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死了?”帕克看著那劍鋒從眉骨之間刺入龍首,污血如泉噴涌而出,淅淅瀝瀝匯入斷墻殘垣之間,再在雨水的沖刷下,幾近于無。
“沒那么容易。”一個聲音回答他道。
這個聲音將帕克嚇得一縮,連忙回過頭去。卻發現是一個陌生的女人站在那里,身著灰袍,黑發如瀑,漆黑的眼眸里卻像是點亮了一縷金焰。
方鸻正帶著羅昊、艾緹拉從不遠處走來,看著這個身形高挑、幾乎僅比大貓人矮半個頭的女人,終于從對方的聲音之中聽出一絲端倪:
“你是……阿萊莎女士,你怎么變成這個樣子了?”
“這才是我本來的樣子,”阿萊莎金色的瞳孔中閃過一絲嘉許,“我原本化為人形時最慣常的模樣,現在我又尋回了一部份力量,自然可以重現昔日的樣子。”
方鸻似乎明白過來什么,“利夫加德的力量中有一部分被你得到了?”
“它是我父親,我們的力量本就是同源,”阿萊莎答道,“因為詛咒,黑暗巨龍并不能像普通巨龍那樣誕下后代,我實際上是它分裂出的個體。”
她金色的目光看向方鸻,“黑暗巨龍的血脈特殊,并不是每一頭個體都可以分裂出后代,但利夫加德力量強盛,還有……”
說到這里,她似乎忌憚什么,忽然收口不言,換了一個話題道:“你們想要徹底終結這里的一切,單單依靠現有的計劃還不夠。”
方鸻仰起頭,看著站在近一人高的龍首之上的屠龍少年,洛倫渾身浴血,仿佛那一劍用盡了力氣——他正雙手持劍,緩緩地抬起頭來看向這個方向。
“艾德,我的時間不多了,”少年聲音沙啞,“你們最好快一些。”
不等方鸻開口,阿萊莎便道:“理論上黑暗巨龍不死不滅,縱使被屠龍圣劍殺死,但屠龍者亦會受詛于龍血,并成為其歸來的溫床。”
“但精靈們為利夫加德設下一個極為特殊的陷阱,將它同時困在歷史的過去與現在。如此一來它既非生也非死,龍血的詛咒自然也不會生效。”
“為了使自己不徹底受困于這個無盡牢籠之中,利夫加德以自己的龍血為引,引發了蔓延于海灣地區的‘血疫’,并引來圣劍摩亞看守人的后代——”
“這兩個人即是吉奧斯家族最后的后人,涅塔莉·吉奧斯,以及她的兄長,賽爾·吉奧斯。吉奧斯家族的先祖,曾經手持摩亞圣劍斬下利夫加德的頭顱——雖然后者受困于努美林精靈的設計之中,無法徹底死去,因而也無法從血中復生,但利夫加德垂死的那一刻,仍對這位屠龍英雄降下詛咒。”
“那詛咒的內容,就是吉奧斯家族后人的余生必將活在龍鱗的陰影之下,和它一樣非生將死,家族繁茂,但其后人必一一受詛死去,最后只余下長子一人,從此詛咒代代相承。”
“所以?”羅昊這時忽然問道:“海灣之子,其實也就是看護摩亞圣劍的守誓人一族?他們隨沃—薩拉斯提爾一起來到這個地方,逐漸開枝散葉,吉奧斯家族就是那持劍之人的后代?”
