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到處都是紅彤彤的火……
現在的季節還是乍暖還寒,就算是一般的兵士也有多穿一輛件衣服用來御寒,可是現在已經成為的附骨的催命鬼。[隨_夢]小說w.SuiMеng.lā
大火從腳底下燃起,縱然是不斷的蹦跳踩踏,也是徒勞無功,不是被這里點燃就是被那里點燃,并且人員擁擠,相互粘連,躲又沒有地方可以躲,退又沒有道路可以退……
街道四周房門窗戶全部被木板釘死,有幾個人可以在大火的灼燒之下,還能夠有什么心思的去撬開木板?
基本上都是看見前方略有一些縫隙,搏命的往前狂奔……
在這個時候,四條腿騎兵的優勢就體現了出來,戰馬本身就有靈性,懂得趨利避害,都不用騎手多指揮,就自動了繞過一些燃燒的草堆,企圖逃離這一段烈火地獄。
可惜他們才剛剛從燃燒的馬車殘骸沖出來,迎面又是撞上了奔騰而來的另外兩個“大火球”!
張遼準備的裝滿干草的馬車不是只有兩輛,而是六輛!
幾匹戰馬躲閃不及,迎面撞上了蒙頭狂奔的馬車,只聽見喀拉拉骨頭斷裂的聲音,人仰馬翻!
隨后又是兩輛載滿了燃燒的草料的馬車撞了過來,其中有一個馬車沖到了殘骸處被絆倒了,整輛馬車騰空而起,滿車的草料噼頭蓋臉的往前潑灑而去!
一大蓬的干草越過了人群的頭頂,飛向人群中間,楊氏將領剛巧就在草料的落點附近,剛想策馬躲避,卻被人群左右都給擋住了,頓時被燃燒的干草砸到了馬下,幾名親衛從進火堆中企圖將人救出來,卻不幸的也被大火點燃……
幾個鄭的護衛在不停的驅趕著步卒,命令他們讓出道路,好讓鄭等能夠沖出火場,但是陷入混亂當中的步卒自己都在大喊大叫,哪里還能聽到什么號令?
鄭親衛見混亂的局面無法控制,便抽出了戰刀,將擋在前面的步卒直接砍倒!
涌進城門的大概有三四百人,加上了四五十的騎兵,原本就擁擠不堪,現在又遭遇了大火……
一個鄭兵士丟掉了手中的兵刃,一邊蹦跳著,一邊快速的拍打著被點燃的衣角,才剛剛撲滅,稍微喘了口氣,就被后面涌來的人撞了一個踉蹌,跌倒在地,還沒等爬起來,幾只大腳就踩了上來。
這個兵士企圖用叫喊吸引他人的注意,讓別人不要再踩了,可惜才仰頭叫了半聲,就被人一腳踩到了頭上,把他剩下的半聲慘叫又給憋了回去。
隨后更多的人踩踏了過來,起初還叫幾聲,隨后漸漸的便悄無聲息了……
大街基本上被六輛燃燒著的馬車堵了一個嚴實,但是還是有一些縫隙,幾個鄭的親衛護衛著鄭從火場中沖了出來……
長街之上,張遼立于中央,瞇縫著眼看著煙熏火燎跑出來的這二十多騎兵,嘴角微微的翹起。
一把火,雖然燒掉只有鄭的四五百兵士,但是卻宛如在鄭全體兵士頭上抽的一記悶棍,不僅是遏制住了鄭部隊進攻的勢頭,更重要是嚴重的挫傷了這些人的士氣。
城門之外雖然還有大量的兵士沒進城,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想繼續進攻了,個個都宛如木雞一般,就像是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一般,呆滯的聽著城內陷在火場之中的兵士發出非人的嚎叫……
鄭勐地一抬頭,看見了張遼的身影,發出了一聲出離了憤怒的吼叫聲。他是滎陽鄭氏,是百年家族的子弟,自小就飽讀詩書,成為了函谷關令之后一直以來都兢兢業業,勤于政事,他只是想更進一步,想在一個更大的舞臺上施展胸中的抱負,但是這個夢想卻剛剛展開了翅膀,卻硬生生的被眼前的這些人所折斷了……
這種心靈上痛苦甚至比身體上的上傷還要痛的多,鄭知道,如果他還在城外,或許還可以再次糾集兵力發起攻擊,但是因為自己一時的貪功冒進,已經鑄下了不可挽回的錯誤。
有誰能想到在這種攻伐激烈的情況之下,斐潛和張遼居然還想出這種惡毒的陷阱?
有誰會想到明明斐潛張遼已經是沒有多少人手了,居然還能夠抽掉人手來布置?
有誰會想到,在城西這種沒有甕城的地方,居然會人工做出一個甕城出來?
如果不是天黑視線不清,他也能夠及時發現街道上的不對,如果不是城門堆積了大量的撞車殘骸,或許也可以退出城去……
有太多的如果了,在任何一個環節只要自己能夠再細心一點,再謹慎一些,就根本不會陷入這樣的死地!
但是現在,一切的道路都被堵死了,只留下了眼前的一條路……
一條明顯的死路。
這盤棋已經走到了死局了。
鄭舉起長劍,發出了命令,只有殺了眼前包括張遼的在內的這些兵士,或許才能從死局中破出一條活路!
鄭手下的親衛也同樣明白這一點,在鄭的號令之下,頓時策馬往前直沖,在他們的認為中,長街當中就只有張遼一人單騎,就算殺不死張遼,將其逼開之后就可以沖撞后面沒有拒馬的步卒,給鄭騰出一條逃生的路線。
張遼靜靜的等待著,看著二十幾名的騎兵沖過了一半的距離,忽然暴喝一聲:“起!”頓時大街上驟然拉起了三四條粗大的繩索!
鄭撲過來的騎兵根本來不及反應,躲過了前面的繩索也躲不過后面的,頓時被繩索絆住了馬腿,紛紛倒栽翁摔出去老遠……
殘余的幾名僥幸躲過了絆馬索的騎兵,零散的隊形根本就不能給張遼帶來任何的威脅,只見張遼輕輕的一夾馬腹,戰馬輕盈的小跑起來,旋即加快了速度,抖出了幾朵槍花,像一陣旋風輕松的就將這幾名騎兵刺下馬來,殺到了鄭的面前,輕輕用槍桿一抽,就把鄭擊落馬下。
鄭重重的摔落在地上,左手臂不知道是摔斷了還是脫臼了,明顯用不上力,抽搐掙扎許久,才慢慢的站了起來,咳了好幾下,抬著頭看著張遼,啞聲吼道:“如今國難當頭,汝等不思報效,反而助紂為虐,必成千古罪人!”
張遼拉住了馬,默然以對。
鄭轉身一瘸一拐緩緩的在地上摸索到了自己的佩劍,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沖著東面而立,一行熱淚滾滾而下:“董賊之罪,彌天亙地,不可勝言!無能,辜負國恩,辱沒家門,今日唯死而已,吾……吾將于九泉之下候汝!”
鄭言畢,手上一用力,切開了自己喉管,最后發出咯咯的幾聲,頹然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