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曦斜視了兩眼鄧通,這家伙并不是自己的托兒,老實說袁楊這些人不同意自己的計劃在陳曦看來也屬于正常的情況,他也不會特意糾纏,且待以后就是了。
不過就算陳曦也沒想到,鄧氏的家主居然會如此堅決的擁護自己的提議,老實說有些不可思議。
當然,這是一件好事,還是那句話,縱然有再多的備用方案,在這件事被提出來的時候,就能通過的話,對于陳曦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沒錯,在陳曦看來,這件事在鄧通應下之后,其實已經屬于必然通過的事情,別看袁楊等人很是堅決,甚至在傳音通道之中直接和鄧通發生了沖突,但這件事只要有一個頂尖豪門應下了,其他人就不可能不答應。
說白了,和陳曦戰斗這件事本身就是一個悖論,尤其是對于現在的漢世家而言,完完全全就是一個悖論,追隨陳曦是現在階段所有漢世家不得不進行的一個行為。
因為十多年的歲月,已經證明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只有追隨陳曦,漢世家才有未來,雖說在這份未來之后,漢世家占據國家的份額在不斷地變小,那從七成到六成,再到對半的水平,也許以后再繼續下去,可能會變得更小,但漢世家依舊需要追隨陳曦。
說白了,只有追隨陳曦才能跟上時代的步調,追只是份額的變小,而不會被時代所淘汰,不追,那直接沒有未來。
更重要的是,和以前面對的所有人都不同,以前的那些執政者,那些皇帝,就算想要處理世家這個整體,漢世家也會靠著某種集體的意識形成正確的對抗手段,進而頂回去。
陳曦完全不同,陳曦的手段完全沒有辦法頂回去。
甚至到現在,袁楊等老一輩已經意識到,要面對陳曦,他們只能緊握住世家最核心的權柄,然后等陳曦的時代結束,至于其他的手段,完全無用,陳曦太強了,強到他們沒辦法對抗,只能拖。
可拖又哪里是那么好拖的。
哪怕陳曦很清楚自己如果私底下和陳紀勾搭,只需要給陳紀一個明確的態度,給陳家明確的一點好處,在現在的這個舞臺上,陳紀可以毫不客氣的背刺袁楊,成為陳曦門下的走狗。
可陳曦沒有做,因為太低劣,太無趣了,完全沒有現在這種南陽鄧氏明明什么都不知道,明明沒有獲取到任何的提前許諾,卻靠著直覺選擇了最為正確的答案有趣。
沒錯,鄧通的選擇是唯一能稱得上正確的答案。
至于袁楊的選擇,怎么說呢,打不過陳曦,還活不過陳曦,哪里有什么拖的選擇,只有陳曦拖死他們,哪里有他們拖死陳曦?
還不如鄧通光桿,直接選擇梭哈,起碼陳曦真的很體面,一開始就投陳曦,那只要你不踩陳曦的紅線,后面出事了陳曦也肯定會拉你。
有趣,南陽鄧氏的選擇真的有趣,相比于鄧真,現在的家主鄧通反倒更有趣一些。陳曦瞥了一眼的鄧通的方向,哪怕是他也覺得鄧通相當的不錯,并且也像鄧通所想的那樣,之后有機會,確實會幫一把。
至于袁楊,那就正常的拉一把就是了,畢竟一開始沒答應,對吧。
陳曦的注意力從袁楊幾人的身上收回來,然后繼續講解關于二五的指標完成情況。
有一說一,二五計劃的農業是明顯的跨越式發展。
沒辦法,一五的時候,鐮刀還沒普及呢,因為當時鋼爐數量有限,到二五的時候,鐮刀普及了,匠作監和相里氏方面更是將很多陳曦需要的人力農具搞了出來,再加上初代電動機的出現,二五早期就開始了各種半機械化,然后就挨了天變的毆打。
再加上雷亟臺和江東火山灰開始逐漸的推廣普及,二五的時候,漢室這邊差不多算是徹底解決了糧食問題。
當然這是明面上,但最起碼按照糧食產量確實是達到了陳曦的基礎要求,進而才有了各種副食產品,各種食品加工業,可以說二五計劃,漢室這邊才真正開始從活著走向活的好。
當然這些農業相關的指標對于漢世家的沖擊并沒有之前的鋼鐵產量沖擊大,畢竟一五末的時候已經聽過了一次,雖說在原有的指標上再次大幅上升,但和鋼鐵產量那種數倍的提升完全是兩碼事。
但農業相關的指標,副食產品,食品加工業的數據,對于很多能來這里旁聽的高級兵來說沖擊很大,讓他們終于意識到他們到底是從什么時候突然享受到了現在這種生活,這一點很重要。
“好像,這個糕點確實是從元鳳六年的時候,才有的,以前我確實很少吃這種東西。”章亮看著幾案上的糕點隔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很多身邊習以為常的變化,他們根本注意不到,但當陳曦正式開始講解的時候,他們才發現,這種習以為常的東西,其實并沒有出現多久。
“確實,在元鳳五年之前,這種東西只有年節的時候,國家會給發,反倒是之后,好像家里開始備著了,也不知道是我孩子想吃,還是怎么回事,但就突然家里隨時就有了。”章亮旁邊的江廣也跟著點頭說道,“可仔細想想,確實,也就這么幾年。”
“真的是奇怪,我幾乎沒有一點點的感覺。”木延靜靜的聽著陳曦的講解,看著幾案上這些習以為常的東西,多少有些驚訝,才五年嗎?居然才五年,怎么感覺就像是生下來就有了一樣。
仔細回想一下,好像十幾年前自己還在吃土?
