利,此時破釜沉舟,背水一戰,幽州還有救!若是再遲疑不進……真讓胡人從容退出幽州,帶走大量幽州百姓……屆時村寨荒廢,土地荒蕪,莊禾無收,衣食無著,便是活著亦不如死!

  黑石林,已經是退了一次,可是幽州之地……你我皆是退無可退!曹純沉聲說道,進一步,還可死中求活……若是再退一步,就是萬劫不復!

  可是……萬一驃騎軍在側……有人低聲說道,豈不是……

  驃騎軍……這種天氣,驃騎軍是否會埋伏,只能說是五五之數……曹純并沒有回避這個問題,然若是你我皆不敢出戰,那么幽州破敗就是十成十!更何況我們也不需要打敗所有的胡人……只需要驅趕他們,攪亂他們,將留在古北口南段的胡人徹底打散,打亂!

  先打郁筑鞬部,然后驅趕著他們去沖素利莫護跋等人,最終完全將他們擊潰,救回幽州百姓!

  某也不誆騙諸位,此戰,胡人數倍于我,又是大雪,視線不清,若是身陷胡人大軍之中,定然是九死一生!

  曹純沉聲說道,此戰,當以雪洗恥辱,以百姓為念,以主公大業為重!或戰死于此!或浴火而生!或碌碌一生背負罵名!或抬頭挺胸無愧天地!

  曹純咬著牙,愿與某共此死戰者!隨某來!

  大雪遮蔽了視線,也遮掩了聲音。

  如果不是地面上的震動,正在著急撤出古北口的胡人根本難以察覺曹軍騎兵的靠近。

  素利沒有宣揚他失敗的事情,因為他覺得偷襲不成,有損他的名望,而且他覺得曹軍在這樣的天氣之下,也不敢來追他們,所以大多數的胡人根本不知道在漁陽的失敗。

  不知道失敗,就自然不會害怕,最終迎來了厄運。

  曹軍襲來……

  古北口通道不知道為什么,塌方了。

  其他山道又是難行,而不管是是再繞道走山海線,還是說回頭走居庸口,先不管能不能走,時間上都是要花費許多。

  雖然說抓捕而來的驅口,并不需要給予足夠的糧草,胡人看待這些驅口,就像是看待牛羊一般,可牛羊也算是自家的財富,也是好不容易抓捕而來的,就這么白白浪費了,也是可惜。

  可問題是冰天雪地,古北口的山道塌方基本上都被凍起來了,而胡人抓捕驅口的時候,根本不會想著說要再帶上什么斧頭鋤頭等等工具,現在要依靠雙手去挖凍土,無疑是癡人說夢,所以胡人只能讓這些驅口分散了,在四周尋找樹木,然后用戰斧或是戰刀砍伐樹木,然后再制作工具,開挖塌方之處,想要盡可能的帶走更多的財物和驅口。

人多力量大,在  刀槍威逼之下,古北口的塌方也漸漸的要被重新打通的時候,曹純帶著人,在這個天色將明未明之際,發起了突襲!

  在整個的古北口南段,曹軍軍校和幽北士族最終還算是合力于一處,對于胡人展開了大范圍的攻擊!

  曹純將兵卒散開得很大,所有戰馬都已經提到了最高速,兵卒們帶著一股狠勁,伏在馬上,夾著長矛,提著長刀,朝著古北口踏雪狂奔而至!

  胡人騎兵驚慌的大叫起來。

  更多凄厲的叫喊聲和牛角號聲,悶在飛雪之中。

  大雪之下,胡人引以為傲的弓射就像是他們的牛角號一樣,濕潤疲軟了。

  胡人的防潮裝備,顯然不如曹軍做得好。

  那些在四處散亂的的胡人被驚動了,或是大叫,或是呲牙,或是揮舞著刀槍,從帳篷里,從地窩子里,或是干脆就在背風的野地里跳起,牽馬的牽馬,往上沖的往上沖,亂哄哄的就像是就像是被驚嚇的豺狗群落。

  在胡人最外圍的,自然就是郁筑鞬的部隊。

  郁筑鞬聽到了示警聲,也連忙竄出了帳篷,大聲下令道:漢狗來得好!正好可以報仇!大家都穩住了!讓人看住了那些驅口!讓他們別亂跑!曹軍沒有多少人!都別亂!亂軍心者,盡皆斬首!另外趕快去和素利大單于和莫護跋大統領報信,請他們前來包抄曹軍!所有人都各安位置,我就在這里迎戰曹軍!曹軍沖不過來就會敗走!只要堅持到大單于和大統領前來,曹軍必敗!

  他覺得之前素利救過他,所以這一次也同樣會來救他……

  郁筑鞬身邊的親兵,立刻大聲應答,然后四下傳令。

  大雪紛飛而下,一切視線都被遮蔽著,只能看到遠處有人馬躍動喊叫,此處和彼處,就像是不同的兩個世界。

  郁筑鞬的親衛將代表了郁筑鞬的大纛立起,然后奮力的想要吹響牛角號,可不管是怎么努力吹,都無法像是之前一樣發出雄渾的聲響,而像是在噗噗的放屁。

  漁陽城下的恥辱,使得郁筑鞬心中充滿了憤怒,他堅信,他一定能守住這里,等待素利和莫護跋回援的到來!

