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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9章 誰放誰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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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是人類從遠古時期,便發現火這樣的事物,不僅可以帶來溫暖,還可以帶來熟食甚至還可以驅趕蚊蟲野獸,營造出一個舒適的生活環境,所以對于火的運用,也就是像刻入了骨髓一般,在某些場合之下,甚至能夠無師自通。

  火燒起來之后大多都是相似的,只有起火的方式各有各的不同。

  若是說到放火的裝備,對于正西將軍的這些兵卒來說,如果說是第二,還真沒有什么人敢稱第一。若是接到了放火任務的兵卒,除了本身會攜帶的火絨火石基礎個人野外生存生活裝備之外,還會額外的下發一些罐裝的火油煉制物,還有像是浸了油的繩索等等,足夠任何一個有一點創意的兵卒,將點火的方式玩出各種花樣來。

  在石梁之處的營寨,雖然是三面環水,一面緩坡,算得上是險要之地,但是那也只是對于一般的兵卒,對于大規模的進攻一方來說的,如果想要針對凌頡廖化這樣的小規模精銳部隊,其實一般所謂險要的地形,都可以無視。

  半夜時分,石梁軍寨之中就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而那些被運來的什么油布油氈就成為了絕佳的引火之物,就算是軍寨之中的荊州兵卒慌亂的從山澗之中取水,也沒有辦法控制越來越是旺盛的火勢。

  再加上在山澗對面,時不時就有暗箭射出,將那些到山澗取水的兵卒射到在地,雖然殺死的并不算是很多,若是軍寨里面的兵卒全數一涌而出的去取水,廖化帶著這一撥人縱然每個人長六只手臂也是射不過來,但是人性總是如此,見到了前面有人死在了取水之處,便心生畏懼,遲疑著不肯上前,然后更多的人也就是有樣學樣,都不愿意沖出來當一個無所畏懼的勇士,也就導致了營寨之內的火焰越發的蔓延開來,最終無法收拾。

  張飛在軍寨大帳之中,老早就已經是卸了甲胄,捧著酒壇子就是不放。喜歡喝酒,或者是看見別人喜歡喝酒的,大多數都看見過一種奇怪的現象,喝酒的話,一壇子下去,可以不用上廁所,但是如果只是喝半壇子的水,恐怕大多數人都會有尿意……

  張飛就是如此,喝了一壇子酒之后,張飛雖然已經有一些醺醺然,但是意猶未盡,又灌下去半壇子之后,才將喝酒的速度放緩了下來,雖然沒有什么下酒菜,也就是一些硬的硌牙的肉干,但看樣子張飛依舊打算將半壇子酒喝完才算完事,否則心里不舒坦一樣,一點點的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

  而在火焰升騰,混亂漸起的時候,軍寨之中大多數人都和張飛一樣,解了甲胄,有的已經睡著了,有的則是因為同胞磨牙放屁說夢話,還在輾轉反側,沒有睡下,所以大多數兵卒一開始都是懵的,許多人還以為自己在夢中一般,是見到了火焰燎來,熱浪襲人的時候,才猛然間醒悟過來,嚇得哇哇亂叫,亂跑亂跳。

  帳篷被點燃,衣袍被點燃,頭發被點燃,似乎一切都被點燃了,到處都是火苗火焰,人影在火光當中亂撞,加上夜間的秋風干爽無比,風助火勢,火借風威,似乎就是一轉眼之間,火焰就從后營蔓延出來,映照得半邊天都通紅一片!

  營寨之中有人慌亂的叫著,“征西人馬打來了!是征西人馬打來了!”

  略帶了一些荊襄口音的聲音,引起了更多軍寨之中荊州兵卒的共鳴,他們慌亂的四下看著,不知道現在應該是趕快去救火還是要準備迎敵,也不知道現在是要去拿木盆水桶,還是要去取盔甲兵刃。

  人遲疑不定,火焰可沒有分毫停歇,等到張飛搖晃著穿好了甲胄出了大帳的時候,已經是熱浪逼人,“呼”的一聲帶著火星撲了過來,差點就將張飛臉上的如同鋼須一般的胡子,都給燙成離子燙的麻花卷。

  張飛一個哆嗦,酒意醒了三分,跳著腳大吼著,讓兵卒鎮定下來,指揮調派兵卒起來。營寨之中的兵卒見到了有人統領,也漸漸的從無頭蒼蠅的狀態之下,恢復過來,成為了一只有頭的蒼蠅,畢竟心中之前的恐懼和慌亂,也不是說消除就可以消除的。