變化的太大,變化的太快,導致已經失去了對于時間跨度的認知。
“以上就是農業相關的內容。”陳曦將手上的文件合了起來,然后退回去喝了兩口茶,大朝會先行進入了茶歇階段,這是陳曦之前提議的東西,因為這么一開一整天的話,別人繃不繃的住陳曦不知道,反正陳曦自己是繃不住了,所以專門修改了一下。
“吃完飯先給公主殿下將東西進獻了。”陳曦沒好氣的說道,因為太廟祭祖的流程,導致原本應該在早上給劉桐進獻的那些禮物,也就是大過年的收紅包的流程被推遲到了中午。
畢竟,對于劉桐而言,大過年收紅包的活動是不可能取消的,哪怕因為太廟祭祖錯過了時間,她也肯定會補上,畢竟這可是一年一度,劉桐能正經收錢的時候,過了這個時間點,劉桐再想要光明正大的收份子錢,可沒那么容易了。
再說其他人的壓歲錢收不收都無所謂,反正不值錢,但陳曦的壓歲錢劉桐一定要收的,起碼得給個幾億錢吧,皇室可不好養的。
老實說從今天早上開始劉桐的目光就時不時落到陳曦身上,當然就陳曦的感覺這不是什么欲望的問題,而是純純的等到時間割陳曦一筆。
畢竟這幾年陳曦沒少給劉桐整幺蛾子,甚至讓劉桐的錢時不時虧損兩下,但就算如此,過年的時候,劉桐還是會毫不客氣的問陳曦要壓歲錢,而且態度很明確,你小子今年不會還要坑我吧!
對此陳曦也不好說什么,所以今年陳曦特意提前給準備了一個非常高大上的禮物,一個絕對能對的起劉桐,讓她不要再說的禮物。
“不是,你真的打算將那玩意兒給公主殿下,老實說這樣不好吧?”賈詡看著陳曦,他有些時候真的是搞不懂陳曦了,這種東西給劉桐有什么意義,給別的人更有價值一些吧。
雖說這話說著不怎么好聽,但給劉桐真的沒意義,純純是在糊弄,哪怕從價值上講,這東西確實能抵壓歲錢,可這東西給劉桐沒意義啊!
“本身就是給公主殿下準備的,哪能不給殿下,對吧。”陳曦笑著說道,賈詡聞言頗為無語,但也不再多言,畢竟東西他也見了,哪怕是他也覺得離譜,甚至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可陳曦心意已決,那沒啥好說的,畢竟人是丞相,他只是個司空,說不過說不過。
與此同時,劉桐也在心念念的等待著她今年的禮物,這幾年已經被陳曦的手段坑麻了,但就算這樣,依舊改變不了劉桐對于陳曦發給她的壓歲錢的激動,畢竟都是好東西,哪怕是被坑錢了,也是好東西。
“桐桐,怎么感覺你今天很激動的樣子,甚至連大朝會都不怎么關注了。”絲娘看著劉桐多少有些奇怪,感覺對方吃飯都不香。
劉桐聽到絲娘這話,很是自然的伸手拽了拽絲娘的臉蛋,讓對方埋頭狠吃的動作為之一頓。
“我的嫻妃娘娘啊,你要知道,今天可是到了我一年一度領壓歲錢的時候,我能不激動嗎?”劉桐拽著絲娘的小臉蛋,笑的很開心的說道。
“可是你去年不是還在罵陳子川不當人子嗎?”絲娘歪頭,想要繼續吃飯,結果被劉桐死死拽住,帶著幾分無奈說道。
“那是去年,今年說不定陳子川就當人了對吧。”劉桐笑著說道,對于陳曦坑她的行為,她其實沒什么感覺的,她只是很享受從陳曦那邊領到壓歲錢的感覺,至于說這份壓歲錢有問題什么的,劉桐并不在乎。
畢竟像長安紡織城那種大型國企落到自己手上年年虧損,將她都虧麻了事情,劉桐也是有解決方案的,一般程度的虧損,看在那么多百姓的份上劉桐視而不見就是了,但陳曦要是玩的過分了,劉桐直接就將這玩意兒轉手了,有的是人愿意要,畢竟這是真正的優質資產。
“我覺得不會。”絲娘眼見自己吃不了飯了,帶著幾分幽怨,伸手撐住自己的腦袋說道。
“也是,那家伙啊,有時候確實不太做人,但他的行為確實是站在天下的立場上。”劉桐聽到這話,頓了一下,然后拍了拍絲娘的腦袋,示意她繼續干飯,說實話,劉桐有些時候都好奇,絲娘一天干的飯到底跑到什么地方去了,老實說,普通人家養不起這樣一個吃貨。
未央宮側殿這邊,漢室真的刺史們吃完飯,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很自然的聚到了一起,然后很是自然的來到了側殿這邊,結果就那么幾句話下去,十五個刺史就分成了好幾個勢力,并且相互炸毛了。
