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生活中,要喝茶,但是水沒燒,水壺茶壺茶杯沒有洗,茶葉也要去大廳里面拿,怎么辦?
洗水壺、茶壺、茶杯各需要一分鐘,拿茶葉需要一分鐘,燒水需要十分鐘,要喝茶,總共需要多少時間?
做這個事情,大多數人不用特別說明,都能安排的很好,時間也大都不會浪費。{隨}{夢}小說щww{suimеng][lā}
因為就算不懂的什么數學的高深理論,生活當中的經驗足夠支持解決這樣的問題了。
如果叫一個十歲的小孩,從來沒有這方面經驗的人來做這個同樣的事情呢?他還會做的井然有序,不浪費時間和步驟么?
或者更復雜一些,要讓一百個人喝上茶,而燒水的爐火只有二十個,只容許二十個人同時燒水;領用水壺、茶壺、茶杯的地方只有四個,每一個人領用一套需要用時要半分鐘;領用茶葉的地方只有兩處,每個人領用一包茶葉需要10秒……
然后當第一百個人喝到茶的時候,總共需要用時多少?
遷都的事情就好比將這個一百個人喝茶的事件放大一萬倍……
皇室、百官、軍隊、百姓,每一種人都不同,牽扯的物資也不一樣,況且數量也是龐大無比,復雜程度可想而知。
那么如何才能更有效率的進行安排整個的流程,讓每個層級的人員在進行遷徙的時候能夠最大的獲取應有的資源,充分的利用時間,使得全部的環節都能夠完全的運轉起來?
這就牽扯到了組織行為學和基礎統籌學……
聽起來似乎很高深,但是實際上就是數學理論的高級運用。
斐潛在后世是公司辦公室中的資深老油條,對于資源調配、人員配置等等拆東墻補西墻的事情純熟無比,而且公司每一次的全員啟動會、年末的公司年會、表彰大會等等會議,少則幾百人,多則幾千人,所有的會場布置,行程安排,車輛調度,吃飯住宿全部都要考慮周到,其中一個環節出了問題就都是大問題……
所以,斐潛獻上的紙張,上面的內容就是對于漢代皇室遷都的整體規劃行程安排。
從洛陽到長安大概是八百里的距離,而一般性的行軍行程約為四十里到六十里之間,也就是說如果從洛陽到長安,需要走十五天左右的時間。
斐潛也沒辦準確的知道漢代皇宮里面究竟有多少的宮女、太監,這些數據只有在少府調出文冊之后才能統計得出來。因此斐潛只是大概的用一個約數來進行計算,反正在漢代要是真的搞出什么小數點之類的東西,反倒是讓人無所適從,更加的看不懂。
為什么普通人在搬家的時候會覺得煩躁不安,因為要統計打包的東西太多了,零碎無章,平日里面用的一些原本井井有條的東西就會像亂草一樣的冒出來,讓人不勝其煩。
斐潛此時呈現給李儒的就是這樣的一份分門別類的統計,分成人、物兩大部分。人員篇是包括皇帝在內的各類人員的數目以及用度,而物品篇則是按照衣食住行四個部分進行單列,囊括了從洛陽出發到長安期間,皇室在衣物、飲食、起居、儀仗等等方面的物品……
當然,這些項目因為紙張篇幅的限制,斐潛不可能寫的很詳細,只是寫出了一些大概的分類出來,最關鍵的是占據了半張紙張篇幅的一個流程圖,也叫做進度表。
從洛陽到長安,以每一天為節點,到達的地點,所需的人員物資,還有各地配合提供的糧草等等都有注明……
李儒越看越覺得有趣,捏著胡子,臉上終于是露出了笑容。
這些事情他不是不懂,也并不是不會做,像皇帝遷徙的種種事項都在李儒心中裝著,每一天,每一步都已經是考慮得清清楚楚,但是李儒卻沒辦法像斐潛這樣清晰的描述和表達出來,讓其他人看了之后也能夠明白自己要具體要做什么,做到什么程度才叫做做好了。
就像是一個大工匠,可以隨意的將一個木頭削成標準無比的一個圓盤,但是要問他這個圓周率具體是多少,這個圓盤的面積精確是幾何,他肯定回答不出來……
李儒現在就像這樣的一個大工匠,在他心里什么都跟明鏡一樣,整體布置行程全部都在內心中有了預案,但是唯獨苦于就是沒有辦法將這些心中的事項完全讓手底下的人了解。
所以造成了只能一個事情一個事情的交代,隨后一個事情一個事情的再重新匯總到李儒這里,之后又再次在李儒心中計算盤整過,再吩咐安排人員進行下一項的事務。
如此龐大的計算怎能不讓人心力憔悴?
如此繁瑣的步驟怎能不讓人痛苦不堪?
李儒忽然才想起來,眼前的這個斐潛,不僅僅是專注于文學的蔡邕的弟子,而且也是算術上深有造詣的劉洪的弟子……
雖然斐潛并沒有寫的非常詳細,但是大體的意思李儒取能夠看得明白,尤其是在這一張紙的后半部分所畫的進度表,就像是推開了一扇窗戶,讓李儒看到了另外的一個方面的風景。
原來這個事情還可以用這種模式來進行處理!
每個事項有一個負責人,每一個負責人具體每日要完成的事項,到什么時間完成到什么程度,然后再跟什么人進行交接,如此環環相扣,層層推進……
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妙法!
對于斐潛而言,這也是整整耗費了一日的時間,幾經反復推演,才整理出來的數據,當然這也是特別針對于李儒才拿出來的東西。
這樣同一張紙,給呂布去看,就算是給他看一年,能看得懂得多少?
所以斐潛并不擔心這種方法能給董卓軍增加多少戰斗力,因為沒有現實具體的經驗,又沒有基礎理論的支持,這一張紙就是鬼畫符一般,就算看了也不一定能懂,更談不上去使用了。
這是斐潛在一路之上,冥思苦想之后,才想到的可以供給李儒,減輕其負擔,但是又不會讓董卓軍在后期能夠獲得多少助力的方法。
就算是李儒了解掌握了這種方法又能如何,要知道統籌學和組織學就算是現代也是交叉邊緣學科,并不是漢代的普通人知道點算術之法就能掌握的。
因此這就是一個籌碼,就是推到了李儒面前的一個誘餌,用來換取斐潛自己想要的那些東西,當然,這個誘餌非常的香甜,顯然的引起了李儒的興趣。
不過,李儒也顯然是猜測到了斐潛的想法,微微笑著,放下了紙張,問道:“子淵獻此法,可是有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