  喜好喝酒的人體內大多數都有極高的轉化酶,張飛頭上身上豆大的汗珠不停的向外冒,一方面是被驚嚇的,一方面也是體內技能在危急的情況之下開始高速的運轉起來,額頭上,眉毛上的汗水不停的往下滴淌,張飛也顧不得擦拭,只是大步向前,忽然皺眉前沖了幾步,扯住了一名正在慌亂亂跑亂叫的荊州口音的兵卒,一個巴掌扇了過去,將這名兵卒打了一個踉蹌,吼道:“叫什么!再擾亂軍心,老子斬了你!”

  雖然張飛手下留了氣力,但是這個兵卒臉上很快得就起了五道紅印。被扇了一巴掌的兵卒低著頭,抱著臉,縮著腦袋。

  “還待著干什么!還不快去救火!”張飛氣得大吼,恨不得再一巴掌扇過去。

  被扇了一巴掌的兵卒連忙低頭答應著,然后就像是昏了頭一般,沒有掉頭往去取什么器物救火,而是一頭朝著張飛撞了過來!

  張飛正扭頭往前走,一時間沒有注意到,但是在張飛身旁的護衛卻看到這個兵卒異常的動作,連忙大吼一聲小心,然后搶身上前,擋在了張飛的前面,扭過手來就要拔刀……

  “噗嗤”一聲,這名兵卒撞進了護衛懷中,然后就像是一只被驚嚇到的兔子一樣,又迅速往回跳了回去,手腳并用的消失在搖曳的火光和陰影之中,“你害死了我們兄弟!我們要報仇!”

  此時此刻,張飛才發現自己護衛肋下不知道何時被深深的插進去一柄短劍,“該死的!抓住他!”

  可是營寨之中原本就是混亂無比,加上火光火影亂晃,到處都是人在跑動,一個恍惚之間就看不見人了,哪里還能追上抓的住?

  “刺客!”

  “保護將軍!”

  護衛紛紛大吼著,將戰刀拔了出來,圍在張飛的四周,虎視眈眈的看著任何一個稍微靠近一些的兵卒,隨時準備將其砍殺。

  “是荊州人!是荊州的口音!”張飛瞪圓了眼睛,四下看著,覺得除了自己這些護衛之外,那些從荊州跟過來的兵卒一個個都是潛在的威脅。

  軍寨之中越發的混亂起來,張飛防范著刺客,軍寨里面的兵卒又不敢去找張飛,大火終于是無法抗衡的熊熊燃燒了起來,就無可救……

  十幾個身影,悄悄地趁著混亂,翻過了軍寨寨墻,麻利的像是山間猴子一樣,順著原本留下來的繩索,渡過了山澗,消失在山澗的另外一邊。

  石梁營地被烈火焚燒,隔了好幾個山頭的五里澗澗口的關羽,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準備抵御可能從黑暗當中襲來的北面上,布置的防御人手也都是關注著北面,根本就沒有人還特意繞過山梁,去看山那邊的隱隱紅光。

  等到關羽押送著最后一趟的車輛,將五里澗口一把火也給燒了,往回走的時候,才發現事情有些不對……

  “三弟!”借著天光微曦,關羽看著被燒成了一片黑地的石梁軍寨,連原本平日里面大多都是瞇縫著的丹鳳眼也瞪圓了,“這到底是怎樣一回事!”

  張飛焦頭爛額的低著頭,臉上沾染的都是黑灰,沒有回話。張飛也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的大火,莫名其妙的刺殺,加上酒精的余韻還未褪去,讓張飛的腦袋就跟一桶漿糊似得,根本抓不住重點。

  “二,二將軍……”張飛一旁的一名護衛,迎著關羽仿佛要吃人的目光,多少有些怯懦的說道,“我家將軍……他昨夜遇刺了……”

  關羽聞言,立刻上下打量了一下張飛,見其身上似乎沒有什么傷勢,才算是放下心來,語氣也放緩和了一些:“來!詳細說來,究竟是怎樣一回事!”

  “荊州口音?”

