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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突圍(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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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次的死人,真正震撼到了很多人!苻宏趁勝追擊,冷冷對著那群居然敢拿著武器對著自己的人說道:“怎么樣?還有誰?還有誰想對抗朕?”

  其實,苻宏這個時候敢這么囂張,一個很重要的緣故,是在宮廷之內,原則上大部分人是不能使用弓弩的,道理非常簡單,弓弩在這個年代,那就是標準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實在是太危險了,想想看,君王晚上也是要困覺的,他有衛士,你想近身那很難。但是如果有了弓弩的話,冷不防他給你一個冷箭,那就麻煩大了。

  所以,這些羽林軍們來逼宮的時候,并沒有攜帶弓弩之類的玩意。這也是苻宏現在敢于這么囂張的緣故,不然想一下,苻宏在這里慷慨陳詞,人家直接一箭射過來,那就什么也都沒有了。

  要說,也怪這小四心還是不夠細,他本來以為,動員好了人,直接帶過來,就可以完成逼宮的這個環節了。只是卻沒有想到,這么一個細節的不注意,居然還能有這樣的后果。

  不過,想來也不能怪他,逼宮這種事情,整個從三皇五帝到現在,一共也就沒有幾次,大部分還都是失敗的案例,想要小四從中學習到其中的經驗,并且成功予以運用,這實在是有些強人所難了。況且,這些有關于逼宮,政變這樣的事情,一般的人根本就不讀書,知道都不知道,就算聽說一些,也只能從街頭巷尾這種口口相傳的,并不是很靠得住。

  想也知道,任何一個統治者,怎么可能在把這些有可能威脅到自己統治的東西教給普通的老百姓呢?那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就算是官宦人家,可以讀書,但是也一般看不到有詳細記載的類型,因為這些東西,只有一個家庭可以學,那就是王室!

  當然,他們學習的初衷,是教導王子王孫們,一旦面對這種事情,這種可能會威脅到身家性命的事情,該要怎么做!

  苻宏厲聲問了幾句,卻沒有人敢應話,段業見狀,心知機會來了,他趁機大聲道,“天王有旨!只要現在放下武器,既往不咎!”

  苻宏聽了先是一愣,自己什么時候有過這個旨意了?

  可是轉念一想,苻宏馬上就明白了段業的苦心。現在這個時候,敵強我弱,完全不是逞強的時候,而是裝孫子的時候,只要能夠把這些個拿著武器,氣勢洶洶的家伙給忽悠走,別說一道旨意,什么條件,苻宏都答應!

  因此苻宏馬上說道,“不錯!朕說話算話!朕知道,你們都是被蒙蔽的,你們或許都有委屈,心中也有不平事,或許也都對國家,甚至對朕,有這樣那樣的看法!但是,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說呢?一定要搞到現在這一步呢?你們回去吧!朕以祖宗的基業對天盟誓!朕一定不會秋后算賬!”

  天子對天盟誓,如果再信不過,那就說不過去了,除非你完全就不想信。這話一出,很多人都面露猶豫之色。

  小四一看,就心知壞了。其實這一次,能夠動員裹挾這么多人來這里,小四是用了一些手段的,想也知道,大部分人有怨氣,但是真正敢造反的,能夠有幾個呢?不可能多的嘛。

  那能夠利誘的利誘,不能利誘的就編瞎話哄騙,比如你背后說天王壞話的事兒被告發了,抓你的說話就來,兄弟我也是看你順眼跟你交情好才來告訴你,快跑路吧。

  當問朝哪跑路的時候,又隱晦的暗示他,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海捕天下的公趣已經寫好了,你就看著辦吧。

  那這樣的話,沒見過世面的人,馬上就會絕望了,這自己被人告發了要完蛋,想跑路又跑不掉,那除了造反,還能怎么辦?

  當然,這個時候的造反,也就是心里想想,沒幾個人敢真的去造反。但是如果這個時候有人喊一嗓子,咱們哥幾個造反去了,那腦袋一熱心一橫,跟著同去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如果還是不去,那也簡單,你自己潔身自好,你不想蹚渾水,我們給你找點岔子,讓你犯點事情,看你還去不去?你要是還能不去,就算你狠。

  大部分人,其實就是這樣給裹挾過來的。

  要說,他們的確心里有所不滿,但是要讓他們對抗忠誠了這么多年的君王,心里當然還是有障礙的。誰沒事兒愿意干這么大的風險的事情啊!之所以勉強來干,這不是沒辦法了么。

  但是如果天王陛下告訴大家,你們的事情,也沒啥大事,我老人家不追究了,還愿意發誓表示誠意,你們吶趕緊回去洗洗睡吧,那結果是什么?

  結果就是“鏗”的一聲,一個將校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因為別的什么,手上的兵器掉在了地上!

