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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九九章 兵臨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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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胄覆滅水真蠟之后,整編水真蠟軍隊,以小船出洞薩里湖沿湄公河北上,因事逆流航行不易速度極慢,遂令水真蠟軍隊沿河以拉纖之方式用繩索拖拽船只,經過兩月航行抵達他曲城南另外一處真蠟重鎮沙灣那吉城。

  于此同時,翻越霧溫嶺山口沿著長山山脈西側一路北上的劉仁愿,以及由吞武里登陸溯流湄南河向北攻陷諸多土著部落、然后折而向東的習君買,彼此相差兩日會師于沙灣那吉城。

  三路大軍成功會師,超過三萬大軍齊聚于湄公河兩岸,唐軍士氣大漲。

  淫雨霏霏,河水流淌、煙波浩蕩。

  習君買乘坐戰船橫渡湄公河來到位于東岸的中軍大帳,看了一眼沿著河岸連綿不絕的軍營,脫下蓑衣丟給門外兵卒掀開門簾走進帳內,便見到先一步抵達的劉仁愿、楊胄已經坐著凳子圍在一個小火爐旁。

  小火爐中爐火正旺,一個鐵水壺放置于上壺嘴噴著白氣,楊胄隨手將水壺取下,沸水注入一個茶壺,又取來幾個杯子沏上茶水,一股淡淡的茶香瞬間氤氳開來。

  “習將軍快來,茶水剛剛好!”

  楊胄笑著打招呼,見習君買落座一旁,便感慨了一句:“這中南半島固然不比南洋諸島悶熱潮濕,但是雨季連綿不休,身上都快長毛了,喝口熱水烤烤火,實在舒坦。”

  習君買伸出雙手接過茶杯,吹了吹翠綠的茶湯呷了一口,滿足的噓出一口氣。

  劉仁愿哼了一聲:“你一路坐船又有俘虜拉纖,何苦之有?咱們兩個跋山涉水腳底板都快泡爛了也沒訴苦。”

  楊胄趕緊舉手表示失言,轉換話題道:“千里之征就差最后一哆嗦了,咱們商議一下如何布置戰術?”

  習君買坐姿端正、面無表情:“土雞瓦狗耳,還用什么戰術?一路平推過去就是了。”

  楊胄與劉仁愿互視一眼,都笑起來。

  “一路平推”這個詞是房俊所發明,他素來自認“即缺文韜、更乏武略”,對于兵書戰策一知半解,做不到當世名將那樣運籌帷幄、算無遺策,所以每每臨戰,便努力將麾下軍隊的裝備提升至“最精良”,依靠強大的裝備優勢“一路平推”過去。

  所謂“一力降十會”,在絕對實力面前,任何陰謀詭計都無處遁形。

  事實上唐軍這些年也的確向著這方面發展,“鑄造局”不僅僅負責研發火器,不斷提升的冶煉技術使得唐軍的甲胄、軍械愈發精良,如今唐軍裝備的制式橫刀甚至已經成為外國王室、豪富貴戚們競相收藏的“寶貝”

  劉仁愿道:“話是這么說,但戰術還是要有的,否則一窩蜂的沖上去不僅咱們自己容易引發踩踏,也會使得敵人有可乘之機。即便勝券在握也要小心謹慎,盡可能的完善戰術減少損失,咱們大唐兵卒的命可是比這些昆侖奴貴多了。”

  楊、習二人一齊頷首。

  三人便湊在一處,將一張輿圖攤平擺放在桌子上。

  三支軍隊齊頭并進、各行其是,但現在業已會師,便由軍銜、職務最高的劉仁愿負責指揮,另外兩人從旁協助。

  劉仁愿道:“沙灣那吉城與他曲城一樣都是建于河水東岸,這是真蠟重鎮,不僅是南北貨物集散之地更屯駐了大約六千精兵,想要破城容易,但想全殲城中守軍殊為不易,一旦這些守軍潰敗之后向北逃至他曲城,會使得他曲城的兵力暴漲。”

  楊胄予以補充:“對他曲城也要施以雷霆萬鈞之打擊,絕不容許真蠟王室逃脫,否則遺患無窮。”

  一旦未能將真蠟國王擒獲從而使其逃脫,以真蠟北部縱橫交錯的山嶺、河流,再想捉住他難如登天,覆滅真蠟的目的不能達到,大唐將有可能被拖在這里。

  習君買淡然道:“兵貴神速,那就攻陷沙灣那吉城之后不做停留,三路大軍一起向北快速前進,在敵人尚未反應過來之前將他曲城合圍,甕中捉鱉、一網打盡!”

