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網址:2你5我kan看shu書 西域的呂布像是一只狼王一樣,在巡視著自家的地盤,而在兗州冀州交界之處的曹操,也像是一只狼一樣,在戰勝對手之后,舔著自身上的傷口,仰天咆哮,彰顯著地盤的主權。
說起來,曹操原先在兗州的名聲還算是不錯的,當年也曾經在陳留郡擔任過一段時間的地方官員,留下了些許的名聲,但是總就是抵不上這些年不斷的征討調集錢糧,和兗州的士族大戶們的關系也自然就是越來越差,再加上邊讓的事情,更是聲名狼藉了。
不過現在,兗州原本有些浮動的心緒,都似乎又被彈壓了下去。
袁曹之戰,曹操竟然勝了?
這一次戰役,從東到西,左中右三個戰場,大小戰斗十余場,雙方投入的兵卒和農夫總計超過二十萬人,光是河洛地區就是兩場大戰,更不用說中間戰場之上曹操和袁紹兩個人的正面對肛了。
除了人命上面的數目之外,還有些其他的消耗,也是相當的驚人。
雙方都有修建可以容納萬數的人居住的營寨,而且還不只一座,而且對抗時間跨越秋冬,時間漫長,不僅是建筑上面的需求,連帶著生活需求,對于整個交戰地帶的植被以及生態的破壞,都是驚人的。
樹光了。原本道路兩側的,小土坡上的,田邊的,目所能及的樹木,如今全數要么成為了各種器械,要么成為火中殘灰。
莊禾也光了。耕田荒廢,為了不至于讓莊稼成為敵人的戰利品,又或是成為敵人藏身之所,要么是先行砍光,要么直接放火燒光,如今原本應該是長滿莊禾的田地上面,生滿了稗草。這種稗草,用來飼養牛羊倒是還算是不錯,但是人卻無法食用,更關鍵的是,曹操本身就沒有多少牛羊……
就連河水湖泊當中的魚蝦什么的,也是被打撈了一個干凈。大魚吃光了,吃小的,小的吃光了撈貝殼,但凡是能吃下去的,全數都吃下了肚子。這些原本悠閑的在河里泥里搖著尾巴,自由自在的生活了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原住民,許多便在這一次劫難當中徹底滅絕了。
可以說,在整個的長時間的持續戰爭過程中,曹操雖然勝利了,但是也是遍體鱗傷,尤其是勝利的果實還竟然是帶著毒的!
雖然說曹操一開始就發現了不對,幾乎是立刻就采取了隔絕措施,但是依舊有不少兵卒感染了瘟疫,在后續的幾天時間內陸陸續續的發病,嚇得曹操幾乎根本不敢在袁紹舊營地里面再多逗留一分,一把大火焚燒了個干凈,談不上任何回收和利用。
坑殺了袁軍降兵和民夫之后,總就是有些聲音泛了起來,想一想其實也是正常。這些兗州士族原本拿出錢糧來已經是十分不情愿,肉疼得要死,現在一看打贏了之后什么回報都沒有,連根毛都撈不著,幾乎就等同于將積攢了十幾年或是幾十年的財富扔水里了,就聽個響而已,這能讓這些兗州大戶們心態平和的接受這個結果?
曹操這個坑貨,不僅是坑了種子輪,天使輪,還坑了A輪,就連B輪也坑完了,現在居然腆著臉還想要C輪!
這誰能受得了?
怨言自然而然的產生了,但是又不能明著說。
于是乎,攻擊曹操個人人品,表示曹操不夠仁德,殺傷太盛,有礙天和的言論,就比較盛行起來,畢竟搶占道德的制高點,有誰不會?BB兩句又怎么了?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懂不懂?
夜間。
“嗨,我跟你們說,知道這一次為什么有疫癥么?”軍帳之中,有人說道。
“為什么?”另外一個兵卒表示可以聊一個五銖錢的。
曹軍的臨時營地之中,兵卒們用過了晚脯之后,便縮在帳篷當中準備睡覺,還沒有睡著的時候,便不由得相互閑扯著,畢竟好不容易勝利了,從生死地獄中爬了出來,現在正在返回豫州,心情多少也就有些放松。
“呵呵,這個么……”先說話的那個兵卒還想要賣個關子。
“泥娘里,說不說?”有人不耐煩了,“信不信老子起來揍泥?!說話磨磨唧唧的……”
“行,我說,我說……”先前的那人說道,“不過你們可別說出去,這個是我從朋友那邊聽到的……”
“行吧,有屁快放!”