  到時候,就可以將所有的恥辱都洗刷,然后迎來郁筑鞬他無上的榮耀!

  古北口南段,已經不是一塊平整的開闊地了,被微微隆起的丘陵間隔成為好幾個區域。

  如果是視線清晰,那么胡人斥候登高眺望一下,就會發現曹軍騎兵的總數量其實并不多,拉開的戰線雖然很寬,但是厚度不夠。

  只可惜,當雪花使得視線混沌不堪,只能看見眼前的這些曹軍兵卒的時候,就會產生出曹軍兵卒有好幾千,甚至上萬的錯覺。

  因為曹軍騎兵確實擁塞了整個的視野……

  胡人騎兵反擊的箭矢,軟趴趴的就像是喝醉了一般,搖搖晃晃,既沒有準頭,也沒有力量,因此后續胡人也都不用弓箭了,只能用刀槍肉搏。

  可是如此一來,胡人騎兵等同于是缺失了至少一半的武力。

  胡人也并非不知道肉搏的重要性,但是普通的牧民誰能在日常勞作之余,還能有大量的時間來訓練自身武藝,打熬自己的戰技?

  大多數的牧民的箭術,基本上都是為了防御大漠上的野獸侵襲,或是用來射殺獵物的,算是一種生存技能,因此一旦在雪天這個技能受到壓制,就意味著胡人的噩夢開始降臨了。

  隨著曹軍騎兵的沖鋒,最先和曹軍接觸的胡人,就齊刷刷的倒下了一片!

  雖然也有部分的曹軍騎兵落馬,但是明顯胡人傷亡得更多,幾乎就像是成片的莊稼被收割了一般,轉眼之間就橫掃一空。

  在幽州之戰初期,上層指揮軍校將領的思想動搖不定猶豫不決,但是下層的普通曹軍兵卒思想則是簡單得多。被常山趙云打敗了,曹軍兵卒很多人都無話可說,技不如人,也沒有什么好遮掩的,但是面對這些胡人,幾乎所有的曹軍兵卒都是滿腔的憤恨。

  就算是不提這些胡人南下劫掠,那些原本投靠了曹軍,結果卻在和趙云常山軍在作戰的時候的叛變的胡人,也使曹軍騎兵感受到了被背刺的憤怒!

  當然,若是真說起農耕和游牧之間的仇恨來,那就基本上永遠的牽扯不清楚了,所以很多時候就只能各自算各自的,最后就是誰的刀子更硬,拳頭更大,誰就有道理。

  那么現在,就看誰刀更利!

  懷著復仇的怒火,曹軍兵卒在曹純的率領下奮勇搏殺!

  郁筑鞬的部隊上前攔截,曹軍兵卒也在搏殺沖撞之中不斷的倒下,但是這些曹軍兵卒依舊往前沖鋒,不管他們的身邊倒下多少,就這樣直接碾壓到了郁筑鞬的近前!

  雖然說郁筑鞬的人依舊在盡可能的抵抗,但是從郁筑鞬到底層的牧民,都不免露出了些驚慌害怕的神色,誰能想到之前蜷縮在城池之中,動都不敢動一下的曹軍兵卒,現在忽然瘋狂到了如此地步?!

  郁筑鞬之前宣稱自己會在這里抵抗曹軍,曹軍必敗云云,但是現在他已經不說這樣的話了,甚至心中開始懷疑他能不能堅持到素利和莫護跋的到來……

  快!快去找大單于!讓他們快快出兵援我!

  郁筑鞬急急叫了出來。

  雖然現在氣溫偏低,可是郁筑鞬的額頭和后背上依舊冒出了冷汗。

  曹軍騎兵距離郁筑鞬的防線越來越近。

  一名曹軍騎最終清晰的出現在了郁筑鞬的視線之中,他狂呼著,將染血的長槍夾在了腋下,沖了出來,直直的撞進了郁筑鞬的親兵防御陣線之中。

  兩根長槍刺入了那名曹軍兵卒的身軀,但是曹軍騎兵的槍頭也狠狠的扎在一名郁筑鞬親衛的胸膛之中!

  在他身后,有更多的曹軍騎兵呼嘯涌來,狠狠的撞入郁筑鞬的防御陣列之中!

  郁筑鞬臉色發白,他發現自己犯了一個非常嚴重的錯誤,就是原地防御!

  他所有的手下,都不擅長防御,更不擅長站在原地防御。

  可是郁筑鞬他一方面舍不得自己帶來的那些驅口,另外一方面最開始的時候沒將曹軍太放在心上,卻沒想到曹軍兵卒如此兇悍且瘋狂的沖鋒,使得郁筑鞬的外線崩壞得太快,而內線又不夠堅韌……

  壞了!

  要撐不住了!

  郁筑鞬頻頻轉頭回望,希望能夠看見素利或是莫護跋手下的身影,但是不知道為什么,那些之前稱兄道弟的友軍,遲遲沒有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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