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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7章 說一套做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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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延突然暴起發難,不僅是出乎吳懿的意料,就連在一旁等著看好戲的趙韙都沒有想到。原本以為魏延多少會忌憚一下吳懿的家世和資歷什么的,結果趙韙根本沒有想到魏延根本不在乎這些,也不在乎和川蜀士族的關系會因為這樣的舉動而產生什么變化。

  趙韙在這個瞬間,腦袋都木了一下,腦袋當中只盤旋出一個念頭,這!這簡直就是一個莽夫!

  原本趙韙認為,也不僅僅是趙韙一個人的觀念,在漢代大多數的士族理念當中,不管怎樣對立,士族之間只有合作和不能合作的區別,就像是一個家族當中有多個兄弟分別出仕不同的諸侯一樣,并沒有哪一個諸侯會因為這樣的事情,而對于其中那個人因為對面有其兄弟而產生什么不信任或是厭惡感。

  利益交換么,很正常的事情,具體事情具體對待,所以那個不愿意溝通協調,只想著打打殺殺的劉璋都已經是夠奇葩的了,沒想到這個征西將軍之下的偏將軍,竟然也是如此的暴躁!

  這一動手,不久代表著與川蜀士族之間的合作,就算是不泡湯,也會因此蒙上一層陰影了么?

  吳懿是可以說是川蜀親近劉璋一派的代表,如今既然愿意出面,就說明其實親近劉璋這一派也有些動搖的意思……

  吳懿又不敢真的動手,不過就是拿個架子就是,在天大的利益面前,被人罵幾句算什么事情?若是促成了和談,不就是立刻川蜀一統了?魏延被罵幾句,給足了吳懿的面子,吳懿為代表的這一幫親近劉璋的川蜀士族,自然會投桃報李,宣揚一下征西將軍謙遜,禮賢下士云云,然后自然也有就轉投的理由和借口,這么簡單的道理,難道魏延就不清楚?難道這么大的功勛,魏延都不想要了?只是被人罵了幾句,就做出了如此令吳懿難堪的舉動?

  這個魏延,傻了不成?

  趙韙目瞪口呆。

  原本在堂下的護衛見到了如此的情形,紛紛大喝出聲,然后拔出了兵刃,眼看一場惡斗即將爆發!

  “都住手!”躺在地上的吳懿,捂著胸口站了起來,魏延雖然將其擊倒,但是也并未用上狠勁,緩了幾息之后,吳懿也就緩過氣來,盯著魏延,不怒反笑,“好好!好一個征西將軍麾下的無雙戰將!領教了!”

  吳懿就像是沒事人一樣,從廳堂木板上拔出了長劍,然后收到了劍鞘當中,然受坦然的朝著趙韙拱拱手,說道,“趙兄,某這就告辭了……”

  “啊,子遠,這個……那個……”趙韙還想說些什么,吳懿卻根本不想再聽,便揮揮手,徑直帶著護衛離開了。

  “魏將軍!”趙韙哭笑不得的看著魏延,“何必呢?何必呢!”

  魏延笑道“怎么了?難道他要砍殺我,我也只能看著不還手不成?”

  “嗨!”趙韙也沒有叫人來收拾狼藉不堪的廳堂,而是揮揮手讓護衛仆從什么的都退下取一些,然后才說道,“這句話應該我來問你才對……以魏將軍的身手,難道看不出吳子遠只是個空架子?他連戰陣都沒有上過幾次,真要動手,能打得過誰?嗯?”

  像吳懿這樣的官二代,雖然不算是什么頂尖的衙內級別,但是從小大多數事情都是仆從下人代勞了,真正動手的時間很少,再加上個人武勇這個事情,想要提高,成為武藝高強的戰將,若沒有什么所謂的系統來作弊技能的話,流汗甚至流血都是少不了了,而吳懿這樣的享受習慣的官二代,又有多少心思能夠堅定練武的決心?

