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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六二章 叩長安(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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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的西涼聯軍,根本就沒有舉行什么儀式,只是做出了一個幌子,其實已經悄悄的離開了潼關,沿著渭水急進,繞過了沿途上的鄭縣和新豐,冒著退路會被斬斷的風險,趕到長安附近。

  李傕看著遠遠山頭上的接力傳來的三道黑煙升起,不由得大喜過望,將長矛一舉,然后高聲喝道:“樊將軍已下長安城門!即刻起,全軍奔往長安!人不停步,馬不卸鞍!數不盡的錢財和美嬌娘都在等著你我!去遲了莫怪沒有你的份!”

  郭汜也沉聲喝道:“進長安先占住各個路口!好處少不了你們!但要是因為貪財誤事,老子刀下也不留廢物!”

  “哦噢噢噢噢……”西涼兵齊聲歡呼,便也不再隱藏身形,沖出了山谷,全速趕往長安城!

  自從呂布一次又一次的遭受了打擊,也失去了統軍的權利,便基本上天天待在家中,也很少去兵營或者是校場了。呂布他的府邸在北第坊,雖然這個北第坊的確是貼近了未央宮,但是他的家并不是那么的靠南面,而是臨近了北面的城墻。

  在這里附近,有官家的俑作坊,有孝里市,有鐘官府,每日叮叮當當,人來車往,實際上并不清凈……

  按照呂布現在的職級,有溫候爵位在身,又是執金吾的兩千石,若是不能臨近桂宮附近的大院,也至少是在華陽街這條主道邊的房子才是,但是京兆尹就給呂布安排在距離那些作坊只有一條街的北第坊的最北面。

  是的,呂布是當朝的高管,但是誰也沒有把他當回事,于是,能在北第坊這個達官貴人匯集的坊間居住,這些人員已經是覺得抬舉了這個武夫了。

  呂布自己都很茫然,每天從日出到日落,竟然不知道要做什么好,只能是天天在后院當中揮舞著方天畫戟,累到自己滿身大汗,將全部的精力發泄一空之后,夜里才能睡一個安穩。

  當長安城章平門開始流出第一滴血,發出第一聲的時候,幾乎是隔了一個城市的距離的呂布府邸上,依舊只能聽得見街對面俑作坊和孝里市之內發出的吵雜聲響。

  呂布將錦被蒙在頭上,睡得正香。雖然已經日照三竿了,但是既沒有他要處理的政事,也沒有人想著要找他,于是呂布就是天天睡到自然醒,倒也算是完成了后世里面許多人不多的夢想之一。

  不過畢竟是在血火當中走過來的,又處于身強力健的巔峰狀態,章平門的第一聲慘死的呼聲呂布是沒有聽見,但是隨后那些亂糟糟的聲響,叮叮當當響起的銅鑼示警的聲音,讓呂布瞬間就從床榻之上翻滾了下來!

  恍惚之間,呼喊廝殺混亂的聲音,就像悶雷一般從東滾到了西,然后炸響全城!

  “西涼賊來了!”

  “城破了!”

  “大伙快逃命啊!”

  呂布騰的一下站起,搶前幾步便到了一旁的甲胄支架邊,一邊穿戴,一邊對著有些發懵的嚴氏說道:“還愣著干什么,趕快來幫我束甲!”

  見呂布面容嚴峻,面色鐵青,嚇得嚴氏也慌不迭的小跑趕過來,幫著呂布將甲胄的絲絳系牢。

  呂布到幾步沖到屋外,提了方天畫戟二話不說就走。嚴氏急忙跟出來,伸出了一只手臂,想要拉扯住呂布的戰袍,嘴角顫巍巍想要說一些什么,卻抓了一個空,眼睜睜的看著呂布頭也不回的出了院門……

  外面廝殺嘶吼之聲,越來越大,籠罩了全城,街坊民宅之中,深宅大院之內,也開始騷動起來。

  一個聲音在西北邊響起,剛開始的時候還比較模糊,但是后來不知道多少嗓門跟著一起大喊,聲音也越來越響亮,越來越清晰,就像是晴天霹靂一般在長安城的上空轟隆隆的襲來:“長安已克!長安已克!降者免死!降者免死!”

  待沖出后院的時候,呂布的貼身親衛二三十人已經聚攏了起來,都等著呂布拿主意。

  呂布舉起了方天畫戟,話到了嘴邊卻停頓了一下,眼神之中目光閃動,不知道想到了一些什么……

  “溫候!溫候?”親衛不明就里,出言詢問道。

  唉,溫候,是啊,畢竟還是朝廷的溫候啊……

  呂布心中長嘆一聲,旋即咬咬牙,沉聲說道:“帶上兵刃,隨某殺賊!”說完就帶頭沖出了府邸。

  親衛見呂布拿定了主意,便是轟然應諾,提著刀槍就跟著呂布向聲音最嘈雜的地方而去……

  此刻長安街道之上,已經是亂成一團。到處都是逃跑亂竄的百姓,到處都是混亂不堪的情形,也有散處城中的普通兵卒,也沒有找到統屬,在百姓亂流當中掙扎穿行。

  那些居于長安的士族高門,號令著家丁護衛,將紅漆大門牢牢封死,個個舉著兵刃,防著亂民闖入。

  街坊集市店鋪之內,已經有多出莫名的火頭升起,不管何時,總有一批只顧得眼前的人,這些潑皮破落戶,見到混亂的場景,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去趁火打劫,將之前心心念念的東西搶到手!

  長安城內,就像是一個巨大蟻巢被坐到了熱鍋之上,雜亂無章的滿滿都是人在跑動,在撞到一處,在相互踩踏,在掙扎逃命,在胡亂廝殺……

  長安城之上原本晴朗的天空,也變得烏云密閉,就像是下一刻天就要塌下來一般!

  王允的府邸,原先是就是董卓的太師府,位置并不是在皇城之外,而是在長樂宮和未央宮中間,都在皇城的城墻之內,只是隔了一道宮墻而已。

  當西涼兵攻城的消息傳到的時候,王允正在用膳,當即嚇得騰得一下站起,就連食碟被打翻,湯汁潑灑到了錦袍之上也沒有發現。

  “哪里來的賊兵?該死!”王允左右不停的晃動著眼珠,臉上的血色盡褪,“城門校尉呢?城中巡檢呢?京兆府兵呢?”

  “……”來報信的司徒府吏啞然了一會兒,然后低下頭說道,“啟稟司徒,如今城中極亂,具體情形,這個……如今賊人已殺進城內,是否調動宮中禁軍平叛?”

  “這個……”王允來來回回的在廳內兜了幾圈,有些猶豫,自己到底要怎么選,是固守皇城,還是將兵卒派出到城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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