“不僅僅如此。”一個聲音從眾人身后響起,羅昊回過頭去,才發現是那位樞焰誓庭的女主教,此時權杖又回到了她手上,貝蕾爾正看向眾人道:
“當荒野之民和率光之人分道揚鑣之時,海灣地區的守誓人一族內部也發生了分歧,一部分人仍堅守信仰留在巨樹之丘,而另一部分人則遠渡重洋來到羅塔奧。”
那些人就是樞焰誓庭的前身,因此利夫加德的血和詛咒跨越了時空與距離,同時影響著來自于同一血脈之后的兩系族裔。
只不過在那場動蕩之中,海灣之子遺失了關于守誓人一族的大多數文獻記錄,只余下少數的傳統,以及那個關于沃—薩拉斯提爾的傳說。
“利夫加德它利用了這一點,”貝蕾爾道,“當血災的瘟疫再一次在大地上蔓延時,銅鐘議院又想起了吉奧斯家族的后代。”
“賽爾與涅塔莉兄妹繼其父親之后,被選作遠征艦隊的指揮官,并從那迷霧背后的沃—薩拉斯提爾帶回‘不老之泉’。”
“但這世界上本沒有什么不老之泉,在那個地方,那位海灣人的大探險家得見這座要塞的真相——”
“而其時,他妹妹已經身患重疾,詛咒再一次在少女身上顯現,龍鱗悄然爬上她的四肢與脖頸,待到覆滿全身時,她將像其他人一樣在痛苦中死去。”
“利夫加德向兄妹許諾,只要他們為它解開封印,它就會消去兩人——乃至于守誓人一族身上的詛咒,并給予那少女力量,讓她重獲健康與活力。”
“賽爾·吉奧斯假意同意了利夫加德的請求,因此涅塔莉被留下成為人質,并成為利夫加德力量的載體。”
“那之后出現在世人面前的那個她,化名為伊萊恩·吉奧斯的那個女人,實際上是利夫加德的另一重面貌。”
貝蕾爾徐徐講述道:“但事實上,兄妹從一開始就沒放下鏟除惡龍的決心,利夫加德消弭了血之災疫,兄長成為了海灣人的英雄,賽爾·吉奧斯這個名字響徹整個長灣之地,成為家喻戶曉的大探險家。”
“那之后,他明面上在收集解除封印的方法,實際上卻在尋找一個殺死利夫加德,一勞永逸的解決方案。”
“貝蕾爾女士?”方鸻第一次有些訝異地看向對方,“你也知道這些?”
他第一次真正了解賽爾·吉奧斯的計劃,是因為那星軌儀中遺留的信息。
那時賽爾·吉奧斯刻意示意他檢查那只星軌儀時,他其實就從那上面感受到過一絲熟悉的氣息。
而后來他在第一次入城之時,利夫加德一口叫破他的名字,才讓他徹底明白過來那熟悉的氣息來自于什么地方。
托拉格托斯那頭投靠黑暗眾圣的綠龍。
如果說是賽爾·吉奧斯在第一次擊殺利夫加德時,才將這枚封印著它力量的核心帶離沃—薩拉斯提爾,那么在這段歷史尚未發生的這一幻境之中,他手上的這枚星軌儀又是從何而來?
方鸻不難判斷出這一切背后都是托拉格托斯的手筆。
并進而推導出利夫加德的全盤計劃。
以及那背后的,賽爾·吉奧斯之所以選中他的原因——
“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他是為了這頭惡龍而來,”貝蕾爾道,“只是我看不清那之后發生了什么,要不是你們來這里,我想這場戰爭的結果本應是一場慘敗吧?”
她看向方鸻,方鸻這才明白過來這位位于歷史幻象中的女士,自己就已經推導出了自身的處境,他點了點頭。
“好了,我的時間已不多,”貝蕾爾身上的甲胄正在逐漸虛化,她看向一旁的洛倫,“讓我聽聽賽爾·吉奧斯最后的計劃是什么。”
“他選中他的原因很簡單,”一旁的阿萊莎指向方鸻心口之上的位置,“因為印記。”
印記?
方鸻一怔,忽然想起什么,他從那里扯出一根繩子,那繩子的一端系著一個本已變得暗淡的,并且裂開了一個口子的金環。
“金焰之環?”
他忍不住驚訝地出聲,這一切還與龍魔女尼可波拉斯有關系?