  苻融霍然開目,坐直身子,問道:“張將軍,有事嗎?”耳邊響起張蠔的粗嗓門,“苻公,慕容那小子拿住晉國水師的一個奸細,身上搜出一封書信。”

  苻融果見堂下跪著一個晉兵小校,張蠔呈上一封信,苻融展目一看,是水軍統帥胡彬寫給征討大都督謝石的求救信,信中道:“今賊盛糧盡,恐不復見大軍!”苻融覽信大喜,回顧張蠔道“賊糧盡矣,我必勝也!”點手叫過手下的參軍,“你去項城奏聞天王,就說賊少易擒,但恐逃去,讓天王速率大軍與我會合!”

  天王苻堅的大軍已至項城,苻堅臉漲得通紅,正在大帳里生氣,左右趣武官員屏息而立,帳內鴉雀無聲,彭城云集了苻丕的幽冀兵、苻朗的青徐兵二十余萬,卻遲遲不肯南下。他兒子苻丕來信說,幽冀兵遠來疲憊,難以馬上投入戰斗,要在彭城休整,這倒可以理解,幽冀之兵的主力多為鮮卑和烏桓人,苻堅對他們也并不放心。可氣的是,苻朗,他這個侄子,坐擁青徐十多萬大軍,舉兵三個月,一步不進。反而來信說:“晉兵勢大,不可獨進。”明明畏敵如虎,反而說得堂而皇之。

  苻堅的腦海中響起宦官趙整的歌聲,“阿得脂,阿得脂,博勞舅父是仇綏,尾長翼短不能飛,遠徙種人留鮮卑,一旦緩急語阿誰”唱得是三年前,苻堅分封宗室子弟出鎮關東為諸侯之事。苻堅分關中氐人十五萬戶,使諸宗親各領之,散居方鎮。長樂公苻丕領氐人三千戶;鎮鄴城;撫軍將軍毛興為河州刺史,鎮罕。長水校尉王騰為并州刺史,鎮晉陽。河、并二州各配氐戶三千,毛興、王騰都與苻氏聯姻,是氐人望族;平原公苻暉為都督豫、洛等六州諸軍事、鎮東大將軍,鎮洛陽,巨鹿公苻睿為雍州刺史,各配氐戶三千二百;侄子苻朗為鎮東將軍,鎮彭城,配氐戶二千。

  表面上他是效仿周武王和漢高祖分封天下的做法,欲將天下變為苻氏之天下。其實他另有一個想法,他推行民族融合政策,一面向關中遷徙各族人民,一面向全國各地遷徙氐族人,互相交融,想使江山長治久安。可惜他的政策遭到氐族貴族的強烈反對,氐族權貴不愿與其他各族分享權力。宗室親貴行唐公苻洛、東海公苻陽接連謀反,反而更加堅定了苻堅推行民族融合政策的決心。

  當時灞上分別,氐人呼兒喚婦,哭聲震天,趙整所以唱“阿得脂”勸諫,趙整如何明白他苻堅的心思,所以苻堅僅僅一笑置之。而今想起來,莫非苻朗還因此事懷恨于我,難道東遷的苻寶、苻紹、苻謨、苻亮皆有異心?

  苻堅正在胡思亂想,參軍郭褒帶著苻融的書信到了,苻堅看罷,心頭一陣狂喜,心道還是苻融用心,自已早就說過,晉兵并不足畏,如果一舉將其水軍擊敗,長江天塹可一越而過,真是天助我也!苻堅興奮的踱著,大手一揮,“傳令下去,點齊精騎八千,吾明早就要趕到壽陽。”

  權翼道:“陛下何不帶大軍前往?”

  苻堅呵呵一笑,“帶大軍前去,敵人豈不望風而逃!”

  帳中有人道:“陛下,臣愿隨駕前往。”

  苻堅視之,度支尚書朱序,未及開口,朱序接著說道:“臣聞謝石為晉軍大都督,臣與之素有交往,愿陳明厲害,勸其來降。”

  苻堅大為高興,笑道:“如此甚好,卿隨我出征。”

  八千輕騎都是從羽林郎中挑選出來的,年輕英武,神彩奕奕。苻堅跨乘烏騅馬,目光掃過一排排衣甲鮮亮的秦騎,高聲道:“你們都是大秦國的少年英才,今日吾將帶領你們,飲馬長江,蕩平吳會,南疆事定,你們都是功臣!”苻堅臉色一沉,瞳仁中的紫光滑向那一張張閃動幼稚,充滿渴望的臉,惡狠狠地說道:“不過,吾要警告你們,誰敢將吾親臨前敵的消息泄露出去,吾拔了他的舌頭!”苻堅張臂一呼:“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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