“仲康,你帶人去將士刺史他們拉開,讓他們別真的在未央宮這邊動手。”劉備收到消息之后也是無奈,但他大致也是知道是怎么回事的,畢竟這事兒沒法說,雷亟臺這事兒無論如何都得有個解決方案。
“是。”許褚飯也不吃了,帶著一群猛男去了未央宮側殿,然后十幾個劍拔弩張的刺史見到許褚帶著一群禁衛來了,一哄而散,只能說人變成了什么樣,不管是精明,還是愚蠢,都是有著某種固有天性的。
“伯達。”司馬朗瞎跑路的時候,剛好遇到了陳曦,和以前不同,以前每次司馬朗回長安這邊來,陳曦都會特意給司馬朗提點一下,但是這次和之前每一次都不同,這次陳曦壓根沒讓人去通知司馬朗,兩人這么遇到也算是第一次正式的見面。
“我該叫您什么?”司馬朗帶著幾分唏噓說道。
“你想叫什么都行。”陳曦看了看司馬朗之后說道,“新州的情況我大致了解了一下,老實說我確實是有些不滿意。”
“能理解,畢竟是陳侯,我能做到的水平,您看不上也正常。”司馬朗說這話的時候,多少有些怨氣。
“陰陽怪氣沒什么意思的。”陳曦搖了搖頭說道,“我明年年初應該會去一趟新州,你做好準備,我親自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這關乎著你的以后。”
“其實,你去了也改變不了太多,那邊其實不光是人的問題,還有很多地緣的問題。”司馬朗聽到陳曦這話微微一愣,隨后收斂了多余的神色,很是正式的說道。
還是那句話,不管和陳曦身處同一代的年輕人是什么樣子,也不管他們對于陳曦的制度政策有著什么樣的不滿,但他們只要還和陳曦身處在同一個時代,他們對于陳曦都懷揣著某種敬服。
司馬朗再怎么有怨氣,在面對陳曦很是正式的通告的時候,也會收斂掉所有多余的想法。
“我差不多也明白怎么回事。”陳曦點了點頭,“天高皇帝遠,窮鄉僻壤,管理成本太高,所以導致了很多問題。”
“總結的很簡單,但確實就是這么一回事。”司馬朗帶著幾分無奈說道,“新州的問題,在刺史這個級別是解決不了的,但你不可能給我州牧的調兵權限,再加上人走地留,移民實邊這些操作被叫停之后,我現在面對的其實是兩頭堵的狀態,解不開了。”
司馬朗其實挺厲害的,但司馬朗在新州面對的情況不是他這個級別能處理的東西,實際上他現在解法需要的拼圖,他湊不齊,這就非常要命了,當然對此司馬朗也確實沒辦法,只能先穩住局勢再說其他。
“我先去看看吧,不行的話,長安這邊會審定之后,給予你部分軍權,但伯達,你也知道,你早先的操作,很讓人懷疑。”陳曦看著司馬朗極為的認真,“你的立場有些模糊了。”
“站世家還是站國家這個問題,陳侯,抱歉,我也不能給出非常準確的答案,這個答案在我的心中也是不斷搖擺的。”因為是面對陳曦,司馬朗也就照實說了,他沒辦法讓自己不搖擺,只能時而以國家為重,時而以世家為重,畢竟他出生以來所接受的教育就是如此。
“將你調回來如何?”陳曦看著司馬朗很是正式的詢問道。
司馬朗在新州,劉曄放心,李優也能接受,因為司馬朗很早很早就認識李優,而且很早很早就和池陽侯他們廝混,所以司馬朗不會故意坑害蔥嶺那邊,在那邊真有什么需要的東西的時候,司馬朗肯定會幫忙。
反過來,司馬朗作為世家出身,劉曄也很相信司馬朗絕對不會和蔥嶺媾和,和李優媾和,讓西北的門戶徹底歸屬于李優這一系。
這也是司馬朗一直能坐在新州的原因,因為沒有其他比司馬朗更合適,外加新州的情況過于復雜,司馬朗去處理,不能處理到最佳,但起碼能維持在一個相對還算穩定的水平,而其他人去處理,想要達到這個水平,那就需要長安這邊的頂層下場了。
這些東西綜合起來,才是司馬朗犯了一堆錯誤,現在依舊掛在新州的原因。
只是再這樣下去,陳曦擔心新州會在兩年后動蕩起來,所以和司馬朗直接挑明了。
“回哪里,誰來接任?”司馬朗愣了一下,他還能回去?
跑了跑了,話說家裝問題該往什么地方投訴,歐派三包期內不更換該怎么投訴最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