“聽說啊,這一次疫癥啊,是因為……咳咳,是老天爺的警示……”
“怎么個意思?說明白些?”
“這你還不明白?老天爺覺得我們殺戮太多了,有傷天和,所以生氣了,給我們降了個災禍……”
“真的?”
“這還有真的假的?當年主公他……”
帳篷當中的兵卒還待繼續說,卻猛然間被一聲呼喚打斷了……
“見過主公!主公怎么在這里?”曹純正走著,一抬頭看見了曹操站在一個帳篷之外,不由得出聲招呼道。
曹操瞇著眼,看了看一旁頓時靜得像是死了一般沉寂得帳篷,閉上了眼,呼出了一口氣,然后搖了搖頭,繼續向前而行,“某來找子廉……子廉位于何處?”
曹純有幾分狐疑的看了一眼曹操似乎站立了一段時間得帳篷,便拱手說道:“子廉將軍正在前營巡檢……主公若是有事,招呼一聲就是了,不若某去喚子廉將軍過來?”
曹操擺擺手,說道:“某在帳中,也是煩悶,出來順便走走……子和你自便吧,不必跟著某……”
曹純愣了一下,便拱手稱是,先等曹操走遠了,然后才帶著手下繼續巡查營地。
腳步聲都遠去了,帳篷之中依舊是像是死域一般的寂靜,若不是還有些粗重的呼吸聲,恐怕都以為帳篷之內的都是死人……
……這里是焦頭爛額的分割線……
袁紹和曹操的戰場算是告一段落,但是戰場之上的有利形勢不但沒有緩解許縣市場的緊張局面,反而顯得是更加劇烈了一些。
從去年曹操和袁紹開戰開始,糧食的價格就開始向上飛漲,從一斛一千多錢瞬間就漲到了一斛兩萬錢。新年過后,糧食價格上漲的勢頭更加迅猛,如出籠猛虎,一發不可收拾,短短時間內,竟然漲到了一斛五萬錢,當下青黃不接的時候,許縣之內的糧鋪干脆都關上了大門,三天當中只開門一個時辰,許縣城中,竟然有錢買不到糧……
糧價越往上漲,手中還有些糧草的大戶大家們,就越發的捏著糧草,不肯投入市場。就像是股票市場一樣,越漲價的時候越有人搶著買,漲得越高越是不舍得賣,因為誰都相信,明天還會漲,還會繼續漲……
因此整個市場之上,所有物品的價格都幾乎翻著跟頭往上飆升,就連普通燒火的干柴也要一擔千錢!在這樣的局面之下,原本捏著俸祿的朝廷官吏們幾乎是一夜之間發現,他們領到的俸祿錢財毫無價值,活的還不如一個鄉野的普通農戶,至少這些農戶可以到附近的山林當中挖野菜,采摘野果,而他們連去哪里挖野采摘野果都不知道……
什么,俸祿當中有實物米糧?
不要想太多了,在這樣的局面下,能領到實物米糧的都是些什么人?就像是后世二師兄價格瘋漲的時間,但是還有一小部分的區域得到了補貼,至于其他區域的官吏和民眾,呵呵,看著高興就行了……
這沒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世間萬事原本就是如此。生的地方不一樣,長的地方不一樣,原本就是最大的不公平,怎么可能會有公平?
“現在這個局面……是你搞的吧?”郭嘉慢悠悠的撥開一個豆莢,然后將豆子扔到了嘴里。
荀彧沉默了半響,說道:“你猜出了?陛下急著要舉辦外邦進獻的慶典……然而國庫又沒有錢……”
“所以你就給陛下出了這個餿主意?”郭嘉說道,聽了片刻又說道,“嗯,不是你出面說的,誰?我想想,大司農?”