  按常理來說,大軍攻陷沙灣那吉這樣的堅城勢必要予以休整,然后才能全力強攻北邊一百里之外的他曲城,而沙灣那吉城的存在也是作為他曲城的外圍戰略防御,用以抵御南方的水真蠟有可能的攻伐。

  不做休整、順勢北上,犯了兵家大忌。

  但無論劉仁愿還是楊胄,仔細思索之后都頷首予以認同。

  與有可能真蠟國王見勢不妙棄城而逃導致整個真蠟北部局勢糜爛相比,不做休整強攻他曲所導致的傷亡自然可以接受。

  當然最為重要的一點,真蠟軍隊的戰力極為有限,并不能對大唐軍隊造成太多威懾。

  楊胄提醒道:“據說他曲城內有一千象兵,乃是阇耶跋摩賴以橫行中南半島的根基所在,不能掉以輕心。”

  劉仁愿就笑起來,喝口茶水,道:“這畜生皮糙肉厚、力大無窮,兵卒騎乘于上以長矛攻敵,確實殺傷巨大……但它有一個弱點,那就是懼怕火器,無論是火光還是響聲,都可以使其性情暴躁、不受拘束。”

  見楊胄與習君買都看過來,他便講起當年水師初入林邑、以及其后與真蠟交戰之事。

  然后做出評斷:“在火器面前,象兵不值一提。”

  這種橫行中南半島、幾乎刀槍不入所向披靡之無敵兵種,火器卻是天生相克……

  楊胄心中大定:“既然最后一份有可能的威脅都不足為慮,那咱們不妨大膽、激進一些,咱們做出全力猛攻沙灣那吉城的模樣,想來他曲城那邊也定然予以觀望,待分出勝負之后才能決定是守是逃……干脆由我率領船隊對沙灣那吉城予以炮擊,做出佯攻的架勢,劉將軍、習將軍你們兩人不參與攻城分別沿著湄公河向北穿插,直撲他曲城,而我隨后趕到分出一部分艦船幫助習將軍繞道他曲城之北橫渡大河,堵住其退路。”

  這么干有些行險了,一旦攻打他曲城受阻,未能攻克的沙灣那吉城有可能斷掉唐軍后路。

  但此戰之戰略目的在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陷他曲城,防止阇耶跋摩見勢不妙率軍棄城而逃……

  為此,冒一些險倒也無妨。

  劉仁愿一錘定音:“就這么干!即便有什么意外也有我來承擔責任,兩位將軍且放手施為即可。”

  這就是唐軍當下最大之優點:商議戰術之時任誰都可以出謀劃策,可一旦戰術確定任何人都要無條件服從,縱使出現失策、甚至失敗,主將一身擔之,不可推卸責任。

  軍隊最重要便是“秩序”,主將不推諉、兵卒不怕死,自然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楊胄、習君買一齊起身,施行軍禮:“喏!”

  翌日清晨,細雨蒙蒙。

  習君買、劉仁愿各自率領軍隊拔營,前者在湄公河西岸、后者沿著長山山脈之山腳,一齊向北挺進,沙灣那吉城的守軍勢單力孤、不敢出城迎敵,只能龜縮城內。

  楊胄則率領水師在河面上擊潰敵人為數不多的水軍,然后數十艘戰船靠近東岸船首對準沙灣那吉城,扯去炮衣,塞入發射藥、彈丸,點燃引線。

  嗵嗵嗵!

  細雨之中硝煙彌漫幾乎籠罩河面,一發發彈丸出膛之后劃出拋物線落在城墻、城池之內,因是雨天故而并未采用火油彈,可即便是彈丸也將規模不大的城池砸的千瘡百孔,尤其是這種遠距離炮轟戰術是真蠟人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帶來的心理威懾十分巨大。

  一頓炮擊之后,戰船靠向西岸,由水真蠟俘虜拉著纖繩逆流向北而去。

  沙灣那吉城內的守軍面面相覷、莫名其妙,卻是連出城一探虛實都不敢……

  他曲城東側為長山山脈之余脈,地勢起伏、山嶺縱橫,西側為自北向南滾滾流淌的湄公河,再向西則又是一道南北走向的山嶺,湄公河穿過兩山之間的峽谷,城池建于河水西岸。

  面朝大河、背依山嶺,地勢東高西低,山水形勝。

  自扶南國之時便扼守南北交通之要隘,人口稠密、財富匯集……

  城內王宮之中,真蠟文武大臣濟濟一堂,拱衛著王座之上端坐的國王阇耶跋摩。

  因唐軍三路大軍齊頭并進、抵達沙灣那吉城下,兵鋒距離他曲城不過百里之遙,城內人心惶惶、議論紛紜,即便是文臣武將們也戰戰兢兢、心里沒底。

  畢竟大唐實在是太過強大,區區他曲城能否抵擋?

  阇耶跋摩年逾四旬、精干瘦小,穿著錦繡華服、戴著金玉皇冠端坐在王座之上,看上去更像是“沐猴而冠”……

  他目光如電,從面前文武大臣臉上掃視一周,開口問道:“唐軍已經抵達沙灣那吉城,下一步必然是要攻陷他曲,諸位可有退敵之策?”

  大臣們面面相覷。

  半晌,才有人小聲諫言:“唐軍勇武,不可戰勝,與其死守國都最后城破家亡,還不如趁著唐軍未至,咱們放棄國都向北退入山嶺,以待來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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