  關羽聽完了匯報,皺著眉頭,環視了一圈。

  山道兩邊,原本石梁之中的兵卒各個有氣無力的左邊一堆右邊一群的坐著,一個個灰頭土臉,有的還算是多少甲胄齊全,有的便連兵刃都沒有,只是抓著之前救火的木盆,甚至還有的因為救火,被潑了一身的涼水,現在正在微寒的秋晨當中瑟瑟發抖。

  “撤,撤吧……”關羽嘆息一聲,“什么事情,等撤回了安漢再說……”

  張飛猛地抬起頭,眼角之中不知道什么時候掛上了大顆大顆的淚花,“二哥,二哥,我……我……”

  關羽上前,拍了拍張飛的肩膀,什么話也沒有說,徑自向前,站在滿是殘骸的石梁軍寨之前,沉默了半響,然后便呼喝下令,讓兵卒匯集起來,重新整隊,緩緩地朝著安漢而去……

  五里澗么,雖然說地形復雜,但是既然張飛能找到路繞過去,那么對于凌頡廖化等人,也不算是太難的一件事情,只不過現在但凡是有人看見了凌頡臉上的紅印,都不免想笑,實在忍不住了,便用手捂著,噗嗤噗嗤的,就像是一連串的悶屁。

  “笑個屁啊!”凌頡不滿的低聲罵道。到現在,凌頡依舊還是覺得臉上火辣辣的有些疼,就連后槽牙都似乎有些松動,他娘的,這個黑廝手勁真他娘的大!算他命好,竟然沒能一刀捅了他。

  “唉唉……”廖化一邊嘿嘿笑著,一邊調侃道,“知道的,是說我們凌校尉親入敵營,功成身退……這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凌校尉上了哪家的窯子,然后沒給錢……”

  “啊哈哈哈……”眾人實在是忍不住,頓時一片大笑。

  凌頡想要沉下臉,但是自己也忍不住,啊呀呀啊的捧著臉,指點著廖化笑罵道:“看你小子長的還正派,沒想到也是一肚子的壞水!”

  “哈哈,廖某也是沒想到凌校尉如此智勇,竟敢直接混進營地之中,差一點就手刃敵方大將,只是可惜老天不給臉,要不然這一次可就是錦上添花,大功再贈一件了!”廖化說著,然后左右看了看,“若是真得了手,賞金什么的肯定少不了,我們弟兄也就自然可以跟著凌校尉,混吃混喝一頓了!哎,著實可惜了……”

  凌頡會意,一邊點點頭,一邊向前走,笑著說道:“不就是吃一頓么?還繞那么多圈子,回去之后,有一個算一個,老子請客!大魚大肉請不起,但包子淡酒少不了!讓你們吃到都站不起來為止!”

  眾人一聽,頓時都低聲歡呼起來,身上的氣力似乎也無形當中多出了幾分,攀爬的速度也紛紛加快起來,似乎下一刻就準備回營地好好吃喝上一頓。

  凌頡微微瞄了廖化一眼,然后沖他點了點頭。

  像凌頡廖化他們這樣的前線指揮將領,是沒有什么太多的個人護衛的,因此也是不怎么講究將領的威嚴的,而是維護兄弟同胞之間的情誼聯系更重要一些,否則天天在刀槍最前線混著,難保有什么時候自己沒注意一些什么危險的情況,這個時候若沒有身邊兄弟奮不顧身護著,能不能每次都囫圇著回來,自然就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至于什么正兒八經的將軍威嚴,要等到成為了正牌的校尉之后再說不遲,像凌頡現在這樣,身邊也就是十來名親兵的,說是校尉也不過是眾人給的面子,要真和那些手握成千上萬兵卒,親兵本部上百上千的將校比較起來,還是有些差距。

  當然,真要成為了運籌帷幄的將軍,就真不能天天下基層和普通兵卒摸爬滾打了,更多的是考慮戰略戰術上面的事情,偶爾體現一下可以,但是長時間就不行,畢竟不能搶了基層軍士將校的工作,職位不同自然分工就不同。

  再者說,要是當上了大將,依舊還要天天吃粗食,睡草棚,跟普通兵卒一樣,在封建等級深入人心的漢代,還讓那些手下將校有什么晉升的欲望和遠大的理想?

  因此,如今對于凌頡來說,上了戰場有一說一,軍令一下便眾人合心一起向前,回到營地之內便是一起喝酒吃肉,聯絡情感,這自然就是最應該做的事情,而這些原本都是龔俊之前做的,現如今凌頡從副手變成了正職,一時間還沒有適應過來,得了廖化的提醒,凌頡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補救一番,果然效果不錯。

  嗯,這個廖化,似乎還算是不錯搭檔。

  凌頡抬首望天,心中默默的念叨著,龔校尉,你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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