荀彧默然。
“郭誕,郭元奕……這個蠢貨……”郭嘉哈哈笑了笑,“是不是我還要謝謝你?看看你用的這個計策,不僅是將陛下蒙在鼓里,還將郭元奕裝了進去……到時候事發,陛下么,呵呵,然后郭家這最后的顏面也算是掃了個干凈……然后我便可以順理成章的接過郭家家主的位置了……”
郭氏郭圖跟著袁紹,而現在袁紹敗落,這邊郭家的人自然不可能再奉郭圖號令,而郭誕則算是當下在曹操這邊的郭氏之人推舉出來的家令。郭誕新當上了大司農,自然想要做出一番事情來證明自己的能耐,又趕上了這樣一攤子事被皇帝劉協一再催促,剛好有這樣的一個歪主意,情急亂投醫的郭誕覺得不錯,可以一試,就一腳踩了進去。
先是有意抬高物價,然后偷偷的銷售捏在手中的各種物資,最后再將物價落下來,再用錢財將物資再買回來,一來一去,手中物資并沒有減少,但是可以賺取其中的差價……
說簡單一點,就是類似于后世股市當中的某些操作。
物價會落下來么?
肯定會的,隨著曹操勝利,秋收在即,物價最終肯定會落下一個比較大的幅度,所以郭誕當然是覺得這個計劃有搞頭。
劉協也不懂經濟,他只是大體上知道這樣一來,公庫之中的物資不會減少多少,但是會增加許多錢財,然后這些錢財就可以用來舉辦當下的慶典,能解決當下的問題,所以也就同意了。
底層的農戶在這個計劃當中損失不大,相反,還有可能獲益,因為他們平常賣不上錢的野菜還有一些粗食,現在居然也可以賣錢了……
頂層的這些人么,也談不上什么損失,一來一回,只不過將物資倒騰了一下,或許有些損耗,但是賺得更多……
那么損失的是誰?
呵呵,就跟后世通貨膨脹當中損失最大的階層一樣,自然也是這些人挨刀子放血。
“不對,公庫當中原本就沒有多少東西……”郭嘉又抬眼看了看荀彧,“你還將那個裝進去了?辛家?崔家?還是都有?”
“沒有辛家……”荀彧說道。
“那就是崔家了……”郭嘉點點頭,“驃騎那邊的崔氏也是聲勢浩大,怨不得這邊的崔氏坐不住……呵呵……”
荀彧又再一次的沉默了。
“不過這個事情啊……”郭嘉仰著頭,看著天空說道,“終究是……唉……有些傷了天和……”
這個天,當然不是說頭頂上的那一片天空。自然界的天空才不會管人世間的這些污穢事情,就算是人類自己搞自己,全數滅亡了,也不過是當年恐龍之事再一次重演罷了,灰蒙蒙個幾千年,又會重新恢復平靜。
因此,這個天,自然是指劉協。
曹操在前線勝利的消息傳來,劉協幾乎就像是瘋了一樣,逼迫著所有人,要立刻舉行慶典……
原因也很簡單,任何人都可以想明白。
因此在這樣的情況下,荀彧夾在中間也是非常的為難,這個計策,其實也算是荀彧最終做出的一個決定,在劉協和曹操這個天平之上,他選擇了偏向曹操。或者說,在這個時刻,荀彧偏向于曹操多一些……
“陛下……年輕氣盛……”荀彧輕聲說道,聲音小得連郭嘉聽的都有些吃力,“……總是要經歷些風雨的……”
郭嘉搖著頭,說道,“這個事情啊……若是陛下想不明白……那么最后陛下必然會怨恨你……若是陛下想明白了……嗨,多半也依舊會怨恨于你……何必呢……”
荀彧長長的吸了一口氣,然后緩緩的吐了出去。
郭嘉哈哈一笑,拍了拍荀彧的肩膀,說道:“沒事,還有我在這呢……我能理解你,也支持你……”
荀彧不由得笑了笑,笑容里面的無奈之下也透出了一些暖意。
“所以啊……這就是你的不是了……”郭嘉指了指桌案之上的干豆莢,瞪起了眼,“看在我這么理解你,支持你的份上,你居然只是給我帶了些干豆莢?沒有肉就算了,酒多少也要有一壇吧?一斗?一壺總有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