但可惜阿萊莎并未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繼續闡述起那段過往的歷史,仿佛一切如她親眼所見一樣:
“……為了擊敗利夫加德,賽爾·吉奧斯想了一個簡單的辦法,那也是他與涅塔莉——他妹妹的約定。”
“利夫加德將自身的力量投影于涅塔莉身上,它固然因此獲得了一個人間的代行者,但同時事實上也露出了弱點。”
“或者說它本來就清楚這一點,但并不在意,因為這本來也是它計劃之中的一環。因此,當賽爾·吉奧斯完成一切準備之后,涅塔莉主動讓對方殺死自己——”
“前者也因此獲得了利夫加德的力量,但并未據為己有,而是將它還歸了這個封印法陣之中,同時帶走了沃—薩拉斯提爾核心。”
“失去了力量的利夫加德再無法在海灣地區興風作浪,血之災疫也隨之消弭,但殺死了涅塔莉、獲得了利夫加德力量的賽爾·吉奧斯也因而受到議院審判,從英雄——淪為罪人。”
“但因為與利夫加德融合為一,因此他被絞死之后,事實上并沒有真正被殺死,而是回到了這個地方,以自身的意志繼續與我父親相抗衡。”
“本來一切應當如此,可在沃—薩拉斯提爾的核心遺失兩百年之后,另一個年輕人將它帶回了這里,幫助利夫加德徹底擊敗了賽爾·吉奧斯的靈魂。”
她看向方鸻,“那個人是誰,我想也不必我細說。這一切自始至終都在利夫加德的計劃之中,我很清楚它,它不會不了解賽爾·吉奧斯與他妹妹之間的謀劃,但不過是順水推舟,因為它堅信凡人的貪婪與野心還會將它的力量重新帶回這個地方。”
“它甚至也并非沒有預料到馬里蘭——那個流浪者的背叛,但正如我所言,那不重要,因為它早已看穿了凡人的野心,一切都會回到‘正軌’。”
“因此它在過去,現在與未來等待,等待有人將它重新從依督斯的地底放出,等待著有人重新回到這片時間的幻境之中,等待著它那些貪婪的手下急不可耐地解開封印,試圖得到那本屬于黑暗龍王的力量。”
阿萊莎輕聲說道:“它也確實等到了這一切,一切都如它計算之中上演,但可惜,它唯獨算漏了一件事。”
“那就是賽爾在它靈魂之中留下的印記,黑暗的巨龍可以無數次復生,但復生的黑暗巨龍就未必是原本的那個它。”
“正如同龍魔女自身的意志最終主導了尼可波拉斯一樣,這源于她復仇的怒火,但也源于她本真的內心——她是尼可波拉斯,也是來自于沙中之民的少女伊芙。”
阿萊莎的聲音有些感慨,像是在述說那龍神的憤怒,與施加于它們這一族之上的詛咒,那本是黑暗巨龍咎由自取,但作為唯一一頭第二代黑暗巨龍,她卻是這個族群之中最為特殊的一個個體。
她自始至終都沒有選擇過,但詛咒卻如影隨形,正如同守誓人們的后代所經歷的一樣。
有時候,她甚至有些羨慕尼可波拉斯,作為重生于金焰之中的妮妮,卻可以逃脫這一切原本屬于它們的宿命。
“……也正如同涅塔莉雖然與它融合為一,但卻可以違背它的意志向自己的兄長主動求死,它自始至終都冷眼旁觀,只是因為并不在意。”
是啊,如果擁有永恒不滅的生命,擁有無窮無盡的時間,位居于這之上更高層次的存在,又怎么會在意須臾的挫折,與來自于凡人的可笑謀劃呢?