  真要是吳懿有這樣的決心,那么至少也是像孫策那樣的提著戰刀,渾身上下血腥味極重的武將,而不是穿著長袍拿著長劍作為裝飾品,脂粉味道更濃厚的士族子弟了。

  “……”魏延默然。

  “吳子遠,吳氏,并非川蜀本地士族,原本乃陳郡之人,因避禍入川,投于劉益州之下……”趙韙端起桌案之上的漿水,緩緩的喝了一口,繼續說道,“如今……唉,如今張子喬已是北上,若是再加上吳子遠……川蜀之中,便十得七八,劉季玉不通兵政,龐老賊縱然再有本事,也是獨木難支……而如今,大好局面,便拜魏將軍之賜……”

  正常來說,沒有人喜歡戰爭,因為戰爭意味著就是大量的消耗,不管是消耗物資還是消耗人命,而這些物資和人命,若是能夠省下來,不又是大批的財富,縱然揮霍,也能揮霍一段時間了……

  所以,當吳懿前來的時候,趙韙幾乎是立刻心領神會,原本覺得川蜀戰亂會宣告結束,損失也就不會繼續擴大,可是沒想到魏延這樣一來,就將大好的局面全給攪和了。

  吳懿抖威風的行為,趙韙也能理解,畢竟吳懿一派,原先是支持劉焉劉璋的,甚至連吳懿的妹子也嫁給了劉瑁,若是沒有一個充分的理由,一個比較好的條件,又怎么會輕易放棄手中的利益,然后乖乖的從頭開始奮斗爭取?

  而且退一步來說,若是吳懿一上來就卑躬屈膝,跪地去舔,難道就能獲取比張松那些人更多的利益了?所以吳懿要進行試探也就成為了一種必然的行為,就連吳懿本身前來廣漢,也是這些原本親劉璋一派的部分人員的試探。

  所謂位置,就是要地位,所謂爭吵,不過是要利益,所謂拔劍,就只是表態度,真的會打么?誰見過要殺人的時候還緩緩的舉著劍,走過來的?真以為劍氣能殺人啊?

  平日看魏延這個人也不覺得是個傻子,結果怎么到了這樣關鍵的時刻,反倒是做出了如此昏庸不堪的行為?

  好事還沒有開頭,就被攪和了,放在誰哪里,也是難以平復,趙韙還算是老成持重的,否則翻臉動怒也不是不可能的。

  趙韙心中郁悶難平,原本的宴會自然也就沒有什么心思辦下去了,不過看在征西將軍的面子上,趙韙依舊是將魏延送了出來,然后才悶悶不樂的自己長吁短嘆去了。

  魏延出了廣漢城,緩緩的往前行,看著遠方,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了一絲微笑,絲毫沒有因為吳懿之事而產生的懊惱,反而顯得有些興奮。

  魏延伸手握住了戰刀,手上的肌肉虬張,青筋浮現,大拇指摩挲著刀柄之上的睚眥花紋。“呵呵……”魏延輕聲低語道,“某苦練多年,難道就是為了觥籌之間,言語交易么?哈哈……”

  男兒當世,縱橫疆場,立不世功名,將天地翻轉!

  “麒麟閣上音尤在,云臺諸將氣長存!漢兒自當提七尺,無功何言蔭子孫!”魏延哈哈笑著,笑聲在廣漢城下,傳遞得很遠很遠,“征西將軍如此佳句,當浮三白!哈哈,哈哈哈哈……”

  大丈夫自然是當娶公明,嗯,功名,所以劉備當看到一絲光亮的時候,甚至付出了百分的努力。

  因此當劉表最終同意劉備他可以帶著兵卒前往川蜀的時候,劉備立刻就像是放開了籠頭的二哈,有些不對,像脫了韁的野馬,嗯,反正就是這么個意思,撒著歡就朝著川蜀而去,甚至一路上的山道崎嶇,也不覺得有多么的難行,要不是兵卒輜重拖累,劉備甚至都覺得自己可以翻著跟頭進川!

  從荊襄進川,有兩條路,一條么,自然是經過上庸漢中,然后入川。這一條相對來說遠一點,但是好處就是可以借水路,省去一部分氣力,但是現在這一條路在征西將軍的手中,所以是連想都不用想。

  另外一條相對來說距離可能近一些,但是基本上都是山路,蜿蜒崎嶇,不是很好走。劉琦走了沒幾天,便落在了后面,叫苦連天,劉備也是無奈,只能是帶著兵卒作為先鋒,先期出發,讓劉琦慢慢在后面跟進上來。

  “二弟,三弟……”劉備爬上了一個山坡,四下看著,覺得這個地方不錯,又攤開地圖看了看,估摸了一下自己所處的位置,便說道,“就在此地休整一下吧……明日再行進……”

  關羽點了點頭,轉身下去安排事項了。

  張飛倒是湊了上來,盯著劉備手中的地圖,說道“大哥,我們現在位于何處?”

