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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殘忍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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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呂哲發現秦軍一項很值得研究的課題,那便是軍官很少開口講話,身穿簡單麻衣只有長戈這一種武器的士兵更是難得出聲。從軍官到士兵,他們懂得自己該在什么樣的情況下去做什么事,整個暴力機關就好像是一臺精密的機器!

  斗毆的人應該怎么處理那是更為高級的軍官去決定的事情,呂哲這隊人沒有得到命令只是圍著警戒。他很認真的觀察,那些人的體質看去并不是那么得瘦弱不堪,個別的戰俘甚至十分強壯。

  “這些人……”呂哲沒有關注過戰俘的伙食,簡單一觀察就覺得好像過的不錯,竟然還有力氣毆斗。他很純粹的一個感嘆:“不知道這些人里有沒有‘名人’存在呢。”

  大多數蹲在地上的人,他們臉上沒有對秦軍的不屈或是反抗情緒,偷瞄秦軍士卒的眼神里也基本沒有刻意表現出來的仇恨。經歷過太多的人群更多的是麻木,像極上萬人被一千秦軍完虐是理所當然的事。

  呂哲想的出神,視線停在旁邊的一名大約十七八歲的青年身上,直到回過神來卻看見青年在傻笑,他鬼使神差的問:“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愣了一下,傻笑僵在臉上,縮了縮蹲下的身軀,好一會才答:“駒……”

  “駒?”呂哲沒有傻到問姓什么,“怎么打起來的?”

  “這個秦賊怎么怪怪的?”青年偷偷嘀咕了一句,他直愣愣開口:“阿翁(父親)說像健馬強壯。”很認真的想了一下“怎么打起來?不知道……”

  可不就是嘛,這年代取名字極為講究,呂哲似乎記得這是一個不錯的字,他覺得這青年的父親取這個字的期望很大,畢竟‘千里駒’什么的在任何時代都是好的意思。駒在‘句’字族里,句字都是聲符兼義符。句字族漢字都與形體彎曲之義有關。

  “你是楚人?”

  “喏(是)……”

  呂哲還想繼續聊呢,音節還沒吐出去跑來了一名令官。

  “主有命!”令官其實就是傳令兵,“挑出人梟首示眾!”

  其它隊伍已經在挑人,得了命令的呂哲卻是渾身發冷,倒不是恐懼,他只是很不習慣這種不拿人命當回事的時代。

  挑人?怎么挑人!他來來回回看了幾圈,戰俘臉上的忐忑神情還有顫抖的身體都在說明那不是沒有理智的牲口,是一樣有思想有求生意志的人。

  每個小隊挑出來的人數都不一樣,多則數十少則兩三個,心狠手辣的一挑就是上百!

  “哲!”來人看去足足有二米一身高,聲線雄壯:“不要誤了‘主’的命令。”

  這人呂哲見過幾次,是同百將下的一名屯長,“枷,哲知道。”

  枷其實是一種刑拘,在這個時代取作名字沒什么貶義,那說明他家是刑官(捕快一類)出身。

  呂哲這會已經觀察清楚,很多屯長是無意識的挑人,少數是挑出傷受的比較重或者桀驁不馴的戰俘,他做出決定:“重傷無法醫治的挑出來。”

  麾下士卒抱拳躬身如實照辦。

  周遭的戰俘聽見便松了口氣,那青年還對呂哲露出憨厚笑容。

  呂哲剛要轉身離開,一句“白臉秦賊”鉆進耳朵,這讓他停下腳步盯向說話的人。白臉任何時代用來形容人都不是什么好話,這時候說來就是在表達膽小的意思,整句的意思就是“這個沒膽的秦國賊子”。

  那人長得并不兇狠,表情也沒有桀驁,他像是在說一件實事。見呂哲盯視而來還昂了昂脖子,咧嘴露出黃板牙齒。

  這是挑釁,這是作死!呂哲徑直走去帶鞘拍下,那人倒也不敢格擋直接被拍倒在地。

  有士卒走來二話不說拖起來就是拿著長戈用桿子一頓揍,“(屯)主,拿下嗎?”

  能說什么呢?不殺是不行了。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呂哲現在還不想這么算了,他在戰俘之中來回走動,只要是敢于抬頭對視的重則都讓人拿下輕則也是拳腳相加。

  原本只挑出七人,這么一鬧變成了五十六人。

  如此一來呂哲沒事,那個沒事找事挑頭的壯漢肯定被戰俘們恨死了。其實從這里看,他也算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主?

  沒有求饒,不是多么的勇敢,而是這些人清楚根本沒用。他們麻木地被押到空地,監斬官的“斬”字令下,“唰”地五十六顆人頭落地。

  原本也就這樣了,但是似乎還不算完?

  將主好像不滿意一般,他視察所有屯隊。見有屯長殺的人少一陣吼叫,敢于吭聲的就是幾耳光甩,被點名的屯長或是羞愧或是心虛只有再次進去挑人出來斬首。

  盡管思緒有些渾渾噩噩,呂哲見將主走來趕忙躬身做鞠,表情恭敬:“主!”

  將主看人頭不少似乎感到滿意,沒有說贊美的話只是輕輕點頭微笑,很快就去訓斥其他屯長。

  這該是什么樣的年代?數百人命類如螻蟻被大腳一踩全部身死?螻蟻被踩還有遺落,人被利劍削首怎么可能活命。

  這是殘忍的年代,他身在秦軍,那些人是自己找死,呂哲對自己這么說。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軍營的,剛進帳篷可能是空氣不通還是什么,呂哲臉色發青躺在地毯上。他有一些些惡心的感覺,很奇怪卻是沒有嘔吐。

  在這個人命不如狗的年代他十分懷疑自己能活多久,剛才如果不是強撐初見那么多人被砍腦袋早就腿軟倒在地上。

  “數百人……,真尼瑪恐怖!”

  帳篷簾子被拉開了,強烈光線照得呂哲瞬間睜開眼睛,他恍惚間看到枷丟了一件什么東西過來,下意識的接住。

  “醪糠!”枷笑得很淳厚,“喝了會好一些。”

  呂哲不懂醪糠是什么,羊皮袋子搖晃之下有水聲,他扒開栓子聞了一下只聞到餿味。

  “不喝?”

  “喝!”

  管它是什么,呂哲湊到嘴邊先是小小抿了一口,覺得還不錯就大飲起來。

  枷應該是有姓的,不過不是深交誰會逢人就說名道姓,他有些肉疼的看著自己的酒快要見底,“哎哎哎,留點!”疾步搶過羊皮袋子,“勤官(后勤官)那里有許多,想要自己去買。”

  呂哲舔了舔嘴唇:“身無金。”

  可不要說沒錢,這年代“錢”這字被用的還不廣泛;而所謂的“金”其實是一種銅的刀幣或者鼎幣、鏟幣、環幣,這大秦可沒有“孔方兄”,方孔圓錢是被滅的燕國曾經使用過的一種貨幣,目前大秦還沒有統一法律、衡量度、文字、貨幣,所以使用的貨幣依然很雜多以刀幣為主。

  枷無所謂一笑:“等等吧,明年要開拔前往上郡,多找機會立功……”

  后面說什么呂哲已經沒注意聽了,他聽到上郡這兩個字終于知道所處的地理位置,一時間又開始怔怔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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