但利夫加德沒料到的是,它改變了賽爾,但賽爾也改變了它,當它的靈魂從依督斯的地下重獲自由,并選中方鸻成為解開那封印之人時。
其實,那也是來自于賽爾·吉奧斯靈魂在同一時刻的選定。
只是它并不清楚這一點。
阿萊莎指著方鸻脖子上那枚早已暗淡——甚至已經裂開的金環說道,“你在龍魔女事件之中的表現,正是賽爾·吉奧斯選中你的原因。”
“你可以戰勝一頭黑暗巨龍,自然也就具備了擁有與上古屠龍英雄一般的勇氣,必不會辜負他的信任。”
“從你從旅者之憩踏上旅途的那一刻起,你們與屠龍圣劍的糾葛便無法再彼此分開。你們從多里斯的幻境之中,一路來到那綠龍托拉格托斯的面前,再到艾矛堡,再到依督斯。”
“我那父親在暗中謀劃了這一切,他只是不知道的是,自己的潛意識之中,其實早已有另一個人的影子。”
“賽爾·吉奧斯與他持續兩百年的對抗,并不是真正為了擊敗它,而是為了讓它放松警惕,再潛移默化之中接受這一切。”
“它以為那是它的計謀,但實際上亦是另一重人格的推動。”
說到這里,阿萊莎沉默了下來,良久之后才開口道:“所以說,這是兩個不同存在共同的計劃。我想在這個計劃背后,還有很多雙手在推動,這是連賽爾·吉奧斯都沒想到的——”
方鸻不由看向自己手中的指環。
此時此刻,那銀環正與他們腳下的沃—薩拉斯提爾產生共鳴——透過它,將這座要塞的力量,傳導至那矗立于雨幕之中的高大的白騎士身上。
若非依靠白騎士,事實上他們可能很難如此輕易地擊敗利夫加德,即便是對方的力量并未恢復全盛。
但這位黑暗的龍王本就受困于此地的封印,而加持于白騎士之上的力量,又來自于沃—薩拉斯提爾這座要塞本身。
兩相克制之下,利夫加德的力量其實并未發揮出太多。
而成為聯系起他與這座要塞之間的橋梁,除那只來歷不明的星軌儀之外,就是他手上的這枚銀色指輪。
他略微舉起那銀環——那其實就是奎文拉爾留給他的圣物。
那位精靈王曾告訴他,這是永恒徽記的其中一枚碎片,而與這座城市的核心一樣,它們各自來自于那精靈的圣杯。
顯然,有人早料到了這一切。
那絕不可能是那位精靈王的安排,而是背后命運女神的指引。
“其實賽爾·吉奧斯本身的計劃就充滿了變數,”阿萊莎這時繼續說道,“正如同他無法計算你能否同時在三個時間節點殺死利夫加德一樣,他可能知道你接觸過圣劍嘉拉佩亞,擁有摩亞的碎片,但他可不知道魔劍格溫德斯——即圣劍黑鋼,甚至是殲敵者都在你手上。”
“他也不知道你會遇上那位海盜王的女兒,凱瑟琳·艾蘭茨,那其實才是進入第三條時間線的關鍵因素,因為處于現實時間線之中的那枚星軌儀,就在她手上。”
“但畢竟作為一介凡人,他也只能做到這一步。”
“但他沒想到的是,你做得比他想象之中更好,你不但獲得了三把圣劍的青睞,同時還帶回了那枚星軌儀。”
阿萊莎走了過去,將手放在那閉目已經失去了氣息的龍首之上,“只不過,眼下還有最后的一步。”
“……利夫加德不會被殺死,只是因為機緣巧合之下,讓它瘋狂的血只能在歷史的狹縫之中輪回。”
她抬起頭,目光落在洛倫身上,“這樣一來,詛咒因為因果的關系收尾相街,再不會在大地之上流淌。可這只能處理龍血之禍,而我們還必須處理它的龍魂,否則有朝一日,一樣會產生新的變數。”
方鸻這才想起這個問題。利夫加德龍魂曾經被帶離過這個封印,那是流浪者阿爾特的手筆,也就是說,它的靈魂早已脫離了封印。
雖說失去了力量甚至是記憶的龍魂是否還會興起風浪還是一個未知數,但那畢竟是利夫加德的靈魂,出于保險起見,最好還是妥善處理。
他看向阿萊莎,心中忽然明白過來,對方正是為此而來。
“阿萊莎女士,你從那時候就預料到這一切了?”