  “嗯……”劉備看了看,然后指著地圖當中的“魚復”二字說道,“大概距離此縣,百余里吧……”

  “魚復?”張飛吧唧了一下嘴,說道,“一股魚腥味……怎么這個名字啊……”

  “哈哈……”劉備將地圖細細收好,這個地圖雖然在后世看起來十分的粗糙,但是對于劉備來說無疑就是寶物一般,“這個名字,倒也有些講究……”

  “三弟可知楚國屈原么?”劉備呵呵笑著,心情不錯,便給張飛解釋道,“此地之名,便與其有關……相傳夔乃天宮昊天大帝之少子,一足之龍也,因天生殘疾,故而多有怨氣,天帝便將其置于川蜀這里,令其觀山游水,以解其怨……”

  “……一日,夔便到了汨羅河邊,化身漁夫坐在礁石上垂釣,結果遇到了屈原……”劉備找了一塊石頭,坐了下來,帶了些感慨的說道,“屈原受辱,心生悲憤,嚎哭不已,撞散了夔原本垂釣興致,再加上原本夔就心中多有怨氣,頓時言語譏諷屈原,使得屈原投江……”

  “……屈原投江,天地震動,風號雨悲……”劉備繼續說道,“夔此時方知害了好人,頓時悔恨不已,便化出真形,將屈原尸首納于腹中,欲轉于靈地而葬之,逆流而上,卻于此處撞到了江中石柱,頓時翻滾,顯現腹部出來,又聞江岸大呼魚復,感覺天意如此,便將屈原葬于此地,故后人稱之為魚復……”

  張飛眨巴著眼,相當佩服的看著劉備,“大哥,你懂得的真多……”

  “哈哈,多看些書就知道了……”劉備拍了拍張飛的肩膀,說道,“等入川了,你也要多看些書才是……”

  張飛憨憨笑了笑,然后應答了一聲,又看兵卒正在扎營,也跟著關羽前去調配安排了。

  劉備一個人坐在山坡石頭之上,念叨著“魚復”二字,忽然心中升騰起一些感觸,念起了屈原的九章,“……奉先功以照下兮,明法度之嫌疑。國富強而法立兮,屬貞臣而日……”

  屈原之死,非死于君昏臣妄,而是死于變法不成功。在戰國那個原有禮儀制度崩壞的年代,屈原作為楚國大臣,受楚懷王之命,進行變法,企圖再度強盛楚國,然而變法的過程當中卻因為涉及了太多利益的變動,甚至影響到了楚懷王本身,最終導致楚懷王反而將其拋出來作為平息楚國舊貴族怒火的犧牲品……

  再想想秦朝的時候,出身楚國項羽,要不是劉邦攪和了,說不定就是新皇帝了,就可見楚國舊貴族的勢力究竟有多么的龐大。

  楚國當時將傾,如今大漢不也是如此么?

  劉備長長的嘆息一聲。

  “魚復,屈原,屈原,魚復……”劉備搖頭嘆息道,“忠臣葬于魚腹……怪不得楚國舊裔雖然攻下咸陽,卻依舊不得天下……”

  劉備喃喃念叨著,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不由得站了起來,朝著西面望去,臉色也是一變,顯得有些慌亂焦急起來,就連回來復命的關羽都發現了,低聲問道“兄長,發生了什么事情?”

  “某疏忽了……是某疏忽了啊……”劉備跺了跺腳。

  關羽不解。

  “魚復啊……”劉備有些焦急得說著,“水流湍急,魚過亦復!此便是魚復!若無充足船只,吾等怎生過得此江!?哎呀,怎么沒早想到此事!”

  關羽聞言,臉色也是凝重。

  大軍行進,物資繁多,不是說誰便搞個鐵掌水上漂就能過江的,這人員兵甲么,小規模的倒是好說,但是如今五千余人,怎么過去?漁船么,肯定會有,但是漁船本身船小,數量也是不多,真要依靠漁船擺渡,這要渡到幾時去?

  要是渡上半個月一個月的,萬一軍糧消耗光了,還入個屁川蜀,想打道回府都沒吃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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