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
“大概情況就是這樣子了!”
交界地那個世界有些復雜,雖然安妮當年離開前已經盡可能做得盡善盡美了,甚至還留下了某個被她整成蘿莉的小姐姐,但在那里,不盡如人意的地方估計就還是很多很多的。
而她離開的時候也是隨便拿了一些有趣的東西而已,就比如那個托普斯的研究成果?
至于別的更多的事情,她是沒有去管的,也不太想去管,更加管不過來!
“交界地?”
皺眉琢磨著安妮隨口一提的那個世界的名字,芙莉蓮點點頭,又搖搖頭,也不知道是想要表達些什么,隨后才面色凝重地欷歔道:
“這么說來……”
“安妮你家的那位大法師閣下,竟然是達到已經能暢游不同位面世界的程度了?”
“真是難以想象的強大呢!”
就這樣,芙莉蓮感慨起來,完全沒意識到她嘴里的那個‘最最最最最最最最最強大的奧術大法師’其實就站在她們的跟前,且就正是安妮本妮!
“真的假的……”
“托普斯力場?”
然而菲倫的關注點卻不是那些,她也沒法像她的老師芙莉蓮那樣去理解能穿越位面的那種法師是什么樣的存在,她只是聽完安妮說的那些后,直接就瞪圓了眼睛繼續追問著:
“安妮……”
“你確定有那種魔法?”
“真的連神明的意志都能扭曲?”
“不可能的吧?”
別說什么神明了,在菲倫看來,單單是巨龍都已經很可怕了。
要是真的有那種無論什么魔法都能屏蔽和彈開的‘力場’的話,那其意義就絕對是難以想象的。
就比如她自己,要是她也會那種魔法的話,之前怎么可能會被那頭巨龍給攆得雞飛狗跳差點沒命?
而芙莉蓮在繼續震驚和感慨之余,又開始細細琢磨起了剛剛安妮說過的那個力場魔法以及那個托普斯法師的那些經歷來。
良久,她又忽地感嘆道:
“能反彈一切魔法的魔法……”
“其意義,確實是顛覆性的,也難怪他會死在魔法學院里。”
說到這,芙莉蓮再次輕嘆一聲,似乎在為那個托普斯法師感到惋惜。
要知道,她們法師最厲害和最讓人引以為傲的就是各種各樣的魔法,可是,如果有一種可以反彈和屏蔽一切魔法的魔法存在的話,那可不就是針對和顛覆她們這些法師嗎?
身為一個法師,卻創造了顛覆自己存在意義的魔法,她芙莉蓮都不知道該如何去評價才好了。
她不知道交界地是個什么樣的世界,但是,芙莉蓮知道她們的這個世界。
要是在她們這個世界里也有那種魔法,或者也有人開發研究出那樣的一個魔法的話,相信很多人,特別是那些強大的法師都會害怕、恐懼甚至是憎恨開發者的吧?
那就正如,當年的那個綽號‘腐敗賢者’的大魔族古瓦爾一樣,因為發明了那種洞穿能力極其駭人的‘殺人魔法’而被人類所恐懼。
要不是后來人類自己的法師們研究并發明了‘防御魔法’并將‘殺人魔法’的可怕洞穿能力給徹底克制住,怕是現在人類以及人類的法師們仍舊活在‘殺人魔法’的陰影中而惶惶不可終日吧?
“一個被魔法學院拒絕的人,卻創造了拒絕一切魔法的魔法……”
“呵!”
“其實,我覺得魔法并沒有拒絕他,而是他選擇了拒絕魔法……”
“不!”
“他或許不是拒絕了魔法,而是給了那個世界更多的可能?”
“托普斯力場……”
芙莉蓮繼續低聲重復呢喃著那個魔法的名字,音節在唇齒間帶著一種奇異的重量。
“也許,它的存在本身,就是對整個魔法體系的終極詰問吧?”
“我們法師窮盡一生去追尋、構筑、依賴的魔法之塔,在這樣一個‘否定’面前,根基將何在?”
“真的有那種能屏蔽和彈開一切魔法的力場?”
說完,芙莉蓮又輕輕嘆息了一聲。
雖然對于人類的人情世故她不太懂,但對于魔法層面,特別是千年閱歷沉淀下的洞察,讓她對魔法世界的事情就還是非常了解的。
特別是這數十年來她一直致力于收集各種魔導書,所以,她比誰都清楚那個魔法力場的意義。
“啊?”
聽到自己的老師芙麗蓮也那么說,菲倫不禁有些意外。
“可是!”
“芙莉蓮大人!”
“那不就是一個普通的屏蔽防護魔法嗎?”
“就像咱們的防御魔法?”
“即便真的能防御神靈層次的法術,最多也不過是個強大的防護魔法而已吧?”