方鸻問道,他想起自己與對方一起抓出艾琉西絲的那個夜晚,那時候這位龍后顯得反常,還和他談起過關于黑暗巨龍的話題。
對方應當是在那時候就已經感知到了利夫加德氣息,并理順了這其間的邏輯,畢竟那是與她同源的力量。
阿萊莎輕輕點了點頭,“我是從利夫加德的力量中分裂出的個體,理論上來說,我的靈魂其實并不完整,但吸收了它的力量之后,我才能成為完整的個體。”
她此言一出,一旁的羅昊與帕帕拉爾人都緊張起來,連大貓人都握住了自己挎于腰際的另一把劍。
畢竟人們還沒忘了,這一位實際上也是黑暗巨龍,甚至在歷史上赫赫有名。
但方鸻倒是不在意,他愿意給對方一個機會,力量的本質沒有黑白之分,只在于使用它的人。至少到目前為止,這位龍后并未表現出任何惡意。
他不能無端去質疑對方的動機,何況阿萊莎還未取回自己的力量,就算她另有計劃,他也有信心可以制得住這頭龍后。
阿萊莎看了他一眼,見他無動于衷,不由松了一口氣,“我能融合利夫加德的靈魂,但并無法完全消抹它的存在,黑暗巨龍是不死不滅的,從靈魂層面也是如此。所以我說,你們要想徹底殺死它,還需要另一重方法。”
“什么方法?”
“其實你早已經知道了,”阿萊莎道,“你們殺死過一頭黑暗巨龍,你們忘了嗎?”
“尼可波拉斯?”方鸻正想問——那龍魔女真的死了么,但明明米蘇女士還活著?在北境之戰時,他還遠遠瞥見對方的龍獸大軍。
但他忽然想到什么,米蘇同樣也是只繼承了龍魔女的力量,但她自始至終都還是她,要不然她的龍獸大軍也不會對人類的領地秋毫不犯。
問題真正出在什么地方?
他心中忽然靈光一現,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控制的白騎士,而妮妮剛從那上面冒出頭來。
難道說,是妮妮——
阿萊莎卻看穿了他的想法,從容地點了點頭,她甚至有些羨慕地看了那小丫頭一眼,“從金焰之中誕生的新生命,雖然仍是龍魂,但卻已經完全有別于我們,成為了一種嶄新的存在,也不再用受縛于那永恒的詛咒。”
“所以,”她道,“你只需要再行一次當時之事,讓利夫加德的靈魂歷經洗禮,再從金焰之中新生,從此之后,這世上再無惡龍之王。”
“可我并不清楚妮妮究竟是怎么來的,”方鸻懵了,他至今都還沒弄明白,自己的第二龍魂誕生的原因。
現在阿萊莎又要給他弄出一個第三龍魂?
“很簡單,”阿萊莎卻道,“那金焰之環中已再無主人,但它原本打造來就是為了容納黑暗的龍魂與蒼翠之力,你只需要在我和融合它的靈魂之時,將其剩余的力量吸納進去,等到時機成熟,自然會從金焰之中新生出一個龍魂。”
“就這么簡單?”
方鸻有點不敢置信,正常來說一個人只能契約一個龍魂,兩個龍魂本身就已經是天方夜譚,他怎么好像成了龍魂寄存器了?
而且這里面的原理是什么?
不過阿萊莎并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道:
“準備好了?”
“等等,”方鸻卻保險地問道:“這會不會對我與塔塔小姐產生什么影響?”
“妮妮有對你們產生影響么?”
“那……倒沒有。”
“那就行了,”阿萊莎有些不耐煩道,“先開始吧,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她指了指雷納德一行人。
此刻其他的騎士們都靠了過來,封印消失之后,此地的時間亂流正歸于正常。雷納德一行人早在一旁聽他們講述這個關于過去的故事。
但這些人的形象都正逐漸變得模糊不清。
方鸻心中略有些疑惑,總覺得那里的邏輯還未理順,但正如阿萊莎所言,留給他做出決定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他看向洛倫,見對方向自己點了點頭,顯然已經準備好迎接那個最后的結局,因此他才也向這位龍后點了點頭。
那就,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