然而,面對自己學徒的質疑,芙莉蓮卻搖了搖頭。
“菲倫,記住,看問題要看到本質。”
“往往顛覆性的力量誕生于邊緣,而非中心。”
“那個雷亞盧卡利亞魔法學院拒絕了他,或許就正是因為他的思想和研究超出了學院所能接受的框架。”
“不是他的發現不夠偉大,而是那個世界魔法框架的本身,已無法去容忍他的存在。”
“因為,沒有哪個法師會愿意去接受或者喜歡一個研究反制法術的法師啊。”
說到這里,芙莉蓮的嘴角牽起一絲極淡、幾乎無法察覺的弧度,那并非笑容,而是一種混合著理解與一點點悲憫的怪異表情。
“一個創造了‘拒絕魔法之魔法’的法師……”
“他走的并非毀滅之路,而是另一條更為艱難的道路……那不是什么簡單的防護魔法,而是他為所有的法師樹立了一個絕對的‘敵人’,一個所有法師必須面對的鐵壁,甚至能顛覆他們地位的鐵壁。”
“就跟我們破解古瓦爾殺人魔法的防御魔法一樣,直到防御魔法的出現,才意味著一個舊時代的終結和新時代的到來。”
“而可惜,那個交界地里的那些法師們,那些既得利益者們卻并不愿意接受那種變化……”
“或許,只有不得不做出改變的某一天,他們才能正視那個法術并加以突破,然后那個世界的魔法才能迎來真正的蛻變吧?”
具體是不是那樣,芙莉蓮也只是以她的認知去理解,畢竟她也不知道安妮口中只言片語說出的那個‘交界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有那么厲害?”
“可身為一個法師,他為什么要研究那種魔法,然后還想著去公開呢?”
“這不是很矛盾嗎?”
“是他討厭魔法?”
“所以,心里才會下意識地去研究那種拒絕魔法的力場?”
菲倫才不會想那么多,而是繼續說出了她的觀點。
畢竟,如果是她的話,即便發現了那種魔法,也肯定只會偷偷去研究,成功了也只會自己一個人偷偷去使用,那樣一來,獲得了那種連神明的法術都可以屏蔽彈開的魔法后,豈不是就可以天下無敵了?
只要不公開就沒人知道,而沒人知道就更不會被別人討厭和被趕出魔法學院!
“不……”
聽到菲倫那么說,芙莉蓮再次搖著頭,然后用那種肯定的語氣嘆道:
“他并非拒絕魔法,他只是以最純粹的方式,去深愛著魔法本身。”
“甚至不惜親手為其打造最堅硬的囚籠,迫使整個世界去改變,去思考超越囚籠的可能。”
“這無關善惡對錯,而是一種……”
“純粹的對魔法的追求?”
說著說著,她的聲音漸漸地低沉下去,隱隱帶上了一絲悠遠和跨越位面的回響。
“以凡人之智,觸及神之領域……”
“不,或許更甚?”
“神明執掌規則,而他,試圖去重新定義規則。”
“這已非力量強弱或對錯可以衡量。”
“他是先驅,亦是祭品。”
“他的命運,從他構想出那種力場的那一刻起,便已注定。”
“不是死于迫害,便是死于孤寂。”
“菲倫,你知道嗎?”
“我的老師曾說,‘凡人的能力越強,越容易被塵土所覆蓋’。而現在我才明白,這‘塵土’代表的意義……那是時代的局限、同儕的不解,以及自身智慧過于超前所帶來的必然重負。”
“托普斯的名字雖未能響徹交界地,或許正因他的光芒太過刺眼,凡人無法直視,也無法去理解?”
“而上位者則是……”
“不敢,也不愿去直視。”
最后感嘆了一下,接著芙莉蓮輕輕合眼,但旋即又睜開,然后眼中已恢復平日的淡然和平靜,接著又繼續評價道:
“他不是魔王,也非傳統意義上的圣者。”
“他是一位‘規則的殉道者’,他的力場魔法,或許便是他的墓碑,亦是他的豐碑。”
“他雖來不及發出他的聲音,但他的成果卻是振聾發聵的。”
“真想去瞻仰一下他的魔法啊……”
說完,芙莉蓮一臉平靜并眼巴巴地看向了安妮,然后她的意思就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要知道,她芙莉蓮就是喜歡收集各種魔導書,而現在,既然聽到了安妮說出了那種魔法力場,如果不能親眼去看看和研究的話,或許她能念叨整整至少一千年?
見狀,看到自家老師的表情,原本還聽得一怔一怔的菲倫很快就反應過來。
“那么!”
接著,菲倫也不管那么多,更不像她的老師芙麗蓮那么含蓄,只是繃緊了臉屏住呼吸,然后在鄭重的同時還一點都不見外地朝著安妮伸出了手。
“安妮!”
“那本魔導書呢?”
“你說的那《托普斯力場》一定有魔導書,對吧?”
“拿給我們看看?”
“我們就看一眼?”
她沒別的意思,單純只是想去瞻仰一下那位托普斯先賢的著作,順便看看能不能學會而已。
萬一學會了的話,那下一次,她碰到巨龍啊或者別的什么可怕的魔物的時候,